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一章 国舅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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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元年四月，纪太后的两个兄弟，纪父贵、纪祖旺在锦衣卫的护送下，来到了京城。朱祐樘亲自在西苑承光殿设宴款待二人，舒云作陪。
纪父贵、纪祖旺本就是小户人家出身，从没来过京城，更别说见过紫禁城了。那恢弘大气的宫殿，风景如画的西苑，戒备森严的御林军，成群结队的内侍，花团锦簇的宫女，让他们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席间礼乐声大作，纪父贵、纪祖旺二人盯着满桌子叫不出口的珍馐佳肴暗暗咽口水，却不敢吃。朱祐樘宽慰道：“这是家宴，舅舅们不要拘礼，放开用。”
二人这才放开手脚，狼吞虎咽。宫里的内侍宫女哪见过这么吃的，各个都憋着笑。
这些菜对朱祐樘来说，都是见惯了的，再加上他来之前，早就用过太医和舒云准备的膳食，在这边不过略略尝了几口，做个样子罢了。
看二人吃的满头大汗，他也不说话，等二人吃饱喝足，他才起来敬酒。酒过三巡，纪父贵、纪祖旺便面红耳赤，觉得面前的皇帝根本没有戏文里说得那么可怕嘛。路上礼部那些人对他们说得规矩，早就抛到了耳后。
纪父贵眯着眼睛，一嘴酒气的问道：“大侄子，你打算给我们兄弟安排个什么官当当阿？”
“礼部拟的是您担任锦衣卫指挥同知，二舅舅担任锦衣卫指挥佥事。”朱祐樘含笑答道。
二人互看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职位？纪祖旺有些不好意思地又问：“那和县老爷比，谁比较大？”
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朱祐樘忍俊不禁的解释：“当然是舅舅们大，您二位一个是从一品，一个是正二品，县官才是七品。”
二人点头表示明白了。朱祐樘又说，“在西直门那边还有间府邸，也赐给舅舅们住，还有白银一千两，各色绸缎五百匹，给二位贴补家用。”
这下两人算是听明白了，一千两白银阿，那得是多少箱子阿，还有房子和绸缎，纪父贵张着大嘴，纪祖旺揉揉耳朵，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边朱祐樘还在继续叮嘱：“舅舅们初来京城，若有什么要求可以找一路护送二位而来的锦衣卫指挥使蔡诚，若是他也办不了，可以递牌子进宫见朕。”
二人还沉浸在那一千两白银的梦境中，根本没听朱祐樘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只是不停的嗯，嗯。朱祐樘也不在意，又劝了几杯，借口还有奏章要看，便和舒云先行离开了。
走在回乾清宫的路上，舒云还在不停的发笑，朱祐樘笑叹一口气，“我心里虽觉得好笑，也觉得辛酸。你看看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亲眷，哪有这个样子的。我真是愧欠母亲太多了。”
舒云这才停止了笑声，“我知道陛下想补偿他们，但是不是这次官职给的有点高了？皇太后的父亲最后也不过是个右都督（正二品）。
朱祐樘却摇摇头，“他们初来京城，给的高些省的有人小看他们。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皇太后的事情，当年是皇贵妃压着，过几天让礼部的人看看追封个什么比较好。”
舒云见他心意已决，也就不再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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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盛夏，流火铄金，舒云耐不得热，便和杜珠一起到水云榭乘凉。西苑内树木苍苍翠翠，北海波光粼粼，水气森森石凉苔滑，一阵凉风吹过，更让觉得神清气爽。只有那一声声蝉鸣，在提醒人们正身处盛夏。
水云榭附近几百亩荷花竞相绽放，满眼碧绿，偶有粉色镶嵌其中，婷婷玉立，凭栏眺望，令人心旷神怡。
“真是神仙去处。”杜珠感慨道。
“是啊，比宫内凉爽多了。”舒云附和。
旁边的宫女早就备好了香茶，杜珠一尝，惊讶道：“这茶竟有荷花香气！”
舒云点点头，“这是用今年上贡的新茶熏制而成，陛下还没来及的享用呢。”
“那倒是让我先沾了光。”杜珠一笑。“怎么做？难不难？”
舒云解释，“倒是不难，就是麻烦。”，把当年朱祐樘告诉自己的作法详细告诉了杜珠。
杜珠吐了吐舌头，“算了吧，我可找不到人手帮我干这个，再者，这得用多少荷花才得一斤阿。”
两人正说着话，见舒云的宫女端着一碗汤药过来了。杜珠奇怪道：“怎么，最近身子不好？”
舒云摇摇头，“这是太医开的补药。”
杜珠捂着嘴笑道：“你这么年轻，身体又好，吃什么补药。”话音一落，便发现说错话了。
舒云和朱祐樘结婚一年多，却迟迟没有怀孕的消息传出，再加上皇帝已经宣布三年内不许选妃，人们便把注意力集中在皇后肚子上，企盼她尽快生下一个继承人。
太医曾几次来给舒云诊断，都说身体没有问题，但不知为何却迟迟不能怀孕。朱祐樘虽不着急，但大臣们可不这么想，在这样的压力下，舒云也只好一切听太医的吩咐，让吃什么，便吃什么了。
“你还年轻，这事急不得，早晚会有的。”杜珠看着舒云一脸无奈，安慰道。
舒云苦笑，“就算我和陛下可以等，太皇太后呢，外朝的大臣呢？”舒云何尝不知自己现在的身体在现代算起来，也不过是十六七岁，当妈妈实在是太早了。但在皇家，这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生下继承人，才是最重要的。
“太皇太后又说你什么了？”
“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应该大度，不要专宠……
