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
大二这一年可以称得上是兵荒马乱的一年。
最开始的兵荒马乱就是由于某个周六的早上，卫姿像过去的每一个周六一样又起晚了。
她在前一个周五晚上，把某部大火的电视剧两倍速刷完，一直刷到第二天凌晨五点，所以周六上午，然后她成功错过了选课。
等她中午十二点，迷迷糊糊打开电脑的时候，不用说什么中医食疗这种分高、有趣、又好过的课了，就连药事管理与药事开发这种都没了，只剩下一门偏工科的生物医学工程概论，这门课程用到数学知识比较多，而且授课的熊教授也是出了名的厉害人物。
哎，还能怎么办，只能选这个了啊。
选修课的课程都安排在周一到周五的晚上。
第一次上课，卫姿就去晚了，她从后门溜进去，坐到最后一排的角落。
选修课照常是很大的阶梯教室。虽然现在的老师早就看惯了学生迟到早退，可是她遇到的熊教授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卫姿走进去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熊老师点名了——
“这位同学，上课为什么迟到了？现在的学生啊，丝毫都不尊重课堂，下课过来登记名字……”
卫姿站在座位上乖乖地听训，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
任远就是在这个时候大踏步地进屋了，可能是刚刚运动过的原因，他的黑发有些乱，还带有一些水珠。
进屋后他看都没看讲台，径直走向最后一排，刚走到一半，熊老师就被他的目中无人激怒了，眼下更狂的学生出现，他自然不再揪着卫姿不放。
“这位男同学，你怎么回事？无视课堂纪律！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安静的教室里喧闹起来，毕竟是选修课，同学们都不那么紧张，都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情起哄，很多女生都开始小声讨论。卫姿听到前排的两个女生说要去找他加微信，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卫姿琢磨着这任远一来，熊老师早就把她给忘了，她就淡定地坐下了。
话说，任远居然也不幸选了这门课，神奇啊神奇。
任远回身，环顾周围，似笑非笑，清朗的声音回应着老师：“任远，医学系一班的。”
“学号。”
任远报出来。
熊老师在讲台上气得吹胡子瞪眼，除了把他记下来，平时成绩受影响，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了。
任远脚步不停，径直走到最后一排。
卫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
“让一让。”
她坐在最后一排的左手边靠近过道的位置，左手边还有四个空位，其实任远明明可以从后边自己绕过去，却偏偏还要麻烦她。
卫姿下意识停顿三秒，还是站起来让他过去了。
您比我拽，您比我牛。
他经过的时候，她闻到很清新又熟悉的柠檬味道慢悠悠地飘过来，她依旧不知道那个味道是洗衣粉还是沐浴液的香味。
卫姿看着他坐在和她隔了三个位置的地方。今晚的故事却还没有结束——
卫姿和任远作为迟到的两个人，自然而然没有拿到熊老师上课前发的讲义。
而体现在两个人身上却有着不同的待遇，前排那两个妹子果然回头找他加微信，其中一个还主动把讲义给了他。卫姿只好看ppt了。
熊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任远完全没有要听课的意思。他旁若无人地迅速翻完讲义，然后低头玩手机。那份讲义被他往旁边的桌子上随手一扔。落在卫姿左手的位置。
卫姿暗中观察了五分钟，见前排的两个妹子也在玩手机，丝毫没有要回讲义的意思，任远更是看都没抬头看过。她不动声色地把那份讲义挪到自己面前，听起了课。
她向来最喜欢的课程就是数学，听着听着，这堂生物医学工程概论也变得挺有趣的。
第一堂课下课，有一个男生几乎横跨了整个教室过来找任远，如果卫姿没记错的话，好像就是他那位话贼多贼八卦的室友，应该是叫陈见舟。
“我靠，这门课光讲义就这么厚，而且期末考试居然是闭卷加论文，这不得坑死人啊。”陈见舟又吐槽了几句熊老师。
任远一直没说话，继续玩他的手机。
陈见舟又抱怨了几声，然后忽然伸手勒住了任远的脖子说，“你又在玩什么？带带哥们儿！”
任远挑眉，懒洋洋道：“带不动你。”
“滚。那边给你留了位置，过去不？”
任远懒散道：“不去了，麻烦。”
“哟呵，你刚才迟到了还敢对老熊那么拽？他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小心期末挂科。”
