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倾翊

9、第九章

　　七年后。
　　“前面的！让开让开！全都给小爷让开！！”
　　喊话人生的清秀，汗珠在额头上星星点点。他快速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张望身后追赶的一群人。
　　白雪身着男装，暗自呸了声，这群赌坊的家伙，不就是欠着几个臭铜钱吗？至于拿出这种追赶至天涯的气势吗？
　　“你们可别追着小爷了！知道小爷是谁吗？一个劲的追！”白雪抡起大白菜就往那些人丢，顺手从袖口中取出几文钱放在卖菜大妈摊上，“喏，大妈，要是不够小爷下次再给您嘞！”
　　一个急转弯，白雪跑到了死胡同，想转身逃掉，却发现那群人已经气势汹汹走了进来。
　　“再过来真别怪小爷不客气了啊。”白雪拧拧拳头。
　　那群人相视一看，一窝蜂的扑上来。
　　随手拿起旁边的竹扫帚，她步子轻盈，使出狠劲拍打那群粗人的后脑勺。
　　扑过来的人一个个直接趴倒在地，哭爹喊娘叫疼。
　　白雪踩在其中一人的臀部上，继续用竹扫帚打他们脑袋：“叫你们追小爷！叫你们追小爷！胆子可真肥，也不打听不打听，小爷是你们钱家庄能惹的吗？啊？”
　　“大爷，小的错了，错了错了。”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大爷放过小的吧！”
　　“是啊是啊。您是我们钱家庄的大爷。”
　　“那小爷欠的钱咋说？”白雪不依不饶。
　　“大爷日后在钱家庄玩都算钱家庄的，不算钱不算钱。”
　　“那小爷现在有没有资格见钱老板？”白雪丢掉扫帚。
　　“有有有，大爷想什么时候来，我们就跟家主报备一声，您看成不成？”
　　“成！”白雪嘻嘻哈哈从他们身上下来，正想立马去见钱老板，屋檐上传来声音打断她的想法。
　　“主子，家里有事，先别去。”
　　沈鸢站在屋檐上，挡住了阳光。
　　白雪抿抿嘴，一个轻功也站在了屋檐上：“告诉你们家主，过几日，小爷自会去钱家庄找他。”
　　沉闷的笛声围绕在小厮婢女耳旁，浅浅的花香顺着土囊一步步向上爬。
　　“郡主回来了。”胡仕留下一句话又瞬间没了影。
　　白雪蹦蹦哒哒的跑进来：“皇兄的箫声沉郁，可是有什么心事啊？”
　　“小妹又穿男装出去胡闹了？”白衍放下萧。
　　她解开束发，转眼间小巧玲珑的小姑娘也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举止间都透着淡淡幽香：“瞎说，没胡闹。办正事呢。皇兄不是有要事相告吗？啥事？”
　　“过几日是父皇和母后的五十大寿，他们想在那天至你于死地。小妹，皇兄不会阻止你想做什么，只是希望你能看在皇兄的份上，饶过父皇和母后一命。”白衍知道小妹这几年来性情大变，行事风格也与以往不同，甚至在让沈鸢教她武功。他无权管她在做什么，别误入歧途就行。
　　白雪收起笑容：“知道了。”
　　回到房中，白雪换下男装，邋遢坐在铜镜前。少女的脸颊消瘦，眸中还含着血丝。
　　这几年来她勤加习武，练通百八十项技能，熟读诗书。她的筹划才刚刚起步，而钱家庄是京城最大的钱库，这是她的第一步。至于寿宴刺杀，她并不担心，不是还有沈鸢吗。
　　“曲小姐到！”
　　“钱老板可不是你能轻而易举左右的。”曲婉忻拾起梳子，顺着白雪的头发慢慢滑下。
　　“那你说怎么办。”
　　“钱老板是人鱼妖，人鱼一族的眼泪是最值钱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拥有京城最大的钱库。可他经商风光，自己的妻子却病入膏肓。传闻荆州有一昧药，唤作妖果。妖树万年开花，亿年结果，能不能遇见也得看造化。这妖果可治妖群百病，比那桃都的妖医都管用。”曲婉忻满意的观赏了会儿平滑的发丝，就推门离开了。
　　沈鸢从外面走进来：“主子，她的话可信吗？”
　　“可信。她同我们虽不是一路人，恐怕目标是一样的。不然当年也不会千方百计与我亲近，最后又亲手让我看见这世间残忍。”白雪瞟了眼那梳子，“丢了吧，挺脏的。明日启程荆州，尽量赶在那两位大寿之前回来。”
　　“是。”
　　摇摇晃晃的马车让白雪头晕，她依旧女扮男装，轻微皱着眉。
　　“主子，我们到荆州了。”
　　白雪拉开帘子，马车便突然停了下来：“前面怎么回事？”
　　“小公子有所不知，前不久荆州县爷贪污了百姓修水坝的钱财被查封，并赐予死罪。荆家大小姐现在正挨家挨户磕头道歉，希望能挽回她父亲一条性命。唉，小公子你瞧瞧，那漂亮脸蛋，偏偏额头上磕出了血。啧啧啧，真是没眼看。”路人咂咂嘴。
　　白雪下马车，正好看见那女子跪在一户人家门口，毫不犹豫的朝地上磕头，而那户人家却大门紧闭，没有要见人的意思。
　　“求您开恩，饶家父一命。求您开恩，饶家父一命……”荆念念嘴里重复这话，一遍又一遍的磕头。疼痛早已麻木，只是血色着实慎人。
　　白雪大踏步到荆念念面前，一把将瘦弱的女子挽起：“明知道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就别糟蹋自己了。”
　　荆念念缓缓松开白雪的手：“谢公子好意。”随后继续跪在下一家门口，开始重复刚刚的动作。这户人家的大门依旧关着，没人愿意出来。
　　“啊……小爷怎么就这么好事呢？”白雪独自囔囔，冲上前一脚踢开大门，吓得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跑开。
　　“谁啊！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踢坏老子家的门，不想活了！”
　　门内走出骂骂咧咧的男子，目光停留在白雪身上：“呦，小公子这是为荆家大小姐打抱不平呢？何必呢？她这是自作自受。她爹惹的祸，怪谁？”
　　白雪捏捏鼻梁，上去就是一拳。那男子就昏倒在地：“弱不禁风。”
　　她再次拉起荆念念，直往自家马车走。
　　“家里还有人吗？”白雪问。
　　荆念念唯唯诺诺的摇着头。
　　“那你以后跟着小爷好了。”白雪撑着脑袋，至于为什么出手，也许是觉得眼前女子跟她从前一样天真，看不过去吧。
　　荆念念咬咬唇：“那爹爹……”
　　“你爹罪有应得，但与你自己无关。”白雪拉上帘子。
　　深思熟虑后，荆念念乖乖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