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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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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元宵渐渐淡去了它的喧嚣。
仿佛世间的路途太短,还未好好尽兴,便走到了尽头。
“公子……”女子叫唤到。
我迅速放开了牵着的手。
“落美人,好久不见”凤飞云眯着眼打招呼到。
“过来找公子,你未在家,途中碰到了凤大哥,我们也到处转了转”小鸳说到。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走了过去。
“呵~落美人此话好伤人啊”凤飞云故作抱怨。
“公子,凤大哥他……”
“夜已深,送你回去歇息”我打断了她的话说到。
小鸳,不知其姓,也许是母亲在外头捡到她时赐予的名。大我三岁,从小就在我身旁照顾。母亲逝世后,我们便是相依为命的两人。性子淳朴善良,殷勤敦厚,又平易近人,常常受人欺凌,却毫无怨言。
虽说没有当她下人看待而使役她,但看她身处危机却不知变通的温顺令我十分着急。因为是熟人才于心不忍。
“凤大哥,可否跟我们一起,等会送我家公子回来一趟?”小鸳说到。
“董大哥,你不是说还得找西门老板商量些事?一同去”我找个借口摆脱凤飞云。
“呵呵呵……小鸳姑娘,既然你家公子已有安排,后会有期了”凤飞云告辞到。
我想任何少女对凤飞云这样既有相貌,又稍睿智成熟的男人或多或少地都会有点迷恋。但就是如此,凤飞云也只是个能用来迷恋的男人而不是能托付终身的男人。如果可以,尽早扼杀那种情丝亦算是种保护。
董穆情随我们一道向西门痕水的家走去。
“公子,我跟西门少爷说好了到他们客栈里做事,就在你们茶叶铺旁,日后我们可常常见面了”小鸳说到。
“嗯”我应了一声。
她是个没法闲下来的人,所以我也没什么要说的。
“我觉着真好现在,多亏了先生……”她感叹了起来。
我不语,觉得关于甄鹤,我不想过多谈论。
“公子也是,变化很大,若不是先生……”
“有何变化了?”
我不想听她左一句先生右一句先生地说,仿佛什么都得归功于甄鹤一般。
“嗯,分开一年不到,公子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总是很颓靡,对何事都了无牵挂,空灵得只剩躯壳,仿佛一不小心便会消逝,令人心疼,先生还时常提醒我要留意,怕公子想不开了”
“呵……”我不禁莫名地发笑。
“先生云野四方,却会忙里抽闲去看望我们……”
“他哪是去看望我们了?”我立即打断了她天真的说法。
我记得在曾经待过的那个地方,有比我们更值得甄鹤去问候的人。
“公子总是对先生有成见”小鸳有丝抱怨。
“……”
我不想反驳她,毕竟没站在我这个角度,有些事情她看不透,况且她还是那种不能把事情看透的人。
来到西门痕水的府邸,家里的人都已入睡,但留了门,厅里点了灯。
“往后少与陌生男子外出”我不禁叮嘱到。
“嗯,那公子你们先回去吧”
“小鸳姑娘回来啦”
大概是听到有动静,西门痕水的母亲从屋子里出来。
“嗯,伯母,这么晚才回来,给你们添麻烦了”小鸳歉意到。
“无需有麻烦之说,当作自家便是,两位公子坐下歇息会,我去叫醒水儿……”
“不必,夜已深,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来日再来拜访……”我辞别着说到。
“既是这般,那两位公子走好”妇人送别说到。
年后,我回到茶叶铺里干活。
某日,甄鹤跟穆常义与董久津也许是心血来潮,一齐到店里喝茶来。
“阿鹤,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呐”穆常义说到。
应该是在谈论关于东麓神域里的事。
“稍安勿躁~你何也与那群年轻人一般心浮气躁了~若是没有能做到釜底抽薪的把握,有空就多多喝茶,平心静气~”
