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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听议论玥儿长见识 摔下马玉郎生恨意 ...

  •   “白衣使者是什么?黑鹰令又是什么?恩公又是如何知晓?”玥儿十分不解。
      甘泓夹了一口菜,不敢置信玥儿的“无知”,“你既记恨金贼,竟然连人家的家学渊源都不知道,来龙去脉也不清楚,你记恨个什么劲啊?我十分了解金国王室,了解金国朝野上下的格局,他们诛我全族,我要伺机报复,不了解人家详细些,哪有资格谈一个恨字?”
      “恩公可否给玥儿长长见识?”玥儿的确感到一丝惭愧,她并不知晓金国的基本情况,她的恨都是感性的,她没有认真分析过金国的形势,也没有阅读过相关的书籍。她对金国的了解仅限于,金贼灭宋之心不死,时时刻刻想要挥兵南下,灭了这个富庶非常但是重文轻武的大帝国。
      甘泓两个手指敲了一下桌面,玥儿马上识趣地给斟上一杯酒,然后她又吩咐保佣上了店里的镇店之--瑶台醉。甘泓娓娓道来这金国王室以及金国政局相关的曲折,让玥儿涨了见识,也对她以后的人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这金国啊,本来发源于北边外兴安岭一带,白山黑水。他们主要是女真族,由完颜阿骨打建立,也就是所谓的金太祖。这个太祖有许多的弟弟,他们在太祖壮年的时候,不敢行动。可人总有老去的一天,他渐渐老去,他的弟弟们开始蠢蠢欲动,再加上他的嫡子在灭辽的时候战死沙场……”
      玥儿一边给甘泓斟酒,夹菜,一边问,“我听说,现在金帝是完颜阿骨打的弟弟。”
      甘泓点点头,“对!后来,阿骨打的几个弟弟斗得你死我活,灭辽之后,吴乞买在几位权臣大将的扶植下,登上了帝位。这中间也没有个诏书,也没有个仪式,只是说病危传位。你是不知道啊,吴乞买说,‘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虽灭辽,然宋王逍遥,漠北虎视,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他继位后,几位扶位大臣都被委以重任,宗干成了太师,宗翰成了大元帅,宗望成了藩王。这个吴乞买啊,儿子们都不太出息,被几位权臣给架着,最有出息的就是刚才跟你说的完颜宗磐了。这么多年,真正见过这位仁兄的人不多,据说他极擅权谋,城府颇深,而吴乞买意欲将皇位传给这个儿子。可是这些辅佐吴乞买登上帝位的人就不乐意了。”
      “为什么?难不成他们也想效仿吴乞买,弟继兄位?”
      甘泓摇摇头,“非也,实在是这个宗磐喜怒不形于色,不近女色,不贪钱财,是一个不好驾驭的主儿,权臣们怕他上位后,自己的地位和财富不保。不过这个人,据说是个主和派,性格也比较温和,可是他也有阴险毒辣的时候,曾经在中京郊外,坑杀过不少将领和士兵。”
      玥儿听得很入迷,“恩公说的,玥儿都记下了。”她一边给甘泓斟酒,一边期待着他更加精彩的下文。
      甘泓继续说,“吴乞买有个间谍组织,跟皇城司差不多,不过有个极雅的名字,叫水云间。据说宗磐啊,曾经在这水云间训练过,所以在搞谍报方面,他算是各种翘楚。吴乞买呢,非常器重这个儿子,据说还给他封了亲王,传位之心,昭然若揭啊。宗干呢,因为得罪宗磐,找了个由头,杯酒释兵权,做了富贵安乐翁。而宗翰宗望却不一样了,他们手握军权,在自己的辖地就是个土皇帝,拥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吴乞买还要仰仗他们开疆拓土,自然是不敢得罪,但是他有着帝王的通病,那就是多疑、深沉。他一边让他们给自己卖命打仗,一边还让自己的儿子来拉拢打压他们,可真是机关算尽啊。”
      玥儿笑了笑,“我虽不了解金国,但是我熟读《左传》与《战国策》,帝王的心性,古今大抵一致。一边想着武将开疆,文臣辅政,一边又怕他们权力太大,威望太高,功高震主的,古往今来,都没有好下场的。”
      甘泓点点头,“你读书多,可以融会贯通,可是读史也是为了以史为鉴,来照自己,照当世。我没读过几本书,肚子里也没有墨水,但是我见到了亲历的事情很多。读书破万卷固然珍贵,但是放眼看世界,也是增长学问的门道。”他喝了一口酒,继续道,“说说宗翰和宗望吧,他们都是庶出的年纪与吴乞买差不了太多的兄弟。他们俩性格也不大一样,宗翰主战,是恨不得马踏东京城,万里无飞花;而宗望呢,不喜打仗,待人宽和,人称菩萨太子。除了这俩人,还有一位叫宗弼的,年纪很轻,应该二十郎当岁。他有些主见,但是常年在宗翰手下当先锋官,肯定会受到他们的影响。你们的管家是有个皇城司不假,可是至今都没有人能够画到完颜宗磐与宗弼的画影图形。宗翰宗望的图影,只要去前线,基本都能知道,他们闹腾得凶,估计你们官家应该会有他们的图影。”
