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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9章,所谓名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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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楼是京城的一家,也是唯一的一处欢场。不过里面不是进去挑个姑娘就进房的地方,事实上真正属于名楼的人只有八个,其余的都是愿意献技寻求志同道合之人的人,男女皆有。
但要是两人都只想春风一度也没人管得着。
“不知道。高空抛物可够危险的,有官府的人注意到吗?”
“官府的人不敢进名楼吧,上次不是有个捕快以权谋私闯入晚泠姑娘的房间吗?他们要是想进去,估计得被唾沫星子再洗一遍。”
“好像上面打架的人还没停……”
“哎,有人从窗口出来了。”
的确,那摔出椅子的窗口探出个人来,看了看下面,似乎在问有没有人受伤。
赵溢随意抬眼一看,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他猛站了起来,踩上椅子往那边眺望了一下,确认自己没看错之后满腹的思绪散了个一干二净,满脑子回荡着两个字:出、轨!
那窗口的人赫然就是余盐,他没在家显然就是因为去了名楼,还不知为何卷入了纠纷。
“怎么了?”谢显问他。
赵溢从椅子上下来,沉痛道:“我家房子塌了。”
谢显:“?”
他茫然道:“需要回去看看吗?”
“你提醒我了。”赵溢倒了杯酒,又被那奇妙的口感刺激了一下,微微蹙眉。
他对谢显道:“我去抓奸,等会儿回来。”
谢显:“……?”
但是事情并不顺利,赵溢进了名楼被众人团团围住的时候,他终于记起了自己对名楼的抵触感从何而来。
名楼里江湖人不多,所以认识他的人也很少。虽说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来寻个志同道合的良人,但他们又不会看面相,自然是先逮着个好看的认识认识。
几乎是看得到他的人都围了过来,双眼亮晶晶的,或奔放或矜持地向他搭话。
“公子,是否有兴趣听奴家弹奏一曲……”
“我名为青莲,愿意为公子献舞……”
“这位公子只是来寻一夜春宵,瞧瞧我如何?如若公子不满也可随意开价……”
“我虽没有什么才名,但愿意和公子求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乱哄哄的场面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不过中间的赵溢已经被遮得看不见了,所以后来人都只是不明所以地看看热闹而已。
二楼的余盐也不例外。
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以他的视力虽看得清处于中心点的人,但他也认不出是谁,所以只是稍微一瞥,便打算继续去追赶余茶。
只是他目光扫过去的时候,中心点那人正巧与他对上了视线,让他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人突破包围,看似从容实际迅速地往他这边跑,然后……
那人一把抱住他的腰,头抵在他肩上,带有表演痕迹地抽泣了两声道:“是我不够年轻还是不够貌美,你要来找别人?”
余盐:“……”
众人:“……”
前者瞬间体验到了被目光杀死的感觉。
赵溢仿佛没看出场面一下变得危险,墨色的眸看向余盐身后的房门,道:“是在里面吗?”
不等余盐反应,赵溢迅速放开他,用和表情不符的力道踹开了门。
里边打架的两人打得筋疲力尽,又因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样子实在不敢见人,便各自坐在房间两边喘着气互瞪,赵溢猝然踹门两人都措手不及,但看见门外一堆往里面探头的人时还是反应及时,一个抄起折扇挡住了脸,一个猛地后仰坐到了地上,靠桌子挡住自己。
其中一人隐约看见了赵溢,又偷觑了一眼,脱口道:“赵溢!”
“惊喜吗!”
“惊喜。”回答的是身后的余盐,他反手关上门,有点无奈道,“你在玩什么?”
“我来看看明天是不是还吃土豆。”赵溢辨认了一下五官都有点变形的两人,不由得笑出声,“打架的居然是你们两人啊。”
坐在地上的杨天韵:“……”
万飞尘收起扇子慢吞吞道:“做人留一线……”
“逍遥阁终于破产出来接单了?”
“……”万飞尘说不下去了,闷闷道,“私人恩怨。”
“嗯嗯嗯。”赵溢敷衍两句,“看上去打得难舍难分却完全没有看点,毕竟来到这里的人本意也不是想看两个长得不怎么样的男人争风吃醋意图使对方变得更丑的。”
脸上五彩缤纷的两人:“……”
好像被骂了但是又抓不到反击的重点。
“那么你呢?”他看向余盐,提起了来这里的目的,“见义勇为还是来寻找第二春的?”
余盐升起一丝迷惑,下意识问道:“你呢?”
赵溢歪头,朝他伸出手:“这里的路不好走,我来接你。”
这里的路确实很不好走,光是从楼下走到楼上,余盐就走了半个多小时。
他进来的时候虽然没有赵溢这么寸步难行,但也撞到了三四个人的肩膀,扶了四五个差点摔在他面前的人,而对方只要抬起头来和他对视,就会问他的姓名,邀请他一起在关着窗和关着门的房间里赏月。
他没法理解这种行为,和倚在栏杆上看他热闹的余茶相认后提了这些事,也不知是敏锐还是迟钝,他问道:“赏月是什么代称吗?”