“嗯……话说回来,落落可帮了我们家大忙了”穆常义看着我说到。
“是吧”甄鹤眯眼笑着说到。
“跟我们说点落美人的事呗”董久津饶有兴致地说到。
“呵~久津想知道些什么呢~”甄鹤故作姿态。
“前辈是怎么认识的落美人?”董久津问起。
“怎么认识啊……我接生的,从那时开始算不算就是认识了呢~”
“这么说来你也真够冷漠的啊,何不早点带他来?”穆常义说。
“我走南闯北,总不能遇见一个带一个吧~况且,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像阿久津这种负心之人太多的缘故……这种事无论怎样都不能怪到我身上吧~”
“怎……怎么又与我扯上关系了”董久津顿了顿。
“事后处理干净倒是个佳法,但从另一个角度想想,留下来的,是不是因为情深意浓呢~故而,谁才是冷漠无情?”甄鹤饶有兴致地说到。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况且我能养活自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相比一位无依无靠年仅十四岁,既要养活自己又要养活襁褓之婴的女子来说呢?”甄鹤问到。
“想想生木子时我虽也才十八岁,但我身边至少还有人照顾着……那落落的母亲现在……”
“二十时便已仙逝”
“小落落……”穆常义看着我,泪眼欲滴。
“啧……”我不禁皱起眉头。
“嗨……还那么年轻,何会早早地去了呢?!”穆常义惊叹到。
“天妒红颜啊~”甄鹤悠然说到。
“呵!何不如实说来是被某个为了己利之人卖给他人,被人用药灌疯后又被遣回那烟花柳巷之地,最后不善而终?”我不禁破口说到。
“哈~小落落,你一直都这么认为的啊?!”甄鹤故作很震惊地说到。
“这又是怎么回事?”穆常义惊讶。
“原委并非这般,是那个人中意连苏,说要把她赎出去,司空老板不同意,那人便找了我帮忙,我亦是想着这样或许能让你们过得好些,但没想着遭他家人此番对待……更未曾想到你作这般思量……”甄鹤立刻打断了穆常义的话辩解了一番。
“怎会有如此不负责任之人?!”穆常义愤愤不平到。
“出身红楼,又带着个野孩子的女人,哪个男人能在过了新鲜劲之后还去好好疼惜?”甄鹤意味深长地说到。
不知为何,几个人突然沉默不语。
“都在这是吗?!”
刚好在这样安静的时刻,有个妇人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亲家母,许久未见……”穆常义站起来问候到。
“我们稍后再叙……今天我非得……”
妇人说着转身从墙角处的火炉上提起了一壶烧开的水。
“亲家母,这又是作何?!”穆常义霎时惊愕起来。
“看看你这贱骨头,都做了什么?!”
随着妇人一声吼叫,她手上的水壶也跟着泼洒了过来。
我未曾反应过来,直到被推倒一旁。
咣当——
妇人手上的水壶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其他掉落在了地上。
“木子!”
穆常义大声尖叫到。
“韩夫人,看来上一回说的话你们是理解得不够清楚啊”
甄鹤脸上泛起了我读不懂的表情。
“先过来看看木子!”穆常义大声叫唤。
“店里备的烫伤药放哪了?”甄鹤寻找着。
董穆情指着柜台后边的抽格上。
“呵~泄露他人投镖底细,自己败坏的声誉,竟要他人来承担,此等镖局,不开也罢”董久津讽到。
“久津,还不赶快过来帮忙!”
穆常义心急如焚,解开着董穆情上身的衣物。
妇人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给怔住了,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我也未曾料到自己逞一时之快之语竟给他人带来如此大的伤害。
我从地上起来,呆呆地看着几个人忙活着。
“所幸穿的是厚衣裳,若是夏日……亲家母,此番非我想说,这件事由始至终皆是你们做得不对,何要怪罪于他人身上?”穆常义说到。
“若非此厮到来,现在不会是这般状况!”
