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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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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十二万八千四百年,神族异动,战神司羿起兵覆巢,神帝仙后率三十万神兵与司羿紫衣天兵大战七天七夜,血染天河,仙后殒命,神族一脉险些覆灭,终是神帝以元灵封印战神司羿,神族上下得已安宁。
此后两百年,神帝遗孤临渊继位,奈何新帝幼年便要继承万世基业,独坐青天,孤灯长伴,不过两千余岁已是磨砺得少年老成,一举一动尽是帝王威仪。
临渊有一叔父名曰赤华,真身是一只周身雪白的赤尾老虎,本在菩提树下盘踞万年,神族变数兄嫂双双仙归,可怜遗孤临渊年幼,遂回归神族辅佐其侧,赤华数万年间修身养性自是习得雅静沉稳,而由他一手教养的新帝临渊自然俞加老成,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临渊还有个舅舅名唤重明,长年栖居于沧南之西,生性洒脱,对于赤华的教养之道甚是鄙夷,无奈帝王之道于他本就是无趣,临渊的教养重责他也便是插不上话,在临渊的印象中叔父与舅舅的交谈通常只两句。
舅舅曰“非也”
叔父说“住口”
每每赤华教导临渊习文修行时,舅舅总时时插上一嘴。
譬如赤华教导“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舅舅说“非也,应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断句生歧义,足见两人观点大相径庭,舅舅侃侃而谈,赤华耳中尽是歪理,争执不下,赤华一声住口,拂袖而去。
望赤华走远,舅舅生出狡黠一笑,这个老古董可算是走了,再不走怕是要闷坏了我家渊儿,可怜我渊儿小小年纪竟要万年如一日的被他摧残,今日,我定要带我这小外甥出了这牢笼去外头逛逛,舅舅撑手伸了个懒腰,敲了敲案几。
“渊儿,书读得累了些,你且随舅舅出去走走。”
彼时的临渊乖顺听话,随着舅舅驾云飞去,至即位以来,临渊只年年日日苦读修行,几乎不曾离开过九重青天,对于青天之下的景象不甚好奇,从前只得从那观尘镜里望得的世界,此刻尽在眼底,少有的轻舒笑容挂在脸上,舅舅见外甥欢喜心中亦是欢喜,这才是正常少年应该有的模样,赤华那厮终日与那枯木菩提为伴,自已孤独便要教得我可怜的渊儿变作个寡淡无情的神仙,断断不能由他作为。
青山碧水,重重山脊,临渊跟在舅舅身后轻身飞行,原来这九重天之下竟是如此良辰美景,愿不得舅舅如何都不愿迁住天宫,若他可以选择亦复如此。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沧南,奇花异草美不胜收,舅舅在前捻着袖袍拂手之下,竹木小桥显于眼前,小桥尽头是一方竹楼,虽比不得穹顶天宫那般富丽堂皇,到也清静雅致,若能长居于此定是逍遥自在。
“渊儿,舅舅这寒舍虽比不得天宫,但也算得一方净土,老古董不在你自不必拘谨,且放松些。”重明跺步至草亭内盘膝而坐。
临渊立于重明跟前,“叔父他长年于佛祖座下听佛修行,自然对众生见解独到,见解不同舅舅不必介怀。”
重明提起那老古董便气不打一处来,抖抖锦袖,招呼临渊坐下。
“罢了罢了,既然不在天宫就不必说起那老古董了,舅舅酿了几壶青花醉,待我取来与你尝尝。”语毕起身进了竹楼内。
重明取了两壶青花醉回了草亭递了一壶给临渊,见临渊面有疑虑,忙道“饮酒须畅快,你且尝尝舅舅的手艺如何。”
这竹壶盛酒配合着眼前的水色山光好不惬意,临渊举壶抿下一口“甚好。”
重明生性洒脱,显少有所羁绊,临渊是其一,好酒是其二,从未指望那只菩提树下的纸老虎会对此道有所见解,今日算觅得知音,心中大喜,于是一口复口,一壶复一壶,畅快淋漓。
临渊鲜少饮酒,有些吃醉,观得远方海天一线之处生出一片璀璨绚丽光带,轻盈飘荡忽明忽暗,发出红、蓝、绿、紫四色光芒,遂问道“前方何处?”