杜珠也不是没在太后身边待过，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但此时也只能安慰她那些话都不要往心里去。
舒云喝完药，把碗递给那个宫女，却发现她神情恍惚的不知在想什么。
“乔扇？”舒云叫她的名字。
“阿。”乔扇这才看见眼前的碗，连忙接过，“奴婢该死，奴婢走神了。”
舒云眉头微皱，她这才发现，乔扇的眼圈是红红的，显然是哭过。“怎么哭了？”
“奴婢是想家里人所以才……”乔扇磕磕巴巴解释道。
舒云哪里信这些，直接打断她，“你不用拿这些话搪塞我，刚刚去拿药之前还好好的，到底怎么回事？”
乔扇却只是红着眼圈，跪在地上不言声，舒云眼带询问的望着和她一起去的小公公。
那小公公赔着笑脸说道：“刚刚过西华门的时候，正好碰上纪国舅……，那个，也是我们不小心冲撞了他老人家……”
小公公虽说得吞吞吐吐，但舒云却听明白了，他俩拿药路上遇到了纪父贵。那纪父贵吃醉了酒，看乔扇美貌，竟当着众人面摸了一把才扬长而去。
“行了，不用再说了。”舒云听的恼怒无比，这纪父贵也太无法无天了，皇后宫女的主意都敢打，看了眼泪流满面的乔扇，抚慰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先回去休息吧，今个你就别当值了。”
乔扇无声的磕了个头，这才退下。
“真是小人得志。”杜珠冷哼一声，这两位国舅爷的行径她早有耳闻。
舒云却沉默不语，半响，说了句，“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到处乱说，听见没有？”
众人齐声答是。
杜珠却很不服气，“这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还要忍着不成？”
舒云摇摇头，“这两人，不过是酒肉之徒，有什么好怕的。”她所在意的，是朱祐樘的态度，他对二人这段时间的行径视而不见，完全偏袒，这太不寻常了。
“再等等看吧。”她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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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晚上，舒云正在乾清宫陪朱祐樘批奏章，却听得司礼太监萧敬在外请求晋见。二人对视一眼，皆有些惊讶。
“叫他进来吧。”朱祐樘吩咐道。
萧敬满头大汗进了东暖阁，给二人行礼后，拿出一张纸递给朱祐樘，“万岁爷，刚刚有人用箭把这封信射进了长安门。”
“什么！”朱祐樘大吃一惊，连忙打开那封信一看，上面写的都是状告现任兵部尚书马文升的。
“居然让人往长安门里射箭，东厂锦衣卫是干什么用的？你去，立刻叫陈准和朱翼来见朕！”朱祐樘腾地立起身来，又惊又怒。
“可是皇上，这宫里快要下锁了，您看是不是明天……”萧敬小心翼翼看着朱祐樘的脸色问道。
“明天？明天只怕就有箭射到乾清宫了！”朱祐樘冷冷的回道。
萧敬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跑去传旨。
舒云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朱祐樘，询问道：“过会他俩来，我是不是回避一下？”
“这二人无妨的，你见见也好，说不定将来用得着。”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舒云一眼。
舒云站起身，“那我叫她们把莲子羹热上，等下给你当夜宵。”
“让她们多做两碗，等下我赏人。”朱祐樘叮嘱道。
没过多久，陈准和朱翼跑得气喘吁吁地进了乾清门。他俩连夜被招进宫，心里踌躇不安，待趋步进了东暖阁，却发现皇后竟然也在，二人连忙叩头行礼。
陈准是东厂提督太监，和舒云还偶尔能见几次。朱翼自从天宁寺一别，便再也没有见过舒云。此刻见皇后也在场，二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此时的朱祐樘已经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神色平稳。他指着桌上摆的另外两碗莲子羹说道：“把这个拿给两位大人，你们都不是外人，这是皇后亲手做的莲子羹，刚刚她还说你俩一直为国家尽心尽力，半夜还要进宫办差，辛苦了，这是她赏你们的。”
舒云见朱祐樘竟把这么大人情留给自己，朝二人微微一笑，让身旁宫女把莲子羹递给二人。
他二人一路上胡思乱想，怕皇帝因为那封信的缘故迁怒自己，竟没想到还得了奖励。心里激动万分，浑身颤抖，伏地叩头，“臣等办差不利，哪里还敢……”
“那件事吃完再说，这是皇后的心意，等下再说朕的事情。”朱祐樘也不看他们，随手抽了一件奏章看。
二人这才谢恩，颤颤坐在杌子上，一口口吃完那碗莲子羹。
看二人吃完，朱祐樘才拿出那封信，问道：“你们怎么看？”
见几个人商量朝政，舒云干脆拿了一本在一旁看，也不去听。
等议得差不多了，朱翼踌躇了半天，才开口道：“臣还有一件小事……”
“你说吧。”朱祐樘笑道。
“今天下午，臣听说，顺天府拿了张峦大人家的两位公子。”
“什么！”舒云一听到和自己家有关，立刻扔下手中的书。
朱祐樘也吃了一惊，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两位公子带着一群人和纪贵大人家的长随打起来了，最后惊动了顺天府，臣已经安排他们把人放了。”朱翼说完偷偷瞅了眼舒云的脸色。
舒云咬了咬嘴唇，“他俩说什么原因了吗？”
“说是有人对娘娘出言不逊，两位公子才出手打人，可是大堂上，纪家的人又不承认说过那些话。两边都是皇亲，顺天府也不好办……”
“行了，朕知道了。”朱祐樘打断道，“你们回去吧。”
二人这才行礼告退。
见朱祐樘又要偏袒二人，晚上就寝时，舒云恼怒的把脸转向里面，不理他。朱祐樘无奈，也只得默默躺在她的身边，二人一夜无话。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国舅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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