看到董穆情肩背上烫得不是很厉害,妇人回过神来说到。
“哟,镖局觊觎他人投镖之物招来的恶果却归咎于他人,这跟豺狼入农家偷鸡摸狗时被夹到却怨恨他人一般有何区别?”董久津端来了盆冷水说到。
“你们还真是不留情面啊”甄鹤拿过来药说到。
“……”
妇人皱着眉头,一语不发,走了出去。
“呵~在此才待了多久啊,便与人结下此番仇怨,往后来日方长的可是要作何打算呢~”甄鹤看着我故作玄虚地说到。
“落美人以后就跟随我吧,我来护你周全”董久津给他们搭把手说到。
“嗨……”穆常义不禁叹息了一番。
天气渐渐转暖,一切皆在亟待,盎然的春意。
仿佛才是转瞬之间,周遭便演绎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传闻着,锦威镖局在短短数日内,急剧衰败。投镖之人骤减,走镖时亦是困境重重,因此而未能达成投镖人要求的情况也给镖局添了一道难处。
我在意的并不是我能从中获得多少平衡感,而是有人因我受了牵连。
“落美人,有没有感受到整个江湖对你的爱意啊?”董久津风凉话说到。
“董大叔,董大哥几日没来,他的伤怎么样了?”我转着问到董久津的父亲。
“药效良好,已无大碍”男人回到。
“以后应该再也无人有胆来招惹你了呵呵呵”董久津笑着说到。
“看你此番不像是无胆之人”我不悦。
“我来此喝茶哪招惹你了?”董久津反驳到。
“若无此意,深感欣慰”
“有这么排斥我的吗?”
“我何德何能”
“饭点了吧,不排斥的话一起吃饭去”董久津说到。
“我亦免得往返家中,看看上哪个馆子?”董久津父亲搁下了手上的活说到。
“落美人你定吧”董久津说着走向门口。
“隔壁客栈离得近,那也有吃的……”
“呃,咱就上那,小鸳姑娘也在那吧”
“还是到对面吃碗面算了”我转了向。
“呵呵呵……落美人,你这防备之心也太误解人了吧”董久津笑着说到。
“突然想吃面怎的了?!”我不爽。
“话说小鸳姑娘也到了该婚嫁的年纪,要不要……”
“董二少有空闲何不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董大叔,你们都没给二少爷物色过哪家姑娘吗?”我问到跟我们一起的男人。
“曾致礼于柯家……”男人回到。
“我啊,这辈子非有落美人这般容貌者不娶,老板,三碗面……”
董久津跟面摊小贩说到。
“好嘞,董老爷,二少爷,这边坐”小贩招呼到。
“呵!那便把我娶了可否?”我不禁挖苦到。
“爹,你可作证了啊”董久津跟他父亲说到。
“省省吧,先把你那些风流债处理干净好让董大叔他们少操些心”
“得令,娘子”董久津装模作样起来。
“还有这副吊儿郎当样”我不禁皱眉头。
“拭目以待吧,我会令你刮目相看的”董久津一副假正经地说到。
“别让我想戳瞎自己就非常感谢了”我应到。
“你也真挺会中伤人的啊”董久津有丝无奈。
“莫辜负了公子好意言语”董久津父亲劝说到。
“话说回来,茶叶仍托锦威镖局运来吗?”董久津问到。
“嗯”男人应到。
“虽说是亲家,但这样岂不是跟救助一般无二?”董久津说到。
“何意?”我疑问到。
“他人皆转由其他镖局走镖,但你们店里从外边进的茶叶还是交由锦威镖局走镖,若我是总镖头,应该已无颜面开下去了吧”董久津悠然说到。
“你们可有从中作梗?”我不禁疑惑。
“岳霞堂是没有,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甄前辈似乎对你的事特别照顾呢,不过话说回来,锦威镖局一直以来都有朝廷势力在背后,此番倒也能削减些其在江湖中的影响,对整个东麓神域来说也算是件不错的事”
“所谓的照顾便是借此作文章”我感叹。
“也许是巧合,不过不管怎样我都随落美人你一旁,你正我善,你邪我恶呵呵呵……”董久津憨笑到。
“随我?我是你老祖宗?”
“你是我娘子啊”
“董大叔,你这儿子欠收拾啊”我不禁叫苦。
“那便劳烦你多多教诲”男人淡淡说到。
“董大叔,你怎么也这样?”
“意思是我爹也认同了你做他儿媳了呵呵呵……”
“老板,面怎么还没上来啊?”我转过去问到。
“来了,来了……”
渐渐地,我越来越能确切地深信,于我,甄鹤也许早已为我铺着往前的道路,不管是往何方向,皆于他的掌控之中。
初春,乍暖还寒。
介于暖意和寒意间,我找到了几分惬意。
除了城西的办事宅子,甄鹤在别的地还有住宅,一人独住,我悠然自在。
“看你一脸舒展,可是遇到了何开心之事?”
