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星星》白依山

23、野王放飞

　　余星辰看回放的样子很吓人，眼睛像是长在了屏幕上，一眨不眨地盯着看，最挑剔的导演估计都没有他挑。
　　看完后，他一刻不停，跑回去紧紧拥抱住彭城。
　　彭城都呆住了，反射弧不够用了。
　　余星辰手臂环着彭城的脖子，整个人吊在他身上，头埋在他颈窝里，呜呜哭个不停。
　　彭城慢慢回抱住余星辰，手掌轻抚他的后背。
　　现场没有人打扰他们，任由他们发泄未尽的情绪。

　　“休息十分钟，准备下一场！”
　　导演将余星辰叫到跟前，他这才发现，导演身边坐着一个中年女子。
　　这人头发剃得很短，几乎像是男人的发型，看起来十分干练，穿衣风格也偏向硬朗。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王明宣导演！这位导演擅长用电影映射现实社会，她的镜头语言犀利简练而不乏女子的细腻，作品多次引起社会讨论，多次获得国内外奖项和提名。
　　此时这位著名导演正在托着下巴欣赏他刚才的戏。
　　屏幕上兰泽哭泣时，面容扭曲，却也美得惊人，给人一种至情至性的感觉。
　　“你很会哭，哭泣的样子和声音，你都很会。”王导缓缓道，指尖悬在屏幕前，虚虚描绘镜头给到的余星辰的脸部特写，“你死去的样子很凄美。”
　　余星辰讷讷道：“谢谢王导。”
　　王明宣眼睛一亮：“你知道我？”
　　“我看过您的所有电影！”余星辰忍不住露出一个小小粉丝的兴奋劲儿，“我最喜欢的是《明月几许》！”
　　王明宣拉过一个凳子：“坐，我们聊聊！”

　　余星辰跟王导聊了十分钟，加上了微信，就去拍接下来的戏了。
　　后面他都是尸体了，躺着就行，只需要配合镜头维持一个角度。他闭着眼睛，感受彭城把他摆弄来，摆弄去，然后听到一声cut。
　　这简直不要太简单。
　　其实拍出来的画面是很凄美动人的，彭城将他抱上马，放上马背的瞬间，他的腰简直了，又细又软，看起来又很“殇”，对比着彭城的手，用事实诠释什么叫做盈盈一握。

