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倾翊

10、第十章

　　天气微凉，树叶由翠绿泛起微黄。秋风萧瑟，天也比夏日暗的快了许多。县里灯火通明，来往的商人络绎不绝。街上没有奔波的小孩，就连妇女也很少见，大部分都是魁梧的男子。
　　白雪的马车停在客栈前，马儿悠哉悠哉的吃着草，时不时甩甩尾巴。
　　“小爷就直说了，姑娘自出生起就生长在荆州，可曾听闻过妖果？”白雪给荆念念点了面，小二搭着毛巾奔波在客栈内。
　　荆念念的坐姿有些拘谨，声音也如同蚊子一般细小：“倒是听爹爹提起过。”
　　“姑娘请讲。”白雪观察着四周，客栈门口冷清，里面却挤满了人。前前后后也只看到小二一个人在忙，不见客栈老板。
　　“客官您的面来喽！小心烫嘴儿嘞！”
　　热腾腾的两碗面瞬间温暖了脸庞，热气顺着面往上扬出。面的滋色好看，葱姜大蒜样样俱全。
　　“爹爹说妖果长在妖树上，这妖树万年开花，亿年结果，非常人能所遇。爹爹还说妖树是荆州的宝贝，可是在很久以前老祖宗见过一次就再也没见过了。”荆念念下意识的用手摸着空了的肚子，眼睛发直的盯着桌上的面。
　　白雪笑了笑：“姑娘可以一边吃一边回答小爷的问题。既然姑娘说你家老祖宗很久之前见过一次，在哪里见到的？”
　　“我家的后院。爹爹说老祖宗见到妖树时是在后院的井里面。那井深的很，平日里也不见冒出水来，家里人也一直不把它填掉。若小公子想去，恐怕要得到官府的同意。如今爹爹在狱，府邸已被官家收回。”荆念念细嚼慢咽的吃着面，提到“爹爹”时，声音有些哽咽。
　　“姑娘唤作什么名？”白雪问。
　　荆念念擦拭着嘴：“荆念念。小公子唤作……”
　　“白雪。”
　　白雪走出客栈，看见正在拍着马的沈鸢：“先将荆念念安顿好，今晚我们就去荆家府邸看一看。”
　　“好。”
　　月黑风高，一高一低，两个黑影在屋檐上穿梭，他们步子轻盈，脚步极快。在看见官兵把守的荆府后停下来，大门口的官兵并不是很多，府内还有来来回回巡逻的。
　　他们躲过官兵的视线很快来到了后院。
　　“这就是那口井？”白雪探头往井里看，井中确实如荆念念所言，一滴水都没有。旁边吊水的桶子也早已上了灰。
　　“什么人！”
　　沈鸢搂起白雪就往井里跳。
　　他离她很近，身上独有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安心。她小时候的记忆里大部分都是他的味道，这几年下来他的模样倒没什么变化。
　　沈鸢用剑划着井壁，以防降落速度过快到地上引起的阵痛。
　　等到官兵的脚步声走远，二人才慢慢放松警惕。
　　沈鸢划开一根火柴，点燃火棒。井的底部比从上面看大的多，四面通风，各有一口。他观察火焰的飞舞方向，确定风是从西南方吹来的。
　　“主子这边走。”沈鸢走在前。
　　入口稍微狭窄，进去数十步才仿佛若有光。洞穴逐渐宽朗，不知名的草儿发着星星才有的光，萤火虫在左右晃荡。硕大的老树在轻微的前后摇摆，仿佛正在睡沉。树的叶片是血红色的，上方结了一颗果子。果子透着荧光，正中间还有一闪一闪的亮光。
　　“虽然这树现在在我们眼前，但是还有什么危险我们是难以预料的。”白雪从怀中掏出小刀。
　　沈鸢注意自己的步子，缓慢前进。
　　果不其然就在他快要靠近这棵树时，藤蔓从四面八方聚来企图要缠着他。
　　沈鸢一个侧身翻，躲过一劫：“主子小心。”
　　主仆二人在洞穴内与藤蔓抗衡，这个藤蔓的攻击方式像极了白雪第一次看见的树妖。可那树妖不是被清渡的大弟子给杀死了吗？
　　白雪和沈鸢逐渐被迫下风，不得已从洞穴跑出来，却发现藤蔓没再追上来。
　　“咔嚓。”
　　“谁？！”白雪一个转身就将刀刃抵在了未知人的脖子上，借着灯火才看清是荆念念，“你怎么在这？”
　　荆念念衣服上破了好几个口子，手臂伤口流出血浸染了衣裳。全身上下都沾上灰尘：“我本在小公子安排的客栈休息，可官府的人突然把我抓走，说我与爹爹同罪。接着他们便把我带到荆府的后院，想要……想要轻薄我。我不从，就跳下了井。”她忍住颤抖，尽量平静的把话说完。
　　白雪放下刀。
　　“主子，妖果怎么办？”沈鸢的视线没有在荆念念身上停留多久又回到洞穴内。方才他们的行动已惊动了妖树，此刻洞穴上上下下都布满了藤蔓。
　　白雪把刀横飞进洞穴，不一会儿就被藤蔓弹回，直勾勾插在石壁上。
　　“小公子，也许我能帮你。”荆念念双手握住刀柄，把它从墙壁拔出来。淡定的走向洞穴，用刀在手臂上划出一道血口。
　　也不知怎的，藤蔓似乎怕荆念念的血，逐渐退散开。
　　沈鸢轻步上树，转眼间摘下妖果回到白雪身边递给她。
　　“你的血？”白雪有些惊讶。她只知自己的血能吸引百般妖魔鬼怪，却不知还有一种血能令其害怕。
　　荆念念捂住伤口：“我自小体质特殊，爹爹找了四方奇士都未知晓是何种原因。再后来，他们觉得能驱除邪魔，就当是一门好事了。小公子帮我甚多，我也理应回报小公子。”
　　白雪不说话，扯开荆念念的手，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布，替她包扎。
　　偌大的闺房中不点一盏灯，曲婉忻照着铜镜，身后站在小五小六。
　　“她应该拿到妖果了吧。”曲婉忻挑着簪子。
　　“嗯。还带回了一女子。”
　　“带了人？”曲婉忻停住手中的动作，“小时候经历了那么多，她还敢信任别人吗？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小姐，老爷之前给你订的那门亲事……那门亲事对方公子毁约了。”屋外婢女挨着门，说完话立马匆匆离开。
　　曲婉忻继续挑着簪子：“小五小六，要是我没记错。那家公子可是外域人？”
　　“是，小姐。”
　　“去查查这家公子。”曲婉忻抚过簪子，“刚刚门外那丫头，就当你们的糕点了。”
　　“谢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