在我吃早饭时,甄鹤走进门来。随他身后的还有甄白井。
“因见你们来”我狼吞虎咽下碗里的米粥说到。
“呵~既然是这般,今日小白便交由你照料了”甄鹤说着走向书房。
“盛情难却”我回到。
不知他俩在盘算什么,也无意去深究。
吃过饭,我照常去干活。甄白井也跟着我一道。
“董大哥!”
来到茶铺,见到董穆情在,我有些吃惊地打招呼到。自上次事件后,已有些时日没见过他,也还未对他表达歉意与谢意。
“那么,老身告辞”
同时,茶铺里,一老妇人跟来此喝茶的董久津告别着走出门去。
“落美人,来啦,呵呵呵……今后,我可能不能与你在此相会了”董久津有些苦笑着说到。
“我何时与你相会过?又没人绑着你……”
“担心野种觊觎家业,家规严着呢呵呵呵……你今天这阵仗……是要作何?”董久津看了甄白井一眼说到。
“什么野种,名分第一还是血脉为首?只要你还活生生的,董氏二少爷这事实就没人改变得了”
我对他稍起了丝恻隐之心。
“呵呵呵……你……这是在同情我?”董久津又苦笑了一番。
“无那闲余”
“不是同情那便是真情流露了?怎么说你也是答应过做我媳妇儿了,这个倒是能说得通哈”
“有功夫消遣我,不如多跟董大叔搞搞关系,说不定以后分家时你也能分个一宅半院的”
“呵呵呵……落美人这么早便开始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打算了?别担心,跟了我,以后不会让你风餐露宿的”
“你何时修养成董大哥这般内外兼修了再说”
“呵~落美人你真挺中意董大少爷哈,难怪之前与你交吻时会有意把我当成他”
董久津今天也许是情伤错乱,见一缝插一针。
事出有因,我打算见谅他。
“哦,那你当时,是因为这个才满脸愁怨哈?我还以为你从未介意这种差距”
“三心二意......”董久津走近前来。“落美人,你挺会玩呐”董久津拍了两下我的肩膀。
“可及得上你?”我走向一旁去。
“嗯……是没看出来,你城府不浅,放线钓鱼还是欲擒故纵?”
“你觉着是什么便是什么”
“那我便相信你那日对我的嫁娶之意了,等待时日,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时,你可别反悔”
“你若敢嫁,我便敢娶”
我有些无法忍受他难以教化的样子。
“既有人作证,这事便这么说定了,今日先告辞,且待我去筹备筹备……”
董久津说着走了出去。
被董久津戏弄一番后,我感觉浑身不自在。
“董大哥,我今日可否稍作歇息?”我问到。
“请自便”董穆情答。
“嗯”
应着,我迅速离开茶叶铺。
甄白井不知何由跟随我身后,这让我觉着局促不安。
“得美人垂怜,今生无憾”我不禁感叹到。
甄白井不语,加快脚步,仿佛很嫌弃与我同行。
“甄先生不是叫我今日照顾你?说说,我该如何做?”我死缠烂打地说到。
甄白井依旧沉默。
“还没想好?要不我替你决定?”
除了利用,接触我,是为了满足欲望,对此等上品,我始终极为乐意。
但我仍然得不到他的回应。
“上客栈要个房间如何?”
甄白井仿佛把自己完全隔离,又回到了那种目空一切的神态。
他领着我拐进了胡同里。
想着我应该也没做什么会让他害我性命的事,我跟了进去。
胡同深处,往里边,远离繁华的街道,环境脏乱。偶尔会碰到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蜷缩于地。见我们走来,目光瑟瑟地看着。
“来此处找乐子?”
因为不自在被那样的目光看着,我不禁发话。
甄白井不为我的调侃所动,只顾着往前走。
不知怎么的,我渐渐觉着有丝不安。
渐渐往里走,来到一处破屋前,看见几个乞讨者在枯草铺的地上凑一起歇息。
“这……”
我刚开口,甄白井突然转身猛地拆开我的腰带。
“你……”我皱着眉头看着他。
男人目光冰冷,如同三九严寒中冻起的冰锥,能置人于死地。
看这架势,我意识到将会发生很糟糕的事。但我却未能想起自己近来有做过什么得罪了他的事。
把我扔进人堆里,甄白井转身离开,然后把屋子的门关上。
几个男人目光呆滞地看着我,仿佛狼群看着突然掉下的猎物一般,脑中思考着如何去处置。
我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不想再对这样的事情听天由命。
打开门,甄白井站在外面,大概是在等待确认我的遭遇。
“进去”他呵斥到。
我没搭理他,原路返回。
甄白井紧跟上来,一把把我扛在了肩上。
“你闲得慌啊!”我挣扎到。
甄白井没回应,把我又带到了破屋中。
“蝼蚁!好好享受,否则,要了你们性命!”
