《（文野）南柯一梦若浮生》遥夕

22、侦探社遇袭（已修）

　　敦的身影才消失在转角，一个和敦年纪相仿的少年便从旁边的咖啡店里走出来。

　　看到站在店外的两个人，少年几步上前把手里拿着的咖啡递给他们，抱怨道：“为什么和你们出来我要负责跑腿啊？下次想喝咖啡自己去买。”

　　年轻的小姐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顺手把茶具的碎片扔给他。

　　“喂喂，这么锋利的东西你小心点啊。等一下，这是……”少年用衣服的下摆兜住碎片，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后爆发出一阵狂笑，“让你不当场验货，遭报应了吧？竟然敢在你开口要求的报酬上搞小动作，真不知道该说他胆大还是没脑子。”

　　没错，小姐之所以皱眉，不是因为敦打碎了茶具，而是她发现作为任务酬金的茶具居然是仿品。

　　“既然你笑得那么开心，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了。”小姐摆摆手，不怀好意地提高了声调，“你会好好完成的吧，小～六～藏？”

　　少年狂妄的笑声当即卡了壳：“咳咳，路痴女你说真的？”木夏扬起了一个非常核善的笑容，田口六藏吞咽了一下口水，明智地选择了离场：“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等聒噪的少年离开，街道上再度恢复了平静。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低头喝了口咖啡，悠悠开口：“那个位置是侦探社吧？”

　　“嗯，而且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黑蜥蜴』的手笔。”木夏吹着咖啡上的热气，偷空回答了男人。

　　“刚才那个少年就是……”

　　“太宰从河边捡到的，他的新部下。”木夏抬头看着敦离开的方向，在阳光下笑弯了双眸，“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对吧，哥哥？”

　　中岛敦拼命向着武装侦探社的方向奔跑，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倘若真是Mafia的人，那侦探社的大家……

　　敦不敢再细想下去，尽管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天，可侦探社的大家给了他很多帮助，他再也不想看到有人因为他而受到伤害了。

　　“住手——”来不及平复急促的呼吸，敦大喊着冲进侦探社，然而下一秒，他便愣在了原地。

　　只见国木田轻松地翻手将一个Mafia摔在地上，身侧的与谢野对上Mafia同样不落下风，办公室中间，宫泽正坐在Mafia“尸体”堆成的小山上，不远处的乱步甚至已经旁若无人地喝起波子汽水了。

　　国木田抓住广津的手腕狠狠一扭，毫不在意他的挣扎，转头看向出现在门口的敦，语气中带着不满：“你终于回来了，小子。”

　　敦满头黑线地盯着安然无恙的众人，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为什么旁人口中行事凶残的Mafia武斗派对上侦探社反而成了弱势的一方啊？！

　　“所以我才讨厌袭击啊。”国木田起身拿出笔记本划去原本的计划，“设定好的行程又要被打乱了，再加上修缮办公室和购买损坏的物品，这得花多少钱啊！”

　　“居然用上了机关·枪，还真是华丽的袭击啊。”与谢野插着腰，一脸不爽地看向国木田，“这次邻居来抱怨的话，轮到国木田准备致歉的慰问品和赔不是哦。”

　　“唉，最后还是变成了‘最坏的情况’。”国木田深深叹了口气。

　　望着眼前满地“挺尸”的Mafia们，敦彻底陷入了迷茫，“最坏的情况”是指这个？拥有匹敌特种部队的战斗力？港口Mafia的武斗派？

　　把这些失去意识的人全部堆在侦探社里也不是办法，宫泽从人山上跳下来，询问国木田该如何处理。

　　还在气头上的国木田自然对这些不速之客没什么好态度，镜片上反射过一道白光：“从窗口丢出去。”

　　“明白。”宫泽毫不犹豫地拎起敌人的衣领，一个接一个从窗口扔了出去，完美执行了国木田的命令。

　　“总是这样，拜托不要再搞袭击了。”国木田小声嘟囔着，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总是这样’吗？”刚从迷茫中回过神的敦听了国木田的自言自语再度石化——貌似比起Mafia，这家侦探社才更为危险啊。