      “那他们的组织,可真的是铁桶一般。”玥儿感叹着,纪佩服金帝国的将领勇猛,也感叹自己国家的将领在外备受猜忌。
      “那是战时,平日里,他们在中京和上京也是斗得不亦乐乎。你看阿骨打的嫡子,名叫完颜宗峻,为什么会战死沙场?很多人都说,是宗干故意让他上阵拼杀,而且不给增援,所以才会受了重伤,医治无效身亡。可怜那宗峻,英年早逝,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居住在上京,守着一座书院,冷清清的,十分凄凉。宗峻的儿子,好几次差点被毒害身亡,可怜那孩子才十几岁,也就跟你差不多吧,已经经历了非人的成长经历。吴乞买说是给孩子优渥的成长环境,却不知是哪位权臣授意,孩子不是中毒,就是遇刺,要不是宗磐暗地里周旋保护,这孩子早就命丧黄泉了。”
      “这种把戏……多亏了这孩子命大。宗磐为什么要救这个孩子?他可是宗磐登上大宝最大的障碍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这个孩子在,吴乞买就不会被人说成是苛待太祖嫡长子之后。而宗磐照看这个孩子,也会留下仁德,宽宏的美名。将来就算他争夺皇位失败,他可以推举这个孩子继位,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做个太上皇,也是极好的选择。”
      “喔,难道不是父位子承吗?还有谁争夺皇位?”玥儿开始不理解这个敌对国,似乎跟传统儒家王朝不一样,传承也不一样。
      甘泓嘴角一歪,“宗干认为自己‘系太祖武元长子,应继承皇位’;而战功赫赫的完颜宗翰则认为自己‘于兄弟最年长,功高合当其位。’按照传统,现在的金帝应该传位给阿骨打的诸子,可是他存有私心,想要自己的儿子宗磐继位,却又不敢违背制度,怕群臣不忿。如今,这宗干被贬到盛京看守祖庙,可如果金帝去世,他登高一呼,还是很有可能继位的。宗望宗弼都拥护宗翰这一枝,他战功卓著,手握兵权,难保他那一天会来一个中京围猎,谋夺皇位也不是不可能。”
      “原来他们内斗也很厉害啊,都说皇权面前无父子兄弟,古今中外,莫不如是啊。”玥儿感叹了一声,可是想到他们的铁蹄给大宋的百姓带来的悲惨命运,便说,“我只恨他们斗得不够惨烈,血腥气太少。”
      “其实,这些人看上去斗得你死我活,但是在共同利益面前,他们是团结的,同仇敌忾,然后一致对外。可能同仇敌忾这个词用在这里不合适,但是他们的民族和你们是不一样的。玥儿,你可能还不知道,就在你被成为打虎英雄的第二日,何栗大人又被罢免了,这才几日啊,人们都说何大人这是‘十日府尹’。所以,那何子敬被抓起来,一点动静都没有,何大人也是无能为力,他的那个师爷,虽然不至于被说成是三姓家奴,可是他经历过先府尹,何栗大人,还有现在的徐秉哲。你是不知道这个人有多无耻,回头你自己就清楚了。”
      他轻叹一声,继续说,“因为两个国家在面对侵略和强敌的时候,态度截然不同,所以国运也会大不相同。我虽不才,对于这些也只是知之皮毛。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完颜宗磐就在城内,只是没人能够画出他的图影,自然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抓住他。至于下面那个卖肉的,玥儿既然是打虎英雄,除了那活大虫,这个贼寇,你也可以拿下。不过那徐大人,你很可能就会了解他的为人了。”
      玥儿犹疑了一下,那徐大人她了解一些的,他反对过向商人们征收岁币的法度,就这一点来说,是值得尊敬的。她不太会相信,这个府尹会是软骨头,于是她便对甘泓说,“多谢恩公指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玥儿感觉茅塞顿开,对敌人也有了一些了解。不过相关的书籍,我会寻来读,如果恩公有这方面的资源,不妨再多指点一下玥儿。楼下那厮,我会差人去禀报开封府,看看新官上任三把火会烧得怎么样,也让恩公看看,我大宋的府尹绝对不是软骨头。”