命令着,甄白井将我又扔于地上。
几个乞丐也许是畏惧威胁,七手八脚地把我抓住。
“甄白井,你有毛病啊!”
被摔得疼痛,无力挣扎,我气急败坏。
“不是何人皆可缠绵?此番矫情作何?”甄白井双手交叉胸前,鄙夷地看着。
“我与何人缠绵与你何干?用此下三滥手段,你必遭天谴!”
“既是这般情愿,那便好好享受”甄白井走了出去。
“放开”我奋力挣扎着。
仿佛得到了应允一样,几个人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甄白井,我咒你全家不得善终!”
咣——
也许是恶言起了效应,甄白井突然用脚踹开了门。
“滚!”
他一声令下,几个人纷纷起身跑了出去。
甄白井拎起我的脖子,然后将我的脑袋往地上猛地一撞。
我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那之前,会先让你生不如死”
他说着,把我又扛到了背上。
再令人艳羡的东西,也会像白璧一般有微瑕之处。我开始有丝忌惮自己这种单纯地从表象去接触事物的做法。
不知将我带到了何处,甄白井把我关在了一个空荡房间里。
从小就经历过不少类似的遭遇,我已经对这种禁闭习以为常。毒打,禁食亦或是恐吓,我都能处得坦然自若。
若是怨恨,便会了结他人性命。折磨,虐待,只不过是为了让人屈服。所以面对蹂躏,我既不甘臣服,亦不畏生死。
日子逐渐流逝,饥饿感加剧了昏沉态。也许我会就这样走完此生,也许,到最后,依然在他人玩弄的手掌中苟延残喘。
吱——
稍察觉到开门声。
我蜷缩于地,无所动静。
几滴水掉落在了我唇上,然后流进了口中。口渴难耐,但我无力起身。
无所欲求,如果能就此消逝,我亦无可惋惜。但这是我无法左右的事,就跟现在被药物诱发起来的欲望一样,即使我有所压抑,也阻挡不了它的强攻。
房间进来几个人,又与之前一般,他们在我身上肆意抚摸。
此类事情频繁了,心理也有了一定的准备,我开始有丝麻木,如果命逃脱不开这样的遭遇,挣扎亦是徒劳。
静躺着,任由他人摆布。
不远处,甄白井漠视着,仿佛在宣告自己的权势。
“出去!”
不知为何,他突然呵斥到。
几个人迅速起开走了出去。
“腌臜!”
甄白井蹲下,俯视着我。
“若是愿意,往后日日此番招待”
他的手背轻轻掠过我的侧脸。
“得意忘形!”
他捏着我的下巴往一边甩去。
我不记得何时没了意识,也许是饿晕了,也许是睡着了的时候。
又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听到了耳边人语。
我微微睁开眼睛。
“公子,醒来啦”
阿依木端着碗,勺子正喂到我嘴边唤到。
“阿依,先喂这些,他胃不好,况且这些天让肚子这么折腾,一下子吃多了不好”甄鹤说到。
“哪个没良心的,哎......”阿依木叹息。
“应该是个不擅言辞表达的人......好了,这些日子,就劳烦阿依你帮忙照看一下吧”甄鹤说着走向门口。
“感觉还有哪儿不舒服的吗?小少爷把你带回来的时候看你消瘦的,我担心死了......”
我没回应她的话,翻身朝床里边。
“身子骨本就瘦弱,受了不少苦吧,哎......”