　　“快点来帮忙收拾，小子。”国木田喊道，真是的，那小子傻站在那里干什么？没看到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吗？

　　看了看被涂抹修改的日程表，国木田更加怨念：“你是侦探社的一份子，我不是说了让你想想你能干什么吗？算了，看你的样子也只能帮忙收拾了。”

　　诶？敦回过神来，想起在医务室时国木田说过的话——『想想你能做什么』。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敦喃喃，自始至终，侦探社的大家都没有把他看做麻烦或是累赘，他们认可他的身份，他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敦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恍若未觉的他因为国木田的这句话而忍不住笑出了声。

　　国木田没等来敦的回应，反而听到他的傻笑，心中的怒气值又飙升了几个百分点：“你这家伙，有功夫傻笑还……”回头看到敦满脸的泪痕，国木田的语气立刻平缓下来，“怎么？你在哭啊？”

　　敦背过身，不好意思地擦着眼泪：“才，才没哭呢。”国木田凑上前，一本正经地逗弄着敦：“这不是在哭吗？”

　　“所以说我没哭！”

　　觉得自己看破真相的国木田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就算交给你什么工作，也只会擅自跑出去玩，稍微训斥几句又马上哭了起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虽然在哭，但不是你说的那样。”

　　……

　　不论如何，敦不愿说出真实的原因，大家似乎就此认可了国木田的看法。

　　袭击是被解决了，可由此带来的急需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首当其冲的便是一片狼藉的办公室，整理好心情的敦迅速加入了打扫卫生的队列中。

　　突然，办公室里响起一阵清脆的玻璃碰撞声，敦循声望去，众人都在忙碌的办公室内，摇晃着汽水瓶的乱步显得格格不入。

　　看着乱步悠然自得地要求路过的春野帮其取出波子汽水中的弹珠，敦凑近国木田，很不解地询问：“乱步先生不用帮忙打扫吗？”说起来，刚才对付Mafia的时候，乱步似乎也没动手呢。

　　敦回想着以前的种种，越发觉得乱步是侦探社里很特殊的存在，之后发生的事也确实印证了敦的想法。

　　“我的『超推理』才是这家侦探社，不，是这个国家最厉害的异能力。”乱步的发言在敦看来堪称狂妄，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侦探社内的所有人，竟然全部都对乱步的话表示了赞同。

　　“这样的异能力是侦探社，不，是所有异能力者的梦想。”国木田此言一出，敦立刻扭头盯着他，满眼惊恐，这绝对不是他认识的国木田，肯定是被人掉包了。

　　注意到敦的目光，国木田并未多做解释，直接下达了任务：“小子，你不用收拾了，去给乱步先生帮忙，坐火车很快就能到达现场。”

　　“侦探助手什么的，我不行的。”敦连连摆手。

　　“不是让你去做助手的，你只需要带着乱步先生往返。”国木田接过敦手上的文件，推了敦一把，“平时都是委托他们的，既然你在，就交给你了，还能为社里减少一笔支出。快去吧。”

　　在国木田的催促下，敦没能多问些细节便领着乱步匆匆离开。

　　同一时间，捧着咖啡杯的织田兄妹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侦探社楼下。

　　“嗬，这可真是壮观啊。”木夏将手搭在前额上下打量一番马路边由Mafia构成的人山，啧啧称奇。

　　站在她身后的织田作点点头表示赞同。

　　木夏大致清点了一下人数，嗯，如果Mafia在她离开后人员调度没有变动的话，眼前这座山上的，基本就是『黑蜥蜴』所有的精英成员了。为了对付侦探社，小樋口还真是下了血本，至于这结果嘛，只能说小樋口还是太年轻了。

　　“我把他们送回去，哥哥要是不想参与的话，先去侦探社吧。”木夏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看了看新收到的讯息又补了一句，“哦，还有，漩涡咖啡厅的店长说，如果可以，请哥哥务必把在咖啡厅搭讪店员小姐还多次赊账的太宰打包带走。”

