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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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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上古时期玉帝因为不堪忍受凡间连日征战,百姓流离颠簸受苦,决定派神子下凡自立为王,统一江山,定名为土国,寓意万里江山,以土为基。然而,此言一出天庭之内,变得仙心惶惶,谁也不愿意去那贫瘠之地,统领低等生物人类走向幸福生活。顿时,涌现出一批身体虚弱容易水土不服的星君们。
玉帝一怒之下琢磨着靠人不如靠己,愣是闭关七七四十九天,取其三魄,重塑仙体,在玉清宫孕育了两个儿子。一个得其体魄,是法力高强,英武不凡的战士,一个得其心魄,慈悲为怀,是个面容孱弱文秀,惹人喜爱的公子。原本玉帝想将公子投放人间,用其心境治理天下,但是王母娘娘整日看着这个俊秀的公子竟是心生怜爱,生了不舍之心。于是那个比较冷漠的战士就被扔下来了,想他平日里定是备受冷落,本就不平与玉帝待人不公,自统一江山后便命名为孤独晨蔼,似乎有与天庭撇清关系之嫌。
玉帝老儿本着你生是我的魂,死是我的人的根本原则,妄图通过娶媳妇来改变这种现状,如果能诞下一儿半女那就更好了,立刻把丫收回天庭,立太子为王,皆大欢喜。但是孤独晨蔼桀骜不驯,完全不吃这一套,爱谁来谁来我就是不碰,抱孙子,做梦!
就这样,一对纠结的父子在纠结中度过了上千年,这让人头疼的儿子还是自己纠结出来的,每当想到此时,玉帝就恨不得揪自己两下,然而,一件更令人纠结的事情在大土国建国第一千二百年的时候发生了。当时,玉帝只觉得有苦难言,这个爹当的也太TM没有尊严了。
孤独晨蔼终于要成婚了,非常有礼貌的托了一只白鸽,将婚姻书叼给了自己的亲爹,内容十分简单,大义是通知玉帝,您老盼了几千年的宏愿(抱孙子)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我即将迎娶我的爱妻,耀华池水旁的采花姑娘!您,一定会喜欢她的。
轰隆!玉帝只觉五雷轰顶,眼前一黑,上眼皮一番,过去了。
玉帝晕倒在天庭是极大之事,大小仙君无不前来慰问,玉清宫外排起了长长的等候队伍,就连如来佛祖都特意派发外交信函,对玉帝身体微痒一事表示从心灵深处爆发的最真切的关怀。
玉帝醒来后,看着爬在自己身上入睡的小公子,心中感叹万三,都是他的魄,怎么差距如此之大呢?再如何怨恨,那都是自己身上的肉,为何要做得如此决断呢?越想心口越闷,他索性化身成一名老者,下凡来到人间会会那名采花姑娘,希望她可以知难而退,就当是为了人类未来若千年的千秋大梦,和平稳定,也希望那个姑娘可以自己消失。因为孤独氏神子血统的纯正,是不容任何人玷污的。
某日清晨,玉帝化身为一朴素老人,一袭灰衣,背着朝阳,足踩祥云,两袖清风,手握金棍,身散仙光,“低调”的降落凡间。耀华池旁,暖阳倾洒大地,池水波澜微漾,泛着点点光芒,犹如一片美丽的明镜。
一名女子,身着粉色的翠花衣裳,光着脚,裤腿挽到膝盖下方,趟进了满是芦苇的清池边。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玉帝无奈的摇摇头,晨蔼这是从哪里找来的野丫头。
林湘香并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人在看他,一颗心扑到了采摘莲子上,听老人们常说,天明前的莲子甚为清新,去火功效最佳,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乌黑亮泽的大眼睛闪烁着幸福的光芒,若是晨蔼一睁眼就可以喝到自己做的莲子羹,心情肯定会变得好些吧。嘴角不由得扬起一道弯弯的弧度,清秀柔美的面容多了两分灵气。
玉帝越看越气,行为不雅,动作粗鲁,面容一般,没有半点仙风道骨之气,晨蔼到底喜欢她哪里?一气之下,长棍轻挥,林湘香只觉得背后佛过徐徐清风,眼前的一切竟然都消失了,没有熟悉的耀华池水,没有了遍地的朵朵青莲,自己光着脚,站在一片碎石旁边,身后,是无底的万丈悬崖!