“这门课期末考试成绩占百分之六十，我不可能挂科。”
她悄悄叹了口气，这人也太狂了，关键是人家还有这么狂装炫酷吊炸天的资本，你说气人不气人？！
陈见舟捶了他一拳，打算撤退了，一回头张大嘴盯着卫姿。她正埋头写字，不知道在写些什么。陈见舟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奸/情，他抛下任远，一个健步跨到卫姿后边。
“美女，又见面了！我是陈见舟，上次见过的。”
卫姿抬头看他，陈见舟长着一张讨喜的脸，黑黑的，笑起来很有感染力。
卫姿礼貌地笑笑，也不说话。
陈见舟丝毫不觉得尴尬，他自来熟地看卫姿写在纸上的内容，全是数字，列成几个清晰的算式，他也看得津津有味的，看完还加以点评，“哎呀呀，美女这个字写得好，端庄又大气的，字如其人啊字如其人。这个逻辑也是非常清晰，在下佩服佩服……”
一顿彩虹屁下来，卫姿实在不知道接什么词才好。根据她的回忆，这位滔滔不绝的仁兄应该是土木工程系的，江湖传闻，土木的男生应该是又土又木才对，怎么这位活泼得跟新闻学院的一样。
这个时候，熊老师在讲台上就位了，陈见舟也终于恢复了正常，打算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临走前还不忘急急忙忙地问，“那个美女贵姓？跟我们任远什么关系啊？”他摆出一副你不说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陈见舟没去当狗仔，真是人类娱乐事业的一大损失。
卫姿有点无奈，只好告诉他，“卫姿，跟旁边这位是同班同学。”
陈见舟听到答案，终于离去。
卫姿松了口气，收好草稿纸，一斜眼，看见任远正偏着头看她，似笑非笑，表情十分欠嗖嗖。
卫姿把头转过来，正襟危坐朝向讲台的方向，忽然身边一声浅笑。卫姿跟没听到似的，继续认真听课。
课上到一半，卫姿不经意看到任远还低着头玩手机。
熊老师开始提问了，他张望了一圈下来，点名叫任远回答问题。
没办法，谁让他一开课就这么狂，给熊老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叫他叫谁？
被叫到名字还没反应，卫姿敲了敲桌子，他依旧低头玩手机。
眼看着熊老师就要再次被任远激怒，卫姿急了，抓起一块橡皮，朝他扔过去，“任远！老师在叫你！”
任远终于抬头看讲台，题目就在黑板上。
他站起来说出答案，然后又坐下了，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熊老师也没说什么，自己给同学们简单讲解了步骤。
这天晚上，刚讲完第一章，下课铃就响了。
他也不压堂，关上PPT，说道：“讲义第二十页上的习题，写完的同学交到我这儿就可以走了，算是第一次平时作业。”
任远放下手机，起身，径直坐到卫姿旁边，卫姿非常有眼力劲儿地翻到二十页，把讲义放在两人中间的位置。
任远扫了一眼题目，刷刷刷三十秒不到，他就写完了。
卫姿紧随其后写完了，她赶在任远开口叫她让开以前，从座位站起来，让他出去。
任远把答题纸扔给她，说：“一起交了。”
“……”
周围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完成，卫姿把任远和自己的作业并排放在桌上，对比了一下。
答案一致。
步骤都只有六行。两人的思路是一样的，都是最最简单粗暴那种。
卫姿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这两份作业最大的差距，大概就是字体了，他的字笔锋矫健飘逸，遒劲挺拔，一望即知下过功夫，颇有风骨；而她的字大刀阔斧、凌厉飞扬，没有一丝秀气，完全不像一个女生的字。
她把讲义还给了妹子，交作业走人。
室外夜色已深，A城的夏夜，没有家乡的潮湿闷热，夜风吹过甚是凉爽。这个时间的校园还显得挺热闹，卫姿骑着小黄车回宿舍，进了西门后抄了近道，直接从山坡上穿过去，坡上栽满玉兰花树，花开的时候也是A大的盛景之一，不少游客前来参观。
从山坡下来，就经过学校有名的情人坡，这里白天日照充足，到了晚上只有稀稀拉拉几盏路灯，灯光晦暗，竹影森森，风移影动。
这条路晚上非常安静，弯弯曲曲的小径，卫姿骑车到一半的时候都出了一身汗，她喘着气奋力向前。
终于翻过这个小山坡，下坡的时候就轻松多了，夜风掠过耳畔，仿佛秋意般微凉。
在情人坡和樱花大道的交界处，有个高瘦挺拔的影子倚在一丛绿竹旁边。
有个女生在旁边念《诗经.郑风》里的名篇——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中文系的妹子就是文艺啊。
卫姿骑车飞速经过，煞风景地想到，程英初见杨过的时候，也读过这首古诗来着，可惜就是结局不太好。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