甄白井玩的把戏,凌虐之后又温情对待。他的目的是为了击溃我的身心,这点我还是能看得透。
他的失策在于我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去溃败的东西。
我只能等着他觉悟的那一天。
阿依木日日一顿不落地端饭过来给我。她每次都说了好多话,似乎是企图让我也跟她搭上一句。但明了甄白井的意图,我已不想浪费太多的精力在这些人情世故上。
也许是对我的回应不称心,有一次,吃完饭后,胃部开始有些灼烧感,然后疼痛起来。
为了缓和疼痛感,我在床上翻着躺的姿势。
“公子,你怎么了?看你脸色很不好......”阿依木有丝急切地说到。
我沉默着抚着胃部。
“是不是肚子疼了?阿鹤上次留了药,我这就煎去......”
她说转身走出屋门。
我无心它想,直冒冷汗。
如果能选择舒适,人们绝不会青睐痛苦,我想这便是世人为何不择手段地往上爬的原因。
一碗药汤喝下去后,腹痛有丝缓和。
“阿依我愚笨,小少爷,平日里你有空就多过来跟公子说说话或者带公子出去走走”阿依木说到。
为了来看我痛苦的模样,甄白井在一旁默不作声。
看我喝完汤药,阿依木拿碗走了出去。
“在那客栈里打杂的女人,长得不错”
甄白井突然说到。
“靠戏弄他人度日,你竟此般无存在之感?”我压抑不住说到。
“你不亦是淡泊了人世?”
“过来,我跟你说”我对他招手。
为了配合这戏剧性的对话,甄白井靠到床边来。
“你可是意图拿羁绊这种东西来威胁我?”我扯过他胸前的衣服,攥在手里。“省省,我孑然一身,即便是他人受我牵连遭遇什么那也是他们自己的命数,我问心无愧!”我甩了一下他衣口。
“威胁?!你配?看见那女人被人拉进房间,若你不在乎,当是没提起,毕竟那个女人与你,同处出身,谁知道是不是她先上去勾搭的男人”
“你倒挺有闲情逸致,是觉着被我这样的人玷污很不甘心想做点什么来弥补自己?”
“你身上还有能弥补我的东西?”
“所以说别再做徒劳无功之事,整件事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贪恋你的美色,你解了气,之前利用我的事我也不计较,我们扯平了,从此相忘于江湖”
“缓兵之计”甄白井又俯下首贴近我。“是想回去然后投进那些男人的怀里?”
“男人,有一个这么完美的在眼前,我还有何不心满意足的”我伸手过去,抚摸着他精美的侧脸。“只是婆婆,少爷的伴侣是个男的没关系吗?”我跟恰好走进门的阿依木说到。
“啊...哦,如果是公子的话一定会是个体贴的伴侣的,这样婆婆我百年后也不需担心小少爷孤苦伶仃了”阿依木似乎很安然自若地说到。
“少爷好像很不情愿呢”我放下手,戏说到。
“怎么会,公子俏丽可人,天底下就没有人不喜欢的呵呵呵......”阿依木客套地说到。
我身子还算硬朗,稍歇养了几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相比清闲,我怀念着干活的日子。也正是这时候,穆常义来到了。
“没啥事吧?”她关候到。
“前辈来了,就没事了”我回到。
“木子说你与小白出去一直没回来,担心你遇到什么事让我看看”
“董公子也是个周到之人,不过跟着我们小少爷不需要有什么担心”阿依木说到。
“婆婆,我在他们那干活,动不动不说一声就擅离职守,会影响店里的活,前辈既然来了,我便跟她回去了”
“嗯,婆婆我理解,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让小少爷去接你过来这里玩”
“行,就这么说定了”
告别后,我与穆常义即刻起身。
“要不要上我们岳霞堂去玩一下?”
途中,穆常义提议。
“不去”我拒绝到。
“这阵子常听久津跟底下的人说你要嫁与他,不去见见自己的未婚夫?”穆常义打趣到。
“前辈可希望如此?”我顺她的意问到。
“呃......如果久津能够遇到一个他愿意真心实意去对待的人,我无论如何都会支持他”
“前辈看着似乎为董二少爷操心不少,只不过董二少爷这样的,他千方百计地去追求,更多的时候应该不是因为追求的是谁,而是追求的过程,当得到的那一刻,才发现,不管当初如何精妙绝伦,纯净如百合花,也一样能被采摘,正所谓,花无千日红,最美的是得不到的东西......”
“是这样的吧?!还是说,他只是感到不安罢了......”穆常义将信将疑说到。
“不安?董二少爷都已经能成为独挡一面的男人,如果还为自己那点身世闹别扭,那才是真正的问题,想想一个希望受到呵护的女人却要去抚慰本该给自己带来关爱的男人,一段关系中,若只是一味地索取,此番何以长久?”