重明望了望远处海天一线处如烟花一般的景致,语气淡然“那便是洛海之河。”
幼年时曾翻阅过一本古书典籍,典籍记载洛海之河原是那洛神之泪幻化而成,洛海河乍看之下清洌可鉴,其实遍是束法荆棘,神鬼难近,是以又名为荆棘之海,史记仙家禁地。至于那夭夭灼灼的洛神为何会幻化至此,典籍没有记载,除此于洛神的记录,大都是些形容其貌美的肤浅之词。
关于洛神到是那群终日里窃窃私议的小仙娥说得言之凿凿。
说的是数万年前伏羲之女洛神与凡间射神以及司海河伯之间的情感纠葛,故事升腃跌宕曲折离奇,最后洛神饮恨伤情而终,弥留之际落下的眼泪变幻作洛海之河,而司海河伯终堕入魔道,成了魔族首领,世世代代与神族为敌。
而那凡间射神便是昔日战神司羿,至于三人如何纠缠临渊未听得详细,只在听到小仙娥说到司羿起兵缘由时威严呵斥,父帝母后是为了神族兴衰而战,岂能由一众人议为一已之私欲,于是罚了那带头的小仙娥去了凡间,自此后天宫之内也再无此般谬议。
往事种种,临渊不愿再作多想,只空空的望着眼前的奇观异景,不语。
重明见惯了眼前种种,自不惊奇,淡淡的与临渊道“寻常光景,今日饮得醉了,我且去睡一会,你自随意逛逛。”语毕摇摇晃晃的进了竹楼。
临渊盘坐于草屋门前,观着那绮丽光景心旷神怡,飞身而起朝那极光而去,盘旋空中忽见茫茫大海之中有一小岛,心生好奇盘桓飞行而下,落入岛中,近观这小岛竟如世外桃源一般,万紫千红百花齐放,临渊沿河漫步花路,瞧见一青衣女子踮着脚欲淌入河中。
“姑娘且慢。”
那女子闻声回头,聘聘袅袅不过十二三岁光景,除去天宫里的一众仙娥以及那些终日里正容亢色的女上神,临渊亦是第一次观得女子之容,且这小姑娘面眸圆润生得甚是可爱,临渊看得出神,如此孤岛应是个什么妖灵精怪,想用法术观其真身,发现这小岛似乎有什么灵力束缚,左右也看不出个所以然,遂走到那姑娘跟前。
“姑娘可知这洛海之河何以称之为洛海。”
对于临渊的劝阻那姑娘甚是鄙夷,“啰嗦。”
丢下一句嫌弃之声,挽起裤脚便要趟河而过。
想阻拦,瞧见小姑娘的纤纤足踝便转过身去,非礼勿视,女子之足非夫君不可观也。
少倾,那姑娘双足被洛海河水侵蚀,似被流沙困住一般下旋,骂骂咧咧起来,“隔岸观火非君子所为。”
见岸上的人背着身没有动作,再声,“你没有父母妻儿嘛,怎得就生得如此铁石心肠。”
“高堂已逝,尚未娶妻,何来小儿。”
那姑娘掂着裙角陷在河水中无法动弹,嘴上却伶牙俐齿“公子生得到是清秀俊俏,这强词夺理的功夫却跟那观山上的顽固老道没有区别。”
临渊背身辩解,“是姑娘不听劝告非要渡河,怎得竟恶人先告状起来。”
“哎呀,你能否先救我起来再啰嗦?”
听到姑娘焦急呼救,临渊方回过身,见小姑娘已半身没入河水中,腾空而起将她至河水中拎出放于岸边,那姑娘踉踉跄跄的扶着临渊的臂膀站稳脚跟,刚要发作却听到远处有声呼唤,“不二——不二——”
未等临渊问询,小姑娘提起裙摆躲入了姹紫嫣红中,未免徒生事端临渊飞身而去。
回到竹屋,舅舅正横卧榻前,应是酒醉刚醒,见临渊归来,起身问道“渊儿方才去了何处?”
临渊盘膝坐下答曰“随处逛了逛。”
重明转了转案几上的茶壶为临渊斟茶“可有收获?”
临渊举杯放于嘴边,顿了顿,漫不经心地问道“舅舅可知那洛海小岛上所住何人?”
“你去了那琼岛?”重明神色紧张。
见舅舅神色有异,临渊语气轻松“适才舅舅小憩,我觉得无聊便随处逛了逛,观得那洛海河上有一小岛,瞧见岛上似有人住,觉得好奇方才询问。”
“哦,那便好,渊儿你可切记,不可踏入那琼岛之上,更不可与岛上的人有所接触。”重明再三叮嘱。
“为何?”
舅舅少有的寡言,只摇头长叹。
即是仙家禁地,舅舅又如此谨言慎行,也罢,不过是萍水相逢自不必诸多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