　　虽然织田作当初的“假死”早已不是秘密，但木夏私心里还是不想让哥哥再次接触黑暗的世界。

　　织田作收下自家妹妹不动声色的体贴，微微颔首：“我明白了。”说罢，便朝着咖啡厅走去。

　　木夏打电话叫来了货车，在司机惊异的眼神中填好了货单，坏心眼地在付款方式那里勾选了“货·到·付·款”。

　　将填好的货单交给司机，木夏笑眯眯地指了指人堆的最顶端：“那三个留下，其他人交给你们了。”

　　尽管这次要运送的货物有些特殊，工作人员仍旧很有职业操守地把木夏指定的三个人从人堆上运送下来放在一边，将剩下的人一个个抬进车里堆好，和木夏最后确认了一下人数，关上车门开车送货。

　　目送着货车远去，身后传来低低的呻·吟声，木夏转过身笑问：“三位还好吗？”

　　“唔。”年龄最大的老爷子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真是失态了。”

　　清醒过来的银默不作声地摩挲着手中的匕首，没有回答木夏。

　　木夏见状也不感意外，习惯性地从随身的包里抓出大把糖果塞给银，顺手拍拍银的肩膀当作安慰。

　　三人中最有活力的立原道造站起身狠狠瞪了一眼侦探社的窗户，一脚踢向路边的墙壁：“可恶，那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啦安啦。”木夏玩着手机，敷衍地安慰他，“这次是你们错估了侦探社的实力，会失败很正常。”

　　“你什么意思？”怒火没处发的立原沉下脸盯着木夏，“你是在小看我们吗？我们这边可是有强大的异能力者。”

　　“嗯嗯，然后你们只拆了个门就被人从窗口扔下来了。”

　　广津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了木夏的最后一句话，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只得轻咳一声打断两人的斗嘴：

　　“两位适可而止吧，感谢木夏小姐这次伸出援手，我们还要回去述职，先告辞了。”

　　“广津先生客气了。”木夏收起手机扬起一个笑容，“从某种程度来说，我还要感谢你们呢。”

　　“我们有什么可感谢的？路痴女你搞错对象了吧。”立原撇撇嘴，又一次在斗嘴上输给木夏的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嘲讽的机会。

　　“没错哦。”木夏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我没说过吗？代替侦探社的成员给受惊的邻居赔礼道歉也是我们的委托之一，要不然你以为我是从哪里知道侦探社遇袭情况的，笨·蛋·立·原。”

　　另一边，带着乱步坐上火车的敦还在暗自惊讶乱步生活常识的匮乏，正通过弹珠观察窗外的乱步却忽然将目光对准了他：“敦君今天的离开不是去玩吧？由于黑市的高额悬赏和Mafia的追击，你不想连累我们，便打算离开侦探社。”

　　“诶？”敦有些惊讶地抬眼，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乱步先生怎么会知道？还有，他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糟了！”敦猛地站起身，“摔碎了昂贵的茶具却只留了一个号码，那对兄妹会不会认为我是个骗子啊？他们该不会报警吧？”

　　“不会的。”乱步开口打断了敦的碎碎念，翠色的眸子透过碧蓝色的弹珠折射出不一样的光彩，“放心吧，他们是不会报警，也不会联系你的。”

　　“乱步先生怎么知道？”

　　“这些都是我的异能力告诉我的。”乱步耸耸肩，“你很快就能见识到了，支撑着整个侦探社存在的，最强大的异能力。”

　　气急败坏的立原最后是被广津老爷子揪住衣领拖着离开的，木夏和他们挥手作别后，上楼去了侦探社。

　　织田作已经和国木田谈好了这次委托的价格，想到不用去面对那些邻居的埋怨，国木田轻松许多，从袭击开始一直很阴郁的心情难得有了放晴的迹象。

　　然后——

　　“国木田，楼下漩涡咖啡厅的店长委托我向你们讨要赊欠的钱款，账单我发在你的手机上了。”木夏的到来帮国木田把刚升起来的喜悦直接拉至谷底。

　　国木田黑着脸打开手机，看着账单上一长串署名为太宰的欠款，怒吼：“太宰！”

