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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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两个多月后，“临床技能”这门课才开课。
卫姿早就知道有这一天。
这学期的课程很闹心，一边是繁杂庞大的理论，一边又是要求极高的操作。更何况，这门课程的老师都很严格，期末考试是出了名的难过。
卫姿和任远——雷打不动的一组。
消息是顾曼曼告诉卫姿的。
原话是：“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得到任远美好的□□了。”
听听，说的这是人话吗？
临床技能其实是一门大杂烩，相当于让学生提前熟悉诊断、内外妇儿的基本操作以及急救技术。
这个课程主要干两个事——
一：练习动手能力；
二：算两个学分；
“……你把话说清楚啊，我怎么就能得到他的□□了。”卫姿听完顾曼曼的话，简直无语问苍天。
“你是不是傻？到时候所有的操作，你都可以拿他当model。”
“……为什么挺正常的事，被你一说就显得这么猥琐呢？”
“别人都没什么，可任远那身材，啧啧，你简直血赚。”
“姐姐，擦擦口水。”
“滚。”
自从这门课程开始以后，四教的临床活动中心就经常开门，老代当甩手掌柜，就通知了上课时间，剩下的全甩给顾曼曼和任远在管理。顾曼曼经常不锁门，不少学霸学习兴趣浓厚，有事没事就去活动中心看看，练练手什么的。
不过这对于不爱学习的卫姿来说，不异于晴天霹雳，这意味着她追剧看小说的时间又被剥削了。
那段时间，系里很多人都来找顾曼曼，目标很明确，大家都想自己组队。
各路人马各显神通，顾曼曼烦不胜烦，最后甩锅给任远：“又不是我一个人负责，你们找任远去说，他要是同意，我这儿没有问题。”
于是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任远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使好不容易出现了也没人敢去惹他。
日子一如既往地平静着：卫姿日常划水，两人除了上课坐一块儿，私底下再没有任何交集。
关于他的八卦倒是有一个，听说他又换了一个女朋友，中文系的系花。
期末考试前，考前答疑。
这也是医学系的一个传统，某些好心的老师会在考前一周的样子通知一个时间地点，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问下不懂的知识点。这时候试卷已经出好了，简直就是探听有利消息的不二途径。
而顾曼曼依照惯例，考试月对她来说，是没有课的假期，大大方方出去玩去了，和新认识的体院男友去了西藏。
卫姿只好形单影只地去生化的答疑现场，一到现场就惊呆了：好家伙，平日里冷冷清清的生化教研室此刻堵得水泄不通。
卫姿还在楼梯上就听见楼上的喧哗。一进去，只见刘老师被同学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
她站在人群的外围，掏出笔记本，竖起耳朵才能听见刘老师说话。
下笔飞快记着笔记，还没写两行字。
“喂。”
一声低沉沙哑的声音。
尽管人声嘈杂，卫姿还是听到了。
卫姿猛然回头。
任远穿着普通的棉质白色短袖，一边的袖子撸到肩膀上，露出臂膀流畅的线条。他靠在另外一个老师的办公桌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夹着笔记本，一双长腿前后叠着。
他看着卫姿，扬扬下巴，漫不经心地说：“临时抱佛脚来了？”
“……”卫姿停顿了三秒才反击道，“学霸不应该上这儿来啊。”
话音刚落，嘈杂的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了。
卫姿一下子反应过来，亡羊补牢：“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家也都是热爱学习嘛。”
就连刘老师也抬头看她。
她盯着刘老师厚厚的眼镜，心说：这回丢人丢大发了。
终于，刘老师继续划重点，安静了一瞬的办公室又重新变回了菜市场。