      玥儿悄悄叮嘱小施几句,让小施找一个面生的小厮去开封府报案,就说在西市看到了一位疑似敌方细作的人,让衙役们来抓这个细作。
      甘泓冷笑一声,“玥儿此举,甘某不敢苟同,你最好不要暴露你沈家身份,否则后患无穷。”
      玥儿不信邪,“那恩公不妨看看,是不是会有后患,这贼子会不会被抓去。”
      两个人又聊了很久,杯盘狼藉之后,甘泓问玥儿真的不愿去夜探琼华宫了吗?玥儿摇摇头,“静候恩公消息,明日我来樊楼,听恩公讲述琼华盛景。”
      甘泓哈哈大笑,玥儿也哈哈大笑,两人这才散了去。
      玥儿没有喝几杯酒,也没有醉,她下楼时路过那卖肉的摊铺,边派小施上前试探,果然看到那人左手全是老茧,还看到了他伸出手时无意中露出了一截黑色纹身。小施拎着肉前来跟玥儿汇合,“小姐,这厮的确有黑鹰纹身,左手虎口处颇多老茧,看来那位甘先生说的没错了,就是不知道开封府的衙差什么时候到。”
      玥儿不动声色,“咱们走吧,希望不要真如恩公所言吧。”
      初桃附和着说,“小姐,您刚才饮了酒,怕对伤口不好,您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玥儿点点头,钻进了马车。她一路上想了很多,在这个多事之秋,大家都经历了很多事情。她自己经历了父兄的劫难,自己时长被张三少惦记,这也给家里带来了不小的灾难;赵永福被官家送去和亲,这是何等的耻辱,不知她现在境况如何;何子敬的父亲大起大落,他本身也被下了牢狱,未知前途如何。何子敬算是自己的朋友,可是朋友遭难,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是怎样的苍白无奈。
      就在玥儿情绪消沉的时候,他们的马车被一队飞驰而来的马队给冲撞了。几匹高头大马驮着它们的主人从长街一路奔来,踢翻了摊贩的货架,踩伤了不知道多少百姓的腰腿。马队所到之处,凄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玥儿的马车偏偏就撞到了这马队,马儿受惊猛地犯了,玥儿从马车里摔了出来,额头满是鲜血。玥儿被摔的地方正好对着那头马奔来的方向,她的耳边响着初桃和小施紧张地喊叫声,她自觉无力躲开,便嘴角含笑,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有一个白色的影子迅速地将玥儿抱起,腾跃而起。只见那人踢掉头马上的纨绔子弟,把玥儿稳稳地放在马背上,一骑绝尘而去。初桃和玥儿赶忙一路小跑,跟在那头马后面。
      那被摔下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三少。他被丢下来的时候,撞碎了门牙,满嘴是血,腿也受了伤,疼得叽哩哇啦乱叫。张安的离世让他十分愤懑,求告无门,便约了几个纨绔子弟来长街驰马,却不想被人从马上踢了下来,摔了个满嘴啃泥。另外几个纨绔子弟勒住马的缰绳,停了下来。几个人飞身下马,来看张安的伤势。
      “玉郎兄,玉郎兄,你感觉如何?”其中一个锦衣公子问。
      相遇朗从嘴里吐了一口鲜血出来,一同被吐出来的还有一颗门牙,“徐西永,让你爹管管这些刁民,差点要了老子的命。”
      被唤作徐西永的便是新上任的开封府尹徐秉哲的独子,他嘴角阴笑,“张玉郎,你少在这里对我吆五喝六,是自己门牙抓住缰绳,怪谁?”
      此时,张安的小厮也喘着粗气赶了过来,他们扶起张玉郎,“少爷,奴才这就带您去看郎中。”
      张玉郎对着徐西永啐了一口,“徐西永,你等着!等我收拾完今个给我添堵的那厮和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程咬金,回头再跟你计较。”他吩咐家奴去看那歪倒在地的马车时谁家的,却在马车的车辕上发现一个沈字。
      奴才们禀告给张玉郎之后,张玉郎怒不可遏,“又是沈家,可惜老子没看清楚那是沈家的谁,总之,老子饶不沈家。”他说着,另外一颗摇摇欲坠的门牙也掉了下来,他猛地跺脚时,竟然忘了腿上的伤,一脚踩地,他疼得不知道要捂嘴巴还是捂腿。
      救起玥儿的是谁?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带着玥儿又去向何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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