她眨了眨眼睛,诧异的看着眼前貌似十分恼火的老者,歪着头,浅笑着说“您找我何事?”
玉帝一怔,没想到她还有几分胆量,那双墨黑色深邃的眼眸透出了一抹淡定,对眼前的状况似乎并不吃惊。她长的还算妩媚亮丽,但是放在天庭也就是算是姿色尚可,比起他亲自挑选的仙妃们还相差甚远,怎么就被晨蔼相中了呢。
“如果没事的话,请放我回去,晨蔼找不到我会着急的。”她眉头微皱,其实晨蔼着急并没什么,她是怕其他人因自己遭罪。
“哼,大胆刁民,以你的身份怎可直呼君主姓名?”玉帝双手背后,琢磨着该不该直接把她带回天庭置个私罪算了。
林湘香渐渐敛起了笑容,无奈的叹气,为何每个人都爱拿晨蔼的身份做话题呢?她一直觉得晨蔼就是晨蔼,她认识了八百年的普通男子,一个也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感到孤独落寞的男人罢了,所以她才愿意陪他共享这份尘世的长久,即使忍受着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从出生,到死亡,再出生,直至死亡。她的亲人早已经不识得她了,她的魂魄也仅仅因为晨蔼的保护才得以保全,其实很多时候她是希望可以得到轮回的,而不是做一个异类,虽然是个人,却足足活了八百年。
人人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都认为是她高攀了君王,但是只有她自己明白,这种背离天命的痛苦在一点点折磨着自己,她不能走,因为如果她走了,晨蔼就又变成了一个人,一想到这里,心口就会泛起难以忍受的疼痛,她舍不得,舍不得留下晨蔼。
她永远记得,那一天,耀华池畔,夕阳西下,碧绿的池水泛着灿灿金红,朵朵睡莲随风起舞,渗着一池的残荷花香。孤独晨蔼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粗糙的皮肤摩擦着她的手心,说,“湘香,不管发生什么,你今生今世都要在我身边,我绝不放手。”
为了这一句话,她赔上了几个来世!
玉帝见此女顽固不灵,软硬不吃,丝毫没有一点点羞耻心,破然大怒,从地府调出了她的生死薄,一查才发现竟然早就过了寿命年限,更加震怒,没想到他们竟然暗中在一起了八百年,身为神子胆敢如此违背天命,此乃大逆不道!
玉帝与众星君仔细探讨,为何晨蔼隐藏了八百年的事情现在却敢说出来?
啪!
玉帝甩了折子,眯起眼睛,孤独晨蔼,你不愧是我真身培养出的好儿子,竟然敢与天庭为敌了吗?只是你以为八百年来说对于天庭又有何意义!
众仙见玉帝果真动怒,纷纷附和谴责孤独晨蔼,但是被谴责者总归是玉帝亲子,还是其真魄所塑,也不敢多说什么。在谈到由何人讨伐之时更是无人应声了。玉帝正好撇到火翼星君盯着嫦娥发呆,随便一指,命到“飞龙,你去将那名民间女子抓到断情崖边,送她一程…”
“……”火翼星君一阵沉默,双目含泪,悲愤道“遵旨!”
所谓断情崖是天庭与佛界的边界,拥有世上最冷的河流,因为上古时期曾有过苦命鸳鸯在这里殉情,故称为断情之所,时间久了,两界无法处置之人也喜欢往里推了。若是神仙,往往不予致死,一般会忘情忘爱忘却往生,然而凭着丹心,重塑仙体,再世为神。但是,对于人类弱小的灵魂来说,呃……其崖底之寒不仅仅是死无全尸了。
火翼星君的真身是东海飞龙,可以御火被奉为火翼星君,他没想到自己不过稍微晃了那么一下神就背上了这个得罪人的苦差事!想那孤独晨蔼吸取了玉帝三分之一的魂魄,又天生是个战士,从他眼皮底下抓人,不是自讨苦吃!