　　没人回应他，木夏戳戳织田作：“哥哥，你没有把太宰带上来吗？”

　　“带上来了。”织田作很了解好友，“估计是在我们谈委托报酬的时候偷偷溜掉了吧。”

　　从门外走进来的宫泽肯定了织田作的猜测：“国木田先生要找太宰先生吗？他在你们谈事情的时候走掉啦。”

　　那么问题来了，点亮国木田怒气值的太宰到底去哪里了呢？中岛敦应该是目前最适合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了。

　　跟着乱步来到凶杀案现场的敦此刻正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眼前这只挂在渔网上被搜救队打捞上来的太宰先生，他是装作不认识呢？还是装作不认识呢？

　　毕竟心底保留着些许同僚爱，敦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捂脸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地询问倒吊在渔网上的太宰：“你又在入水自杀吗？”

　　“没有啦，一个人入水自杀已经过时了敦君。”太宰伸出手指摇晃一下，“我确信，要死的话还是要和美人殉情，一个人死去是多么孤独，所以，我现在正在募集愿意和我殉情的美女哦。”

　　看着太宰被倒吊住还不安分地晃来晃去，敦的眼角抽了抽：“那你今天这出是？”

　　“哼哼。”太宰掐着下巴，一脸骄傲，“这只是单纯的，漂在河里而已。”

　　“哦。”敦冷漠地回应，反正他是不明白两者有什么区别的。

　　侦探小队又多了一名成员，乱步接下负责此案警部的挑战，拿出随身携带的眼镜，第一次在敦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异能力——『超推理』。

　　借助乱步的异能力，很轻易地找出了凶手，解决了案件，曾一度看不起异能力者的警部诚心道了歉，这次的任务完美结束。

　　回侦探社的路上，敦衷心地感慨：“没想到，全部都说中了，异能力『超推理』真的好厉害。”

　　比起敦的激动，太宰倒是反应平平：“我也差不多搞懂了一半。”

　　“搞懂什么？”

　　“刚才的案件啊。”

　　“那不是通过异能力瞬间得知的真相吗？”

　　“啊，你还不知道呢，其实啊……”太宰注视着前方乱步的背影，轻描淡写地扔出了一个炸·弹，“乱步先生不是异能力者哦。”

　　“什么？！”

　　“乱步先生在聚集了异能力者的侦探社里可是稀有物种，是没有任何异能力的普通人，尽管他装出了使用异能力的样子。侦探社的大家都很敬仰乱步先生，正是因为知道那个『超推理』不是异能力。”

　　“虽然我听他们说过，不过今天算是切身体会到了，我啊，在乱步先生使用异能力的时候，在背后偷偷地捏住了他的头发哦。”说着，太宰摊开了刚才捏住乱步头发的手，“你也知道的，我是阻碍被我碰到之人发动异能力的反异能力者，只要被我碰到身体的一处，无论多厉害的异能力者也无法发挥力量，所以说，乱步先生的『超推理』不是异能力。”

　　看敦仍有些不相信，太宰带着他用自己的方式分析了一遍整个案件：“乱步先生以前解决的案子不止十起二十起，在所有那些案件中，仅凭一眼所获得的些许情报，刹那间看破真相，并且一次都没有出错，实在是非常了不起的人。”

　　敦抬头看着太宰，正准备说些什么，不远处却突然传来国木田熟悉的怒吼：“太宰——”

　　这次的太宰没能再次偷跑成功，国木田大踏步地冲过来，抓住他的衣领就是一通摇晃：“你这家伙到底赊了多少账啊？！”

　　敦无奈地叹口气，上前劝架，经过这次事件，他解开了心中对于乱步先生的疑问，但与此同时，他又多了两个新的疑问：

　　乱步先生到底是怎么知道那对兄妹不会联系自己？以及——严谨的国木田先生为什么会和跳脱的太宰先生成为搭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