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4、第 54 章 ...
-
皇后又开始有些神志不清了。
大宫女本已压住了消息,不知是哪个胆大的走漏风声,最终还是惊动了皇上。大宫女怕事后被责罚,第一个跪在地上,哀嚎着:“陛下您可算来了!皇后她……”
高大威武的男人没落下一寸目光在那大宫女身上,他径直走进屏风内,快步到床榻旁,欲将皇后扶起,动作笨拙且生疏。
皇上好不容易侧身坐进床头,让因呕吐而筋疲力尽的皇后窝靠在他怀中,而后用少有的温柔语气叫唤道:“信信,听得到吗?”
叫了几声不见有所回应,此时路公公正好将御医领了进来,皇上便把皇后轻放回床榻上,让出了床头的位置给御医把脉。
“苏阳呢?”皇上恢复严肃的神情。
“回禀陛下,公主随叶将军回府了,”路公公小心翼翼地回答,不忘补充,“是陛下今日的特许。”
皇上眉目紧蹙,好似确有那么回事。
“宣。”说完,甩袖走了出去。
此时,同样处于昏迷状态的赵苏阳已被安置在城外的一座宅子里——正是上一世叶林景庸碌过活时住的屋子。
忽然风起,木窗被吹开半掌宽,榻上的人儿呼吸平稳,但那声声的鼻息还是令眼前站着的人纠起了心。
魁冉踏风走到门外,等候叶林景安置好公主出来后,方小声说道:“老先生请来了,只是府里传来话,陛下召见公主。”
仿佛早已预料到一般,叶林景脸上未露出丝毫惊诧,沉默片刻,转而偏过头来询问魁冉:“老师可还在府里?”
“未曾离开。”魁冉垂首应道。
两人一问一答间,方才被提到的老先生已然行至院中,五步之遥便已向叶林景行了礼。
朝堂之上,众人小声议论,因为季言舟的现身。
当然,这有人欢喜亦有人忧。
当初季言舟请辞的原因正是不同意立大皇子赵禹祁为太子,其中的缘由无人知晓,立储之事也因季言舟的请辞悬而未决至今。
皇后病情恶化,皇帝恐其有不测,立即宣赵苏阳进宫,期盼这血脉亲情的力量能让皇后渡过难关。可迟迟不见赵苏阳入宫,这底下的人已经隐约感受到陛下的怒气。
然而就在这时,远离朝堂多年的季言舟突然出现,着实消散了些陛下在赵苏阳身上的怒气。
夜幕四合,城内城外宁静得只剩下空中划过的飞鸟叫声。
兴许是对老先生的信任,叶林景只在一旁屏息望着床上之人,未问只字。不多时,魁冉再次将收到的宫中消息告知叶林景:季言舟已经跟着路公公入宫。
院里水缸中的静水“啪嗒”一声响,叶林景的思绪顿然通畅,一直不曾显露波澜的眼眸忽然一睁,“原来是这样,看来赵苏阳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了。”
跟随路公公一行人进宫的,除了季言舟还有长亭军的军师褚令展。
如今两人身上都带着军功,没有人不想和他们“沾亲带故”一番的,阿谀都来不及,更不会去为难他们了。
所以当季言舟主动提出进宫的时候,路公公二话不说便侧身带路,心中算盘打得响,公主没能传召回来,却传回了多年不曾露脸的季国师,陛下应当不会为此而迁怒于自己了。
如果说季言舟的出现让众多大臣心慌,那么褚令展的存在,更让他们措手不及。
还没来得及打听好这与叶将军关系非同一般、又认识季国师的年轻小将的身世来历,他已经出现在大众眼前,大家对他一无所知。
对未知的焦急恐惧,从古至今便有。
“国师可知这话说出来的后果?”
此时朝堂之上只剩季言舟一人,皇帝逼视着他,仿若想从他眼里挖出些蛛丝马迹来证实自己的想法。
“此刻他正在殿外候着,是否是皇室正统血脉,陛下一看便知。”
为了使自己说的话更具说服力,季言舟将当年之事全盘托出,那是保存了许久的秘密,他韬光养晦多年,就是为了振兴皇后的母家,不过他心底也承认,为了褚令展,确实让赵苏阳牺牲了很多。
整个皇宫已经浸没在黑夜里,只有大殿灯火通明,紧闭的门外除了零星站着的大臣,只剩垂眸放空,随时等候皇帝召唤的宫仆了。
皇帝没有顺着季言舟的话去做,他收回凛冽的目光,眸子映出了殿里跳动的烛火信子,终是背过身去,“即便是正统,朕也绝不会让他重返皇家。这,国师你应该明白。”
“臣,虽身远朝堂,但心系长霁江山社稷,陛下如此倚重叶家,不就是想要一个左膀右臂?那为何这个正统血脉不可?自家人难道不比外家可靠吗?”季言舟袖手一甩,侧身对着皇帝,“除非在陛下眼里,我缇阳季家是‘外人’中的‘外人’!”
