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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三十车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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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车祸
“你们家不是买菜的吗?”顾北一边走着一边手里放着剩下的烟花。
本来准备在那里放完再走,但是有点冷的慌,害怕放完回去就冻死了,所以两个人在回去的路上放。
南阳手里拿着两支,比划出一个爱心:“对啊,怎么了?”
顾北手里的放完丢掉然后把南阳的抢过来,这一路上没少做这个动作。他揉了揉鼻子道:“那我记得你给乔依送过花?”
“帮一个大娘送的。她养的花特别好看,也很好闻。改天我带你去看看她家的花束。”南阳被抢了东西也不恼,又重新点燃了一支。
“嗯。只有紫丁香?”顾北又问。
烟花刚点燃的时候比较响,南阳看着火光头往后缩了缩,说:“嗯,听她说她一辈子只喜欢那一种花。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爱。”
顾北低头想了想,忽然说:“天国之花。”
“什么?”南阳侧了侧脸。
他继续说:“紫丁香被称为天国之花,花语应该是光辉、不灭,还有是青春的记忆,不忘的他。”
南阳挑了挑眉,笑着问:“你连这都知道?”
“在网上看的的。”顾北扯了扯围巾。
他前几天在微博瞎逛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随手点进去翻了翻,里面就有紫丁香。因为紫丁香的介绍比较大段,所以顾北就记住了些。
“厉害啊爸爸,这都记住了。”南阳知道顾北上网基本就是随意看随意翻,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记住个大概也属实是很厉害了。
顾北唇角一弯,摸了摸南阳的后脑勺:“乖再过个几年你也能赶上我了。”
“靠,”南阳也笑了,“给你脸你还得寸进尺了。”
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放烟花的走着。在两点多的时候终于不负有心人,到家了。
刚回到房间顾北就躺床上闭上了眼睛。那地方是好,可惜太远,这一去一回他腿都累的发酸了。
顾北就躺在床上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发现自己睡觉的时候没什么可穿的,把身上最后一件毛衣撩起来半截问洗漱完回来的南阳:“哥,衣服借一件。”
他小腹露出来,很漂亮的线条,有腹肌。裤子有些松,堪堪罩在跨上,南阳视线可见的人鱼线。
“操。”南阳捂住脸,找了件短袖T恤扔给他,说,“衣服穿好。”再看真的忍不住。
“哦。”顾北听话的把衣服放下去,然后坐起来把毛衣从身上脱下来,裸着上身。
他看了看那件衣服,套上,然后乖乖躺好自觉地开始拉被子。两个人睡一张床盖两张被子。
南阳灭了灯,躺下,两个人面对面。他说:“同志,明天起得比较早,早点睡。”
顾北睡觉的时候显得很乖,他乖乖答应瞌上眸子:“嗯。”
南阳得到答复后满意的也闭上了双眼。
第二天顾北起来的时候南阳没了身影。他缓了几分钟,发现床头有个蛋糕,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奇丑无比的几个字:
爸爸,店里必须早点儿过去,蛋糕给你准备好了,你可以先吃,也可以等到我闲了和我一起吃。起来的时候记得点蜡烛许个愿望。
儿砸.
顾北把这张字条连着看了好几遍,然后极其郑重的折好,塞进兜里。塞完之后才望向蛋糕,有蜡烛,他摆了个十七岁,用打火机点燃,也没有唱生日歌,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就开始许愿望。
许完之后他轻声说:“今年的愿望今年要是不实现,我就明年接着许。”
说完他吸了一口气,猛地吹气,蜡烛全灭。
顾北弯了弯嘴角,眼底染上喜悦,起来穿好衣服出去,发现王桂兰还在。
她扫着地,看见顾北出来笑了一下说:“顾北啊,厨房里有鸡蛋,还有今早买回来的油条饼子什么的。要牛奶吗?我给你倒。”
“没事阿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他先进了洗手间洗漱,等处理好一头睡到炸毛的头发之后照例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了一声好帅,然后面无表情的从洗手间出来。
他揣了个鸡蛋叼了根油条又拿了一瓶奶,最后没忘蛋糕,全部带上去了菜铺。
过去之后不出他所料,还是水泄不通。
顾北把最后一点油条咽进肚子里,插了吸管开始喝奶。牛奶是热过的,现在温度刚好,不烫不凉。
南阳一眼就看到了顾北,走出去拉进来然后摁到椅子上,和昨天一样的流程。
“我今天中午回趟家。”顾北点开手机看见有柏烟雨的消息。
————回来。
“嗯,好。”南阳没有说什么,转头去忙里面的事情。
顾北低头打字,就一个字。
————嗯。
回复完之后他就关了手机开始算账。他感觉柏烟雨让他回去没什么好事。
没算多久他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二月四号,除夕。
顾北的眉头狠狠地一皱,伸手摸兜摸出烟来点上,然后摁着计算机。
他抽烟的速度特别快,到了中午他拿的那一包烟就全都抽完了。
南阳把一个西红柿丢进筐子里,朝顾北吹了声口哨:“朋友,吃午饭了。”
顾北站起来,突然想起自己拿了蛋糕。于是他把蛋糕取出来,说:“吃这个。”
“也行。”南阳切开,四个人一人一块,刚好切完。每个人分到的一块都挺大的,管饱。
顾北咬着塑料叉子望着蛋糕发呆。冬天来了,过年了,那一天也快到了。
南阳看着他的样子,坐到他旁边,问:“怎么了?”