卫姿惊魂未定，抬眼撞进任远黑亮的眸子，他眼里有笑意。
五秒之后任远走过来，径直来到卫姿面前，双手搭在卫姿肩膀上
唇角微弯，心情大好的样子。
“暑假十篇读书笔记，我帮你划重点。”
卫姿考虑了一秒钟，缓缓点头，“成交。”
他把手从她肩膀上拿下来，双手插兜，往外走。
走到办公室门口又折返回来，低头俯视着她，低声道：
“走啊，愣着干嘛。”
“哦。”
卫姿看着他高瘦的背影，犹豫了五秒，最终还是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下了楼。
“任远——”
穿着小白裙的美女莲步轻移，朝他们走过来。
卫姿呆了两秒。
“下午我有一个古代诗歌朗诵比赛，”小美女楚楚可怜地望着任远，“你陪我去吧，好不好呀？”
卫姿不自在地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陪我去嘛。”
任远：“嗯。”
小美女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
任远一副大爷的样子，转头看卫姿，嘴角微扯，似笑非笑：“下午我有时间，再传文档给你。”
卫姿躬身，恭敬地目送任大爷携美离去。
下午三点，卫姿收到了任远的文档。
任远整理的知识点跟他平日里的作风完全不同：全面详细、直观又不啰嗦，页面干干净净。简直比复印店流传多年的那位学长的资料整理得还要好。
卫姿觉得这份资料要是卖给复印店，她还能小赚一笔。
到底还是没这么做，卫姿告诉自己，以后等任远成了泰山北斗级大佬的时候，她再倒卖会更加值钱。
对，就是这样的。
这学期期末，卫姿还是在十七教604之前的位置上自习。
炎热的午后，即使拉了窗帘，午后的阳光依旧晒得人发晕。
卫姿昨晚三点钟睡的。
很快，她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睁开眼时，太阳都快落山了。
哎？！
“任远？”
任远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闲闲翻过一页书：“上自习室睡觉，你是来这儿蹭空调的吗？”
她为什么要上这儿来蹭空调？
卫姿：“……”
幸好，在卫姿差点被噎死的时候。
那天见过的中文系小美女从天而降。
“你好。”
小美女的声音和她笑容一样甜，拯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好好好。”
任远哼了一声，对卫姿说：“学你的习。”
小美女乖巧地在任远旁边坐下。
至此，一排三个座，从左往右依次坐着：卫姿、任远、小美女。
卫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小声质疑：“你不觉得怪怪的吗？”
任远吊着眼梢，眼神冰冷。
卫姿成功闭嘴了。
他瞥了一眼她的书，淡淡开口道：“这里不会考，别浪费时间。”
“看上去挺重要的啊，你看这个发病机制，简直是教科书式的超敏反应和炎症反应。”
“这个病临床发病率只有十万分之零点零一，连我们附院一年都不见得收到这种病人，你以为出题的老师跟你一样脑子进水了吗？”
“哦。”
卫姿梗着脖子，艰难地翻到下一章节去了。
任远没再搭理她。
任远看书的时候非常专注，可以说是进入人书合一、浑然忘我的境界。
看书看到晚上八点半，任远和小美女携手离开。
不知道上哪儿去卿卿我我了。
卫姿在学霸的光辉底下沐浴了一下午，学习效率空前地高，现在脑子也空前地累。
任远他们两个走了，她才敢靠在椅子后座上，伸了个懒腰，掏出手机刷了会儿微博。
然后又开始犯困了。
她打着哈欠出门泡咖啡的时候，不禁再次感慨，自家祖坟上绝对是喷火了，她才会跟任远、顾曼曼之流考到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
差一点点就碰不到一起了，好神奇啊，命运。
临床技能的考试在六月底。
阳光透过树枝，主干道上绿树成荫，阳光斑斑驳驳地落在地上。
卫姿和刚从西藏回来的顾曼曼骑小黄车去技能中心考试。
上楼的时候。
卫姿问：“待会儿你找谁当搭档啊？”
“现场随便找个男生就行了。”
由于考试科目涉及到体格检查，大概没哪个女生愿意在考场上敞开胸膛让别人视触叩听，所以model都得是男生。