“是这样的呢,没想到你竟想得如此细腻”
“我只是对董二少爷这样得天独厚的人稍有心怀不满”
“哦?那我以后就来疼爱你吧”穆常义伸手揉了揉我的头说到。
“不需要”
“怎么了?怎么了?不好意思了?哈哈哈......”
......
我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西门的客栈里去。
“你们老板呢?”我问到掌柜。
“公子,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董少爷说......”
“别在这干活了”我打断了小鸳的话。
“公子,怎么了?!”小鸳惊讶到。
“甄先生那,能腾出住的空间,搬回去住便是,我要干活,自己煮不了饭”
“公子......好的......”
除了自己,信任这个东西放在谁人身上都是件挺危险的事。
晚上的时候,西门痕水登门拜访,身后还跟着颜妖妖。
“西门大老板这日子过得挺滋润哈”我不禁调侃到。
“公子,不可揶揄西门少爷,西门少爷,事由我们已与老夫人说明,多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关照”
“关照,西门大老板日理万机,有那闲余也是作伴美人,这谢意受得起吗?”我有些来气。
“疯狗乱咬人啊”颜妖妖说到。
“我何处又得罪你了?”西门痕水皱眉头说到。
“他人我是不知道,但西门大老板不是常会忙得无暇理会店里伙计的事呐”
“哦~原来是为了那事啊”颜妖妖饶有兴致地说到。
“颜公子......”小鸳似乎在给他示意。
西门痕水的默不作声验证着甄白井说的话。
“怎么说小鸳也到了婚嫁的年龄,男女之事......”
“滚!”我带着怒气说到。
“公子......”小鸳声音低沉地唤到。
我感觉有丝难以原谅无能为力的自己。
到茶叶铺,我如往常一般干活。
“公子,前面少夫人找你”
在后堂帮忙整理茶叶时,一伙计召唤到。
我放下手上的活,走出去。
“公子......”
见到我,韩云佳唤到。
“嗯?”我有丝惊讶,看了一眼她旁边的董穆情。
“之前母亲和兄长对公子的不敬,我在此替他们表示歉意,希望公子海涵”
“哦...哦...”我的声音有丝颤抖。
莫名其妙地感到很不自在,也许在眼前的是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她孱弱到让我因她的歉意产生罪恶感。
表达完歉意,董穆情带着她回去了。
“少夫人消瘦了不少”我自语。
“可不是,家里经了那么大的变故......”一伙计搭话到。
我心神不宁起来。
午饭过后,我没去茶铺,往城北去。
“公子?!”
董府一小厮见了我打招呼到。
“呃...大少爷可在?”我问到。
“哦,大少爷啊,午饭后就出去了”小厮回到。
“可知去哪了?”我再问。
“应该是上画馆了,我见书童跟着,要不我带公子去”
“劳烦了”我拜托到。
“好咧,公子跟我来”
小厮引在了前头。
“公子,便是这了”
来到一处馆子,小厮领我走了进去。
“多谢”
“别客气,哦,少爷在那呢”
画馆里有不少人,我顺着小厮指的方向看去。
男人别着袖口,轻抚纸张,神请专注,色彩与纸张交错着一点一点展现出美丽的图案。
“这是少爷开的画馆?”我不禁问到。
“是的,这里边的画都是少爷画的,因为少奶奶娘家那边出事,少爷要把这里的画全部出售,这几日也一直都来这作画......”
在小厮说话之际,我环视了一下画馆墙壁上挂的画。
有磅礴隽秀的山水画,有栩栩如生的花鸟画,每幅精湛画技的画都带着生命节奏,使人看起来有种身临其境之感。
我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仿佛又回到了初次
见面的时候。
那种道不清的距离感再次浮现心头。
“可吃过饭?”
身后有个声音问到。
“你可有过因为无法企及心有不甘但却心生钦佩,矛盾着又震撼得不禁要热泪盈眶的一刻?”我问到。
“......”
董穆情沉默。
“抱歉......”
“从何说起?”
“茶叶的活,我不想做了”我转向门口。
“可有何事?”董穆情问到。
“没有,告辞”
说完,我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