“国师还是同以前一般咄咄逼人啊。”
千言万语都在皇帝胸口处化作了一团气,叹了出来。
“凡事都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这不是国师告诉朕的吗?好了,今日国师能来探望皇后朕已是万分感激,其他事宜等皇后病情好转了再做决定吧。”
龙之逆鳞不可触,季言舟深谙皇帝的脾性,尽管明面上否认了褚令展这个儿子,但他绝对是将自己今天说的话听了进去的。
知道便好,来日方长。
待到赵苏阳苏醒,已近次日卯时,她睁开眼,感受了会儿自己短暂失忆的当下,记忆才渐渐回溯,但实际也没能回想起多少来。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一觉睡得瓷实,多日里在司乐阁忙前忙后积攒下来的疲惫,仿佛一觉醒来全无了。
昨夜之事来得蹊跷,只是赵苏阳也无意追究,因她忽然贪恋起枕席之间的温软,事事都觉着无力,终是在探望过母后之后,索性向父皇告了半月假,窝回了将军府。
近来也不知是因惦念着愁心的事,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总是眠浅。
又是不到卯时,便醒了。
赵苏阳只披了件薄衫,身子软塌塌地倚在窗边,一瞬寒气侵袭,她没忍住轻咳了一声,引得肩上一绺头发滑落,还带着昨夜沐浴之后的香气。
朦胧的树影遮去了她半面,恰有两片摇曳的在锁骨上婆娑,悄然间竟起了风,本没拉紧的两扇襟口,被凉风一窜,已然大敞开来,被填满了的小抹胸紧致地绷着,唯留了点沟壑露在锁骨之下,让风得了逞。
连续小咳后,呼吸才渐渐平复,她不知不觉合上了眼。
吱——
是风声吗?还是门……
罢了,何须去管,她好不容易得来如此睡意。
赵苏阳双腿顿时失去支撑力,身子沉了下去,就像十岁那年被五哥推进湖里后的那种下沉感,冰凉的湖水从下至上包裹着身体,直至覆面,再也无法呼吸!
逃也似的惊醒,惊觉又是可怕的梦魇。
待双眼完全睁开,那种窒息感却没因为梦醒而消失。
赵苏阳不知叶林景是何时进来的,也不知他是何时揽上了自己的腰,他手臂上的寒凉隔着柔软的薄纱侵蚀着她的腰窝。
发现怀里的人醒了,叶林景才拉远了一点距离,半直起腰。凝视了她片刻,才用右手拇指抹掉了她两片温热唇上的晶莹。
赵苏阳感受到了叶林景指节上的茧,冷的,硬的,不若往日里自己涂口脂时指腹带来的柔软。
此时两人依然立于窗边,稍亮起来的天色让赵苏阳觉察到了他眼中的暖色,常人所见不到的一个将军的温柔目光,这一瞬全在自己的身上了。
左肩一凉,被窗棱压出一道褶皱的薄衫一边滑落,挂在了手肘上,她依然仰头看着他,眼眸中的温柔小意,一挪眼怕就此错过。
叶林景低头瞧去,顿时蹙眉,他看见赵苏阳左臂上一道凹下去的痕。
应是赵苏阳倚在窗边有些时候了,以致于这道凹痕不能立刻恢复。
啧,白皙的手臂上横来一道,着实让他觉得有些扎眼。
手便拂上了那道凹陷,食指指尖在上面来回勾勒着它的形状,沿着鼓起轻轻往下按。叶林景脑袋嗡一响,方意识到动作的出格,心神慌乱了一下,但手上的动作仍是平稳、镇定,且温柔的。
他轻柔地从赵苏阳手肘处捏起薄衫的襟口,单手拉起她左肩的一面盖上,再去将原本已经卡在另一边肩头的襟口往前扯了扯,待两片襟口被他端端正正拉回赵苏阳身前之后,再次将其紧了紧。
嘀嗒……
心中好似一只蜻蜓飞过,点下一圈波纹荡开。
叶林景的无意划过,让赵苏阳一痒,身体不禁颤了一下。
“冷?”
叶林景稍稍松开了在她腰间的手,歪着头窥她。
“我……”
“嗯?”
“没什么。”赵苏阳摇摇头,咬着下唇,用贝齿扯着那里刚被润过又干掉了的一层皮。她心里小骂,那些个话本真不能多看。
终是被叶林景的目光灼烧到,霎时,红霞烧在赵苏阳脸上,感觉到耳根有些发烫,她抬起头,对上那双眼眸:“我还要。”
叶林景似是没听清,又好似带着些许不确定。
“公主,是还没睡醒?”
一股热气在眼里氤氲,她撇下目光,不再与眼前之人对视。
许久,她听见叶林景鼻息深呼,以为不会再有的覆盖感弥漫上来。
叶林景的一只手环过赵苏阳的脑后,手指在她的发间停留,唇再次压上,这次狠狠发力,但只一下便分开了。
“这样?”他的手从她的脑后抚摸至后颈。
他的回应让赵苏阳大胆了许多,“还要。”
噗嗤。
他竟然笑了。
于是倾身,轻环着赵苏阳的手再次用力将她往前拉得更靠近自己,比之方才更猛烈的吻落下。
一道光从清晨的乌云后穿过,将将照在屋下窗前的两人脸上。
唔,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