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寻觅（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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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便过去凑热闹，却见一队官兵手持水火棒，喝退围观的人，又有一些官兵跟在后面，各司其职，修垫扫除。因为京城的街道是用黄土混合沙石、用石头碾子筑成的，所以京里一起风，满街都是飞尘。故而官兵们便用黄土垫道，平整那些坑坑洼洼的街面。又见着有官兵提着水桶，一边走一边泼水净道，这便是京里人说的“净水泼街”。
“按制，只有二品以上的外省大员或藩王才能有清街的待遇，不知道这是哪位进京了？”林三姑娘同张五妹说着。
不多时，便见仪仗队绵连进京，内侍们打着红罗销金圆伞、红罗曲盖绣伞、红罗绣圆伞、红罗绣方伞、红罗素圆伞红罗素方伞、红绢销金雨伞、以及六把青罗绣孔雀圆扇，又有人左右分列，提着一对红纱灯笼，后面的人，或捧金香炉、抹金银香盒，或捧斑剑、仪刀。大汉们则双手抱定麾幢、戟氅，威严赫赫。
车马随从如此之盛，应该是亲王品阶了。
林三姑娘对张五妹解释道：“国朝建立不过五十年，但是北边前朝势力犹存，故本朝高祖皇帝仿照东周制度，实行‘诸王靖边’的国策，在北方前线分封诸王抵御北边的侵袭，诸王治军，边臣治民，故这些藩王权势尊崇，每次进京来的声势都很大。”
“哦……”其实张五妹这个小老百姓对于藩王的权势大不大并不感兴趣，但是她能看出来，林三姑娘在说的时候，是带着一种别样的情感的。
“你不大喜欢这些藩王？”张五妹悄悄问道。
“哪里轮得到我喜不喜欢，只是我家父兄的政见同那些塞北的藩王有些不合，唉，不说这种没意思的事情了，我们去那边看一看。”
林三姑娘也不想说下去了，便拉着张五妹回去了。
但林三姑娘想到这些藩王的权势，总是怀着一种隐约的担忧，所以她路上没怎么说话。
而张五妹呢，则想起了她当初救下林先羽的场景，想起了林先羽烧糊涂时，口里念叨的的“沈王府”“三卫”。
现在想来，林先羽应当心知是谁害了他，但是并没有声张。
恐怕实情应该比林三姑娘说得更严重，两者的矛盾肯定不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不合”，林先羽作为新城侯府的继承人，刺杀他，也就是彻底撕破脸了。
张五妹见微知著，拼拼凑凑，居然还原个七七八八。
两人回到新城侯府，便见到大门左近，停着一辆车马，有几位穿鹦哥绿纻丝战袍，头裹万字巾，武师打扮的人围在车马边上在说话。
“先生？”张五妹目力好，一眼就看到了林家武师尹先生也列于其中。
林三姑娘对张五妹道：“这应该是父亲或兄长的客人，我们从东角门进去，不要打扰他们。”
张五妹客随主便，向尹先生遥遥拱手。
赶巧这时候林先羽和两个襕衫巾帻、风神超逸的贵公子从大门出来，林先羽也看见了她们两个，微微眨了眨眼，便送那两位公子上车。
张五妹和林三姑娘会意，福了一礼，也进了园子。
其中一位年过而立，蓄起了胡须的贵公子笑道：“那位布衣姑娘必然是鸿渐所说的恩人张姑娘了。”
林先羽点头：“正是。”
年纪尚轻的贵公子有些心不在焉，只捏着自己手里的川金扇子出神。
不过另外两人却没注意到，只是说着话。
林先羽低声道：“何玉绳拜相入阁已成定局，他与孙首辅之间罅隙已久，对于朝廷的藩王政策更是政见相左。自古内阁辅臣之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他与孙首辅只能存一人，还请云世兄告知乃翁，若孙首辅退阁，咱们那么多年的经营必然受挫，慎之、慎之啊！”
云家大爷知道事情利害，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自是明白。”
两位云家公子告辞，登车而去了。
林先羽待他们离去，便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对尹先生道：“今天辽王世子、沈王世子进京了吗？”
尹先生道：“是的，傍晚时候进京的。”
林先羽看着漆黑无月的天，以及夜中连绵起伏的万家屋檐，忽然想起了一首汉歌：
陟彼北芒兮，噫！
顾览帝京兮，噫！
宫室崔嵬兮，噫！
人之劬劳兮，噫！
辽辽未央兮，噫！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寻觅（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