卫姿点点头，是的，没有哪个男生会拒绝顾曼曼。
一到考场。
同学们都拿着手册浏览操作步骤，做最后的复习。
四名监考老师走出来，一名女老师说：“班长点一下名，人来齐了没有？”
顾曼曼掏出花名册，挨个点过去。
点到任远的时候，任远懒洋洋地回应。
他的声音带着夏日午后的慵懒，仿佛昏昏欲睡，声色却又干净清澈，真是矛盾。
卫姿下意识看过去，任远斜倚在墙边，下巴微抬，神色淡淡，丝毫不紧张。
“到齐了。”
“好的。今天的操作内容一共有二十项，待会儿一共四个考室，念到名字的同学请进入考室考试，抽签决定自己的考试内容。考完的同学自行离开，考室外面严禁喧哗。”
等了大概两轮考试的时间。
顾曼曼不怀好意地对任远说：“任帅哥，有没有兴趣为全班服务？”
直截了当：“没有。”
卫姿见证了这一幕：好吧，她更正一下这句话——没有哪个男生会拒绝顾曼曼，除了任远。
顾曼曼毫不气馁，仿佛意料之中，她很快找到四个率先考完的男生，毫不费力地让他们留下来当“标准病人”，后面考试的同学就都不用自己找人了，考试效率大幅度提高。
老师叫到卫姿的名字。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走进去。
任远刚好考完，迈着大长腿，慢悠悠从里面出来。
他面无表情地低头瞥她一眼。
卫姿和他擦肩而过。
监考老师：“卫姿？”
卫姿举手，“到！”
“刚才的标准病人有事先走了……哎，前面刚考完那个男生，你等一下。”
任远马上就要离开了，就在卫姿以为他会直接无视老师的时候，任远居然回头——
“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卫姿有种不祥的预感。
老师点点头，指了指石化当场的卫姿：“你当她的标准病人……卫姿是吧？快过来抽签，不要耽误考试时间。”
“好的，老师。”
卫姿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心情复杂地抽了一张考卷。
老师低头一看：“胸部查体，你可以开始了。考试时间八分钟。”
卫姿这边还在思考八分钟的胸部查体，八分钟时间也忒紧张了吧，那边一抬眼，发现任远已经把上衣脱了。
卫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哥，其实你把衣服捞上去就行了，不用这么豪放。
老师的神色有些不耐烦了，卫姿回过神来，硬着头皮朝任远走去。
他坐在病床边上，长腿搭到地上。
精窄的腰，平整的腹。
谁他妈说的长腿细腰不可兼得？骗人！
淡定，一定要淡定！
卫姿不敢再看，她面色泛红，热得快冒汗了，深觉六月的天气热得过分。
按照考试要求，她得一边口述，一边操作。
先是整体的胸廓检查。然后是肺部查体，最后是心脏查体。
依次按照视触叩听的步骤进行。
卫姿的双手不停地在他胸口的肌肤上移动，在这个紧张的时刻，她凭空想到走马观花这个词，又赶紧遏制住自己的思想，默念了两声罪过啊罪过。
任远的肌肉很薄，不是那种健身房身材，但很有力量感，皮肤干净白皙，但绝不会让人觉得娘炮。
时间实在太紧，卫姿本来就紧张，眼下更是着急。
任远倒是很配合，让干嘛干嘛：让躺下躺下，让坐起来坐起来，让转身转身，让深呼吸深呼吸。
卫姿把手放在心尖区时，说道：“未触及心包摩擦音。”
低头打分的老师看过来。
卫姿还没反应过来。
任远极快地低声提醒她：“是心包摩擦感。”
卫姿赶紧纠正。
一直到考试结束的时候，卫姿的心还砰砰狂跳着。
真刺激。
卫姿和任远一起往外走。
“多谢。”卫姿真心诚意地道谢。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缓清澈又漫不经心：“嗯。”
“帮个忙。”
卫姿一脸懵逼：“什么？”
“韩子如今天晚上有个选修课，你帮她上。”
这句话飘进她耳朵里，震得人鼓膜发疼。
“没问题，时间地址发给我。”
任远扬长而去。
卫姿静立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原来不过是错觉啊。
按照心理学上的解释，错觉就是是指在特定条件下对事物必然会产生的某种固有倾向的歪曲知觉，是对客观事物不正确的知觉，是知觉的一种特殊情况。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