余茶笑盈盈道:“没听说过吗?心中月便是眼前人。”
他没听说过,但是此时搭上赵溢的手后,忽然无师自通道:“要和我去赏月吗?”
赵溢手上下意识地收紧,抬眼和余盐那双漂亮又澄澈的眼睛对上,片刻后又移开道:“不合适。”
“为什么?”
赵溢没有回答,反而道:“幸好你没遇到晚泠。”
听到“晚泠”两个字的万飞尘脸色一下大变,他眼神发虚地扫过满屋狼藉,又看了看赵溢身后紧闭的房门和自己身后大开的窗户,有了决断。
而没听说过晚泠事迹的杨天韵完全没有危机感,只是盯着赵溢和余盐相连的手,心想:他不会要做赵溢的姐夫吧?那也太烦人了。
赵溢也不管他们在想什么,自然道:“自便啊两位。”说完后他突然一把开了门,顿时众多探头探脑的八卦群众暴露在他面前。
众人愣了一下,回过神后慌慌张张地来来去去,十分明显地假装很忙。
赵溢也假装没看见他们乱飘的视线,他晃了晃牵着余盐的手,笑眯眯道:“回去吧。”
余盐还是很想问“为什么不能赏月”,但在赵溢明显没打算回答的情况下只是握紧了他的手,闷闷地“嗯”了一声。
赵溢也没从他一个字里品出什么情绪,他踏出房门,状似随口地提了一句:“晚泠不在吗?”
人群中有人想起了什么,大喊道:“晚泠姑娘!这里有人打架砸坏了不少东西!”
万飞尘惊恐地“靠”了一声,立马跑到窗边打算逃窜。
不明所以的杨天韵眼疾手快地拦住他:“跑什么?我们的事情还没解决!”
“再不走被解决的就是我们了!”
“不就是砸坏了东西要赔吗?这不是很正常?”
万飞尘恨不得一脚踹死他,但他短时间内要是做得到也不会浑身挂彩了,所以只能低声恐吓道:“如果你不想把人生也赔出去就给我让开!”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二位好大的火气啊,不如坐下来喝杯茶,聊聊赔偿事宜?”
万飞尘:“……”
当然,这个时候,赵溢和余盐已经畅通无阻地离开了。
……
谢显选的那个小摊人气还挺旺的,有个小孩儿跑来跑去帮摊主端酒端盘子,估计是摊主家的。
不过那小孩儿也就十一二的年纪,忙得团团转的时候难免会出差错,比如这会儿就不知怎么的绊了一下。他尖叫了一声,手上的酒壶一下飞了出去,自己的脸也即将和粗糙的地面亲密接触。
谢显反应极快地抽出佩剑,隔着剑鞘勾住了小孩儿的后衣领,倒是没让他受伤。
而那酒壶也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接住。
归来的赵溢捧着酒笑道:“差点就浪费了一壶……一壶十二文钱的酒了。”
摊主反应过来,看孩子没事后连忙叠声道谢,说是这壶酒就送给他们了。
赵溢摸了摸鼻子,带着免费的酒和领回来的余盐坐了下来:“谢兄,这酒也有你的一份啊。”
“……不必客气。”
“没有客气啊。”赵溢热情地给他倒酒。
“我喝多了。”
“说起来这壶酒的归属权应该属于这张桌子的主人也就是你,作为客人的我才有推搡的权利啊,你上道点。”
谢显条理清晰地辩驳:“这是小摊,不分主客。”
“来者是客啊。”
“要说是客也是老板的客。”
“你想想,这张桌子是你先坐的是不是?”
“是,但并不代表它是我的。”
“不,准确来说它现在正短暂地属于你。”
“那就姑且先这么论,但你是客这一点我不承认,我并没有邀请过你。”
“我坐下的时候你拒绝了吗?”
“内心拒绝了。”
“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
“我也没有表现过答应。”
“没有拒绝的意思就是不拒绝,这种情况可以称为默认。”
不过两人虽然嘴上胡搅蛮缠,手上却是以杯中酒作为媒介招架了十几个回合,那酒居然也一滴都没撒出来。
余盐困惑地看着他们过招,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他抬手想拿起桌边的酒壶,但谢显突然不明显地抽了下眉尖,下意识转了力道,酒杯顿时化为齑粉,而杯中酒则直冲他的门面。
赵溢心中一跳,就见余盐侧身,轻轻巧巧地躲了过去。
刚刚在名楼余盐那副乖巧又听话的样子,让他还真错以为人家弱不禁风需要保护了。赵溢自嘲了一句,看向表情有些僵硬的谢显,挑眉笑道:“这酒杯可得你赔啊。”
谢显不自然地喝了一杯酒,被刺激得蹙眉之后再松开便正常了许多,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