　　彭城这一天下来，情绪变化太激烈，累得直打哈欠，回去早早就睡了。
　　朦胧间，他好像听到有谁在哭，他下床循着哭声去找，那声音很熟悉……他推开一扇又一扇门，那哭声却仿佛时近时远。
　　“星辰！星辰！”是了，那是余星辰的哭声，那么悲痛，伤心欲绝。
　　终于，他猛然推开一扇门，门外是萋萋荒草，余星辰身着破破烂烂的红衣，衰弱地倒在荒草中，他脸色苍白，脖颈间鲜红的血几乎染红了那一片枯黄的草地。
　　“师兄……师兄……我好疼啊……”余星辰凄凄的哭声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
　　他听着心好似被刀割一般，那一瞬间难过极了。
　　“星辰！”
　　彭城腾的坐起身来，动作太大，一脚踹飞了床脚处一个抱枕。
　　原来是梦。
　　他在昏暗中粗喘着躺倒，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左思右想，他还是下了床，打开门，走到对面门口，敲敲门：“星辰，睡了吗？”
　　他觉得他妈的他必须得看余星辰一眼，不然他闭不上那俩逼眼睛！
　　过了会儿，没人开门，他自嘲地笑了，有没有素质啊你，半夜三更的敲别人的门。
　　他转身刚想走，咔哒，门开了。
　　门里探出来一个头毛乱糟糟的小脑袋，余星辰精神奕奕，一看就在熬夜：“怎么了？什么事？”
　　彭城只觉得那瞬间自己被拯救了，那些坏情绪，那些焦躁不安，全部被一阵风呼的吹散了。
　　“你还没睡啊？”
　　“进来说。”余星辰说。
　　彭城进了门，才看到余星辰手里握着手机，一进门就把手机横过来双手捧着。
　　俩大拇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可忙了！
　　“你在打王者？你疯了？几点了都？”彭城嗷嗷嚎叫。
　　“刚才你敲门时正好在打团，叫你等了会儿哈。”
　　“唔，那倒没什么……”
　　余星辰躺倒到沙发里，小脑袋拱在抱枕上，眼睛盯着屏幕聚精会神，那动作简直就是活脱脱一个小宅男。
　　“明天你还有好几场戏呢。”彭城纳闷，余星辰最在乎的就是戏，为了第二天的状态，几乎从不熬夜，他是知道的。
　　“我明天就躺好就行，特效妆要画很厚的粉底，有黑眼圈也不怕。”余星辰忙个不停，黑黑的眼珠随着屏幕上人物转来转去，嘴上抽空解释说。
　　敢情他这是提前给自己杀青了，唔，至少杀了一半。那状态，就像期末考试完那天的晚上一样，虽然明天还要去学校开放假会，但是他妈的管他呢，先玩再说。
　　游戏里嘁里咔嚓一顿音效叠加，接着一个中气十足的朗诵声：“大河之水天上来！”
　　彭城凑过去一看，嚯！李白！不愧是余野王啊！
　　彭城默默观战，惊讶地发现，余星辰打得有模有样！甚至可以说打得很好！看到精彩处忍不住叫人拍手叫绝！
　　三杀！
　　彭城：“卧槽。”
　　四杀！
　　彭城：“我艹！”
　　五杀！
　　彭城：“我！艹！！！”
　　伴随着彭城山呼我艹，手机里响起队友一片叫好声：666！高端操作！……机械女声播报不停。
　　“牛逼啊我滴星！”彭城眼珠子都要瞪脱眶了。
　　“我经常拿五杀啊～”余星辰捧着手机在沙发上扭动两下。
　　彭城从他假装淡定习以为常的语气和他不自觉扭屁股的动作里品出了淡淡的得意！
　　“你才打游戏几天啊，难道这就是天赋吗？！”彭城不敢相信！
　　“其实很简单啊，这个人物，你看，就三个键，当你按一下这个键……”余星辰在平平淡淡的解释中，一身白衣的李白哐哐哐砍了四下野猪，欻地窜进塔下，杀了对面塔下的两个人！
　　李白欻地出塔，余星辰波澜不惊：“当这个塔要打你的时候，你就画个圈～它就打不到了。”
　　彭城：！！！
　　麻烦你不要用这么简简单单的语气说这些话好吗？还有，你不要教了，我学不会的！
　　当屏幕浮现胜利的图标，他抢过余星辰的手机查看。
　　战绩显示野王大人上次玩游戏还是他被公司扣住那次，接着就是从今天下午六点半开始，一直玩到这会儿。记录里显示他几乎把所有打野都试了一遍，而上手两个小时后，几乎一直都是胜方MVP，少有败绩。
　　刚才那一手贼溜的李白，熟练度竟然只是一颗小绿——最低的熟练度。
　　彭城呆呆登上自己玩了两千多场一直徘徊在上王者、掉下来、又上王者、又被打掉下来的号，之前他觉得余星辰演戏很有天赋，现在他发现他错了，余星辰玩手游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
　　“大佬带带我！！！”
　　“上号！起飞！”

　　第二天。
　　片场走过来两个僵尸。
　　两人都面无人色，目光呆滞，眼睛下面挂着俩大大的黑眼圈！他们走路晃晃悠悠，弯腰驼背的，每走两步就哈欠连天！
　　化妆小姐姐在给他们粘头套，粘着粘着他们都眯过去了。给余星辰粘的那个小姐姐脾气稍好，只是哎呀哎呀地捏住了余星辰的脸，把他捏成了小鸡嘴，他都没醒！给彭城粘头套的小姐姐就稍显暴躁，粘的时候彭城一直点头不说，现在直接要磕到桌子上了！她一巴掌呼到彭城背上，给他打得“砰”的一声！
　　“跟你说不要动了不要动了！话说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困啊！你俩昨晚干什么了啊！！！”
　　她这一嗓子吼出来，化妆室里一片安静，小冯瞪着两个小眼睛，刚买的煎饼果子“啪嗒”掉到了地上。
　　开拍之后就更不用说了，余星辰倒是无所谓，他演尸体。彭城那个ng的，那个忘词忘的，那个结巴……后面导演训着训着都没脾气了，刚训完他，就听到身旁传来了小小的呼噜声。
　　余星辰一脸青白色标准死人妆效，整个人可以说是死气沉沉了！但他发出舒舒服服的挺有规律的小小的鼾声！让人联想到小猫咪！
　　这莫名让他的死相变得一派安详！
　　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