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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红衣进白衣出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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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无依旧没有回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反应让李幼澄松了一口气。
“大师在临了前和我说,如果情况不太乐观,就一天天地慢慢来,如果一天的时间太久,就半个时辰半个时辰来,如果待在一起半个时辰也很困难,那就一分钟一分钟地陪他。”李幼澄顿了顿,问他接下来的打算,“你接下来想去哪?”
程南无想了想,“如果可以,我想看遍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
李幼澄充满期待的看着程南无,满脸上写着三个字:快问我,快问我。
程南无白了她一眼,配合道;“你呢?”
“呃......全程陪伴环游世界的程让!”
“我拒绝。”程南无快刀斩乱麻,拒绝的一干二净。
李幼澄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语气里隐隐有丝小心翼翼的讨好,“那,阿让,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回西京......”
程南无差点下意识的答应了,他仔细想了想,若不答应,就会面对李幼澄满怀善意的骚扰。
“好。”
他狭长地眸里是微亮的流光,他突然觉得他确实很少这样随心所欲过。
李幼澄一愣,看他微微侧头那样子,就像刚才说了些什么绝不会说出口的话。
回西京的路上没有什么阻拦,当日程南无在几千人的眼皮底下死在程景晖手上,外界已经将阿萨辛黄琮权主的死讯传开了。
白琥可能被苍璧拦住了,从那日后,再没有什么动静。
从古观音寺到锦江原本只需要花费半月的时间,李幼澄和程南无拖拖拉拉,慢悠悠的,走了一周,连路程的四分之一都没有走到。
某日,李幼澄不知道在外面受了什么气,心情十分不爽,丢下程南无就往恭房跑去,不一会儿,便听见里面的人大喊:“吃屎吧你!”
然后听见冲水的声音,程南无看着李幼澄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在旁边坐下,他一脸的震惊。
程南无问她:“你说世间什么最煎熬?”
李幼澄痛心疾首:“面对着吃的不能吃最为煎熬。”
“......”
她有些郁郁寡欢:“我今天心情不太好,虽然跟你没关系,但你能不能跟我道个歉。”
程南无放下碗筷,正想和她讲道理,看着她眼睛一眨一眨的,想着她小脑袋里虽然什么都想不通,但如果不认错她可能连自己埋哪儿都想好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对不起,我错了。”
“那你错哪了?”李幼澄问他。
“错在呼吸。”
“......”
好吧,程南无到现在为止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在古观音寺里睡了一觉,但这和人拌嘴的功夫却没有落下。
他细细想了想,这一路吃喝,都是李幼澄付的钱,看来之前在瀛洲的流浪让她吃尽了苦头,程南无有些好奇了,这李幼澄身上到底备了多少银子。
靠!自己好奇什么?自己为什么要对李幼澄好奇?!
行吧,有钱人说的都对。
程南无这样安慰自己。
他从不和有钱人计较。
程南无突然有些烦躁,抓了抓头发,跳窗离去。
等了半天,程南无还没有回来,李幼澄决定出去找他。
她其实一早就看到程南无了,他朝几个打扮的很是漂亮的年轻女子走去。
好些少女笑着将一个少女往程南无身边推,那少女娇羞的低着头,又惊又喜,二人在说些什么,那少女指了个什么方向,气氛顿时雀跃起来。
李幼澄最讨厌别人一副娼妓的性格淑女的脸,别人是什么货色,她就什么脸色,她已经挽起了袖子,要冲上去。
忽然,程南无扇开了手中的折扇,那少女指着扇坠说了些什么,程南无便将扇子递给了她。
李幼澄重重的闭了闭眼转身离去。
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她原本只是担心程南无伤势未好,怕他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如今看来,她已经没必要再在这里了。
脚下很重,李幼澄走了一段时间停了下来,还是忍不住回去了。
李幼澄在原地的阁楼楼梯上发现了程南无。
他抱着一把胡琴四肢蜷缩的躺在楼梯上,不一会儿,程南无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他坐起身来,两人相互看着对方,然后,程南无的身子一点点的往旁边挪了挪,给李幼澄腾出了一个位子。
程南无伸手指了指自己旁边,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李幼澄走了上去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我记得阿爝出生前,我就喜欢坐在家中楼阁的楼梯上拉胡琴,那时候母亲还夸奖过我,我那时想着长大后要做一名乐师。”程南无静静的说着。
“那后来呢?”