果然,天王殿内,孤独晨蔼早已做好准备,一千二百年来,仙人以上等人自居不时骚扰人类生活,抢占民女,发号施令,擅用私刑,完全将人类当成纯粹的二等公民,朝堂之上的有志之士暗中奏请,期望恢复人类的尊严,他们可以拥护人间孤独氏族的统治权利,却不想被天庭上自以为是的仙人们指手画脚。而晨蔼对于天庭的感情亦十分淡薄,加上玉帝不停的催婚手段,华而不实的仙女们,更令他十分厌恶。
晨蔼冰冷的视线在落到湘香的脸颊时,多了几分亲切的柔和,蓝宝石般深邃的眼眸亮了几下,这个世界上恐是没有一名女子能够如湘香一般,爱一个人,爱的那么专注,那么的死心塌地。他问过自己许多次,为何会是林湘香,但是一旦看到那双若有所思的大眼睛含笑凝视着自己的时候,他却觉得,为什么不能是她?湘香为人简单,却并不愚蠢,她喜欢大而化之,总是能抑制住他的怒火。
晨蔼发脾气的时候,她一般一言不发,然后默默的抱住他的背部,轻轻的劝慰。晨蔼难过的时候,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却会用双手紧紧的攥住他的手掌,亲吻着他的胡茬。晨蔼快乐的时候,她会笑的比他本人还要开心,然后望着他,仅仅是深情的望着他。也许,无人可以想象,他这样的男子,追求的感情原来就是如此简单,只是一个眼里只有他,爱着他的女子。然后彼此,谁也容不下另外一个人。有时,他会莫名的害怕,害怕有一天,湘香不见了,那么他的生活,将会再一次回到百无聊极的孤单,对于已经习惯了温暖的人来说,那是比死亡更令人痛上数百数千倍的折磨。
火翼星君在皇宫上空盘旋数周,琢磨着如何探入这完全被金光笼罩着的地域然后在不惊扰晨蔼的前提下偷偷掠走林湘香,两条龙须微微一撇,自嘲着,想他好歹也是一名修炼万年的得道神龙,如今竟然要开始做此等偷鸡摸狗之事,还欺负一个小姑娘。
林湘香老远就看到了头顶上要落不落,要飞不飞的一只大鸟,心中暗生紧张,她不想晨蔼与天庭公开为敌,便主动走出了结界之外,该来的,总要是要面对的。她十分清楚,在情字之上,晨蔼比他更为脆弱,既然如此,她是不是也该承担些什么?
火翼星君心中一惊,此女竟然只身走出结界,半眯着龙眼化身为一袭青衣男子,头上两条长长的龙角像是妖娆的柳叶般拖在石板路上。
“大人可是天上星君?”林湘香不急不缓,墨黑色的眸带着几分皎洁。
“……”火翼星君被那道坦荡荡的视线看得十分心虚,点点头,没有言语。
林湘香浅笑着,拂开了额头几丝散发,整个人显得清爽宜人,说“那么请大人带我去见玉帝吧。”
火翼星君面色一怔,想到,这任务怎么变得如此简单,可会有诈?转念又想,总之都是要带她离开,管其他做甚?轻喃几声,一团软绵绵的白色云朵从天而降,载着二人,直飞青天。
“你不害怕?”良久,火翼星君问出心中所想。
林湘香默不作声,眼神始终望着离开的大地,十分柔和,悠悠道“事情至此,我和雾霭还有其他路可走吗?”
火翼星君神色暗淡下来,想着,林湘香估计是认命了吧,不由得有些同情这位貌似柔弱,却满有担当的女孩,承诺道“我与姑娘也算有一面之缘,若是他日姑娘魂魄灰飞湮灭,我定会找出干净的地位为姑娘立个碑位。”
“啊…”林湘香诧异的转头看他,一双眼睛笑得犹如桃花盛开,过了片刻,忽的冷了下来,道“星君认为我性子虽淡,就真当自己是贱命一条了吗?即使灰飞湮灭又能怎样,哪怕是沦为空气中细小的尘埃,我与晨蔼的情都是断不了的。若是玉帝他老人家当真如此不尽情面,我这趟天庭之行也确实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