顾北摇了摇头,吃了一口蛋糕,却味同嚼蜡。
“我问你一个问题,”南阳收起了笑,变得认真。
“嗯。”顾北没多在意他的问题。
南阳看着他,一字一顿说:“你,是不是耳朵有点问题?”
这个问题像一声炸雷,在顾北耳边响开,惊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好久,顾北才组织好语言,问他:“你怎么知道?”
这是他费尽心思隐藏的秘密,也是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天知道他有多排斥听障症。
南阳注视着眼前的人,从未见到过他这般慌张。这种慌张中还带着小心翼翼,卑微,胆怯,包裹着一切他不敢展示出来的情绪。
他说:“猜到的。”
从顾北几次发病,到后来他看见的那条签名。
I can hear nothing.
我什么都听不见。
猜到的,只是一直都没有说破。
顾北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头深深埋进双膝里去。
他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自己的缺陷了。
知道自己的不同了。
知道自己不是正常人了。
知道了。
他忽然感觉到了疲倦,无力,以及那种懒得什么都不去做不去想的状态又一次包裹住了他。
费劲所有的精力,他不去和人交流,他收起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他把自己和这个世界完全隔开。他甚至拒绝了所有的善意。可是,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
全部都知道了。
“顾北。”南阳也放下手里的东西,叹了口气。
他继续说:“我知道,你收起了自己所有的尖锐。我只不过无意间看见了其中的一处。”
“但是,”南阳又靠近了他些,“我想看见你所有的棱角,然后包容。”
顾北没动,但是他开始说话了。
“我讨厌你。”他说。
讨厌你闯进了我的世界,讨厌你给了我光,也讨厌你可以窥见到我的棱角。讨厌,讨厌你能让我发脾气,讨厌你可以影响我所有的心情,讨厌你能让我意识到春风温暖,世界有你。
“让我措不及防。”他说。
措不及防的被你猜到了秘密,措不及防的撞进了你给予的一切明亮里,措不及防的想去追逐光,措不及防的被你破了所有的心防,措不及防的得到了你温柔以待。
“所以南阳,你这辈子完了。彻底完了。”他说。
你这一辈子就只会败在我的手上。没有逃脱的可能,我不允许。
顾北抬起头来,眼眶彻底红了,情绪也不大稳定。他一把扯过南阳的衣领,看着他的眼睛:“我饶不了你。”
说完他猛的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把快要掉出来的眼泪往死里憋。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南阳看着他走的背影,直至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反应过来怎么个回事,捂住脸懊恼。
南茜走过来问他:“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讨厌我,”南阳用手狠狠拍着自己的脑袋,“我操,我脑子抽了吗我说那个干什么,瞒着不就好了吗!靠!!”
“冷静……”南茜试图拯救。
南阳却一把甩开她的手,情绪极度不稳定:“冷静个屁啊!我操,这怎么办?他说他讨厌我……”
他说着说着低下头抓着自己的头发,拽下来不少。
南茜啧啧两声道:“那我能怎么办?等着吧你,看人家指不定以后怎么躲着你!”
南昕是唯一一个还被蒙在鼓里的,有些迷茫:“这怎么了这是?”
南茜揽过她的肩往另一个地方走着:“让他一个人想去,我俩去关店,过年一大堆的东西还没买。”
“啊……怎么办啊……”南阳拽着自己的头发,一脸的苦相。
顾北坐在车上,内心骂了自己一句。
刚才他有点激动,因为没准备好把自己的所有事情所有秘密都告诉南阳。在没准备好的情况下被南阳自行猜到,对于他无疑是一种暴击。所以他虽然脑子里很清晰自己喜欢他这些终究会知道但是嘴上没控制住,身子比脑子快。
“靠……”他靠在车窗上皱着眉,“这瞎几把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人都已经出来了,总不可能再回去。顾北只好暂且不去想,回到家里去。
到了家里两个人都在,而且在吵架。
“你能不能不要逼我了!”柏烟雨情绪很激动,声音都变得又尖又高,特别刺耳。
顾文龙的眉头皱成的一团:“烟雨,我们有话好说……”
柏烟雨气极反笑:“好说?说个什么劲儿?我很感激你,但并不代表爱你。所以,离婚这件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让我回心转意这样的话免谈好吗,OK?”
两个人吵的挺起劲儿,东西都摔了好多。顾北进门的时候两个人听都没听见。
柏烟雨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又说:“是,顾先生,我承认这结婚十九年来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包括当初顾良老先生去世的时候,你对我也是百般袒护。你是个好人,对这点我不否定,但是对不起,我对你本来就没有爱意,我们也没有必要去硬生生捆绑在一起。”
条理清楚,吐字清晰,除了她情绪过于激动话有点儿多以外没有任何的瑕疵。
“不是烟雨,你看我都四十几岁的人了,再离婚,那这让别人怎么看啊?”顾文龙情绪激动,想伸手去抓她,柏烟雨情绪不稳定,一巴掌打掉,声音尖锐。
“别碰我!”
顾文龙的声音戛然而止。房子内忽然一片寂静。良久顾北平淡的声音响起来:“够了。”
“闹够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