“你是谁?”程南无偏头看向她。
李幼澄被程南无严肃的神情吓的身子退了一下,她回答道:“我叫李幼澄啊。”
“我知道。”程南无收回了目光。
李幼澄不知道程南无这样一问是什么意思,她知道程南无从来都是话里有话,于是在脑海中细细思考他说这番话的意思,奈何智商有限,李幼澄想不出来,被自己的愚蠢给气到了,咬牙道:“你知道还问这个,给人感觉很差。”
她看了眼程南无怀中的胡琴,想着他之前还把系了她发带的隐云给别的姑娘摸,就更加的生气了,一把抢过他怀里的胡琴,气鼓鼓的抱在自己怀里。
程南无指着断掉的琴弦,慢悠悠的惊道:“哎呀,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琴弦怎么握的这么紧,哎呀,你看吧,断掉了。”
他朝李幼澄挪了一寸,掌心朝上放在她面前,“我可在乎这把胡琴了呢。”
李幼澄往旁边挪了挪。
“赔钱,好让我赶紧送去修理。”程南无欺身上去。
“你......你靠太近了。”李幼澄已经退无可退了,她的目光无处可放,看着程南无唇线微扬,她情不自禁的合上了眼睛。
等了半天没等到,李幼澄睁开了眼,发现程南无早已经和她保持距离,他站起身来,手里扬着的是李幼澄的钱袋,眸光极其邪肆,明知故问道:“你刚刚在想什么呢?”
李幼澄又怒又笑,知道自己被程南无给耍了,看着程南无已经走下了楼梯,她从后面抱住程南无的腰身,回答道:“我刚刚在想你亲过来。”
她两只腿夹着程南无的腿,像只考拉一样抱住他,程南无有些寸步难行,李幼澄反过来问他,“阿让,你为什么不亲过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呀!”
“你都已经劫财了,顺便把色也劫了呗。”李幼澄毫不廉耻的说着。
程南无将她往上托了托,李幼澄两只胳膊顺势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喃道,“你说呀。”
“李幼澄。”程南无叫她。
“嗯。”李幼澄的眼睛异常的明亮。
“你听着,这话我只说一遍。”程南无强调道。
“嗯嗯。”李幼澄满心欢喜。
“你重了。”
李幼澄气的从他背上跳下来,什么话也没说,两人继续朝前走去,路过一大户人家,门口有两只石狮子,放着两大盆小叶桔,李幼澄刚准备伸手,程南无便说道:“在瀛洲,那是观赏用的,你懂不懂是不能摘的。”
“想吃我给你买。”
“你有银子吗?”李幼澄收回了手,笑他。
“我口袋里有你的银子。”
二人正说着,迎面便迎来了一支喜庆的队伍。白色骏马,偏偏公子,十里红妆,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红轿后面拖着嫁妆的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
二人让了道,看着队伍热热闹闹的穿过他们一直走到了街道尽头停下。
李幼澄从未见过这种场面,正准备跟上去瞧热闹,被程南无一把揪回。
她突然问程南无:“你喜欢什么?大婚的时候好先准备着。”
“银子,黄金,银票。”
“唔,李幼澄,你今天好像话比平时还要多,为什么?”
“......因为......”李幼澄知道程南无在装疯卖傻,气呼呼的走了。
傍晚,太阳快要落山了,李幼澄一个人无聊的在街上晃荡,她很生气,她气程南无不来找她。
有一人执伞和她擦肩而过,李幼澄并没有怎么留意。
一声清脆的银铃响。
李幼澄微微一滞,似乎觉得此人甚为可疑,驻足了片刻,她不记得自己在哪里曾听过这声音,但脑海深处关于这银铃声总伴着血色,她转身追上刚刚擦肩而过的人,暗吸了一口气,李幼澄听见自己问道:“请问,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
那人面容俊美得令人雌雄难辨,一袭玄色绸衣,朗眉星目,斯文俊美,带着亲切的微笑,手上的花色油纸伞往李幼澄这边倾了倾,替她遮去了一些光,尾指的宝石护甲有些反光,他神秘的向四周望了望,然后压低声音:“我的答案,你能保密吗?”
李幼澄回答道:“当然。”
那人微笑着说:“我也可以。”
他的眉目好像润着一层柔光,可是倘若凝神细瞧,便能发觉他眸底不可测度的深渊。
他将伞递给了李幼澄,“要我送你回去吗?”
李幼澄刚准备回答,突然听见有人叫她,她闻声而去,是程南无。
李幼澄朝他跑了过去,同时,程南无也朝她走来,他将李幼澄拉到自己身后,拿过李幼澄手上的伞合上横在面前,淡淡一笑:“你怎么来了。”
易朽微微颔首:“我来办些事情。”
他没有接下伞,笑容有些意味深长:“小姑娘很可爱,伞我送她了。”
易朽不多做逗留,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他离开的前脚,后脚街道尽头的府邸里,几人一起抬出了一副棺材,门口红色的灯笼换成了白色,那家,正是白日里做喜事的。
李幼澄毛骨悚然,突然想到了什么,惊道:“我刚刚就是看他从这府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