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E》桃元

2、二、Catch you later（2）

　　07：32

　　方玄黎望着眼前的电动卷帘门，无言以对。

　　他才从高二9班的教室离开，看到楼梯就一路往下走，没想到被挡在一楼阶梯口。

　　方玄黎左右看了一下，在墙上有一个开关锁盒，然而不锈钢盒子本身也锁着。

　　又得找钥匙吗？在整座建筑的范围内找？

　　方玄黎下楼时途经平面地图，停下脚步仔细看过，此地构造不复杂，简单的一字型大楼，左右两侧分别有电梯、楼梯通行，电梯他尝试过，无法使用。

　　地下一层是学生餐厅，地上共四层，前三楼分别是1至9班的教室，第四层则为专科教室，根据待过的9班猜测，空间都很宽敞，若真要一一去搜，会花不少时间。

　　方玄黎叹气，无奈想道，再麻烦仍然得做，站着干等门也不会自动开。

　　门是横在楼层平台外的，前往B1没问题，方玄黎考虑片刻，决定先下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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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餐厅只有三间店铺，中间是家便利超商，架上摆有商品，全是干粮、罐头、矿泉水这类饮食，包装都很新，但诡异的是找不到制造日期或保质期。

　　左右两间不晓得在卖些什么，只见柜台，以及长桌上的点餐机，通常这种空间设计，在后方墙面上会有一与厨房相接的供餐窗口，不过现在被一块钢板封得死紧，看不到内部，一旁的门也锁着。

　　方玄黎正研究着机器，忽然听见一道如同锅碗瓢盆撞击的声音，从或许是厨房的地方传出。

　　方玄黎一惊，人为的？这里有其他人？

　　他走近紧锁的门边敲了敲，还未开口，门内又传出比方才更剧烈的反应，方玄黎确定了此处有人，但似乎被吓得不轻，他愧道：“抱歉，没有恶意，听见声响过来的。”想想又补了一句：“不久前我也被困在室内。”

　　方玄黎的声音挺容易给人好感，里面的人一听，像是溺水之人终于被抢救上岸，忍不住激动：“你、你也是吗！太好了，还以为就我一个人……”

　　“嗯。”门还没开，听对方语气排除掉不愿开门这个可能，那就是无法开门了，方玄黎主动问道：“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男声很是感动，连忙道谢，听方玄黎询问目前已知线索，吶吶回道：“甜点……这儿有个大屏幕，画面上是好几道甜点。”

　　他停顿一下，似乎有些难为情：“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想说或许跟食物有关，就一直在翻冰箱，里面食材很多，但都找不到能开门的东西。”

　　“我连面粉都倒出来看过。”末了他不禁深深叹气，悲观自语：“我会不会……”

　　“没问题的。”方玄黎抢白道，以他自己的经历来说，最不济顶多是漫无目地把整间室内搜一遍，迟早会发现什么。

　　“能大致说说，看到的甜品有哪些吗？”方玄黎问。

　　“你等等我。”男声边说边移动，方玄黎听从他的脚步声，走至被封死的窗台处。

　　“……只有图片，我也说不准名字怎么办？”男声充满担忧。

　　方玄黎：“没关系，随意形容下就好。”

　　“嗯……有马卡龙我认识，还有，呃、蛋挞？……其实几乎是蛋糕饼干，装饰不一样而已。”

　　方玄黎沉思，按此人所言，与食材原料无关，那图片意味着什么？他试探道：“你觉得，那些甜品有什么共同点吗？或者相反，当中有不太一样的东西？”

　　男声静默半晌，回答：“看起来都很甜、西式、颜色很多……”

　　西式？方玄黎提出疑惑：“你那边有烤箱吗？”

　　“嗯？”男声仍记挂着屏幕上的画面，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对！烤箱！”

　　方玄黎听见了他迫不及待的动静。

　　不多时，一阵急躁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男声的呼喊也越发明晰：“找到了！有一把钥匙！”

　　方玄黎一旁紧闭的门“喀哒”作响，迅速被打开。

　　一名黑发青年走了出来，他看着年纪不大，像刚出社会的年轻人。

　　男子立刻就看到了方玄黎，恍惚间确定了自己尚被关着时，对方玄黎的猜测——是天使吧！？

　　方玄黎当然不晓得他内心活动，正想开口，目光却发现男子身后的门正悄悄阖上——那怎么看也不会是自动门，心底涌现一股不好的预感，快步上前并提醒道：“门在关上，钥匙拿着吗？”

　　男子见方玄黎靠近，莫名羞涩，慢了半拍只反应过来方玄黎后半句话在说些什么，他解锁后便直接开门了，钥匙现在还插在锁孔上。

　　男子转身，门已完全关闭，他纳闷地咕哝：“咦？我刚刚……”

　　方玄黎盯着男子握上门把的手。

　　“……怎、怎么回事？门又锁上了？”男子慌张，不断尝试转动门把。

　　方玄黎阻止了他：“没事，打不开就算了吧。”

　　“是我的疏漏，没想到门会再锁上。”方玄黎离开9班时，是自己随手把门带上的，并未回头，故完全不知道门还会再次锁住。

　　男子听方玄黎语带自责，忙道：“不不不，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哎，要是我先把钥匙抽出来就好了。”忧心忡忡地不自觉往最坏的方向想去：“如果之后还需要再进去怎么办？”

　　“到时再说吧，也许不必回来。”方玄黎安慰道。

　　“嗯……”男子精神依旧颓丧，却倏地想起什么似的，勉强振作：“对了，原本出来想跟你好好道谢的。”他弯腰鞠躬，方玄黎惊道：“不用，我没做什么。”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男子不大好意思地刮了刮脸颊：“呃，我、我叫垣一。”

　　“方玄黎。”他唇角微翘，可眸中闪过一丝不安，稍纵即逝，垣一没有察觉，只是傻笑说：“你连名字都很好听呢。”

　　方玄黎忍俊不禁，被对方反应逗的，摇摇头，看向垣一的目光满是笑意。

　　垣一给这一眼瞥出了神，他原先以为方玄黎那浅淡发色是染出来的，可现在于室内充裕的灯光下仔细看他的双瞳，也不似多数东方人的深褐色，而是像琥珀一般晶亮的颜色，水润润的，波光盈盈。

　　如此明眸善睐，配上眼角彷佛化了妆的薄红，浓密长睫如蝶翅扑棱，无端使人生出一股若有似无的骚动。

　　“茱莉……”

　　什么？方玄黎偏头表示疑惑，把听见的名词又念了一次。

　　垣一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把心中所想讲了出来，尴尬解释：“抱、抱歉！我只是，呃、突然想到，很喜欢的人……哎……”他掩面，内心淌血，为什么要自戳痛处！？

　　他没说谎，“茱莉”确实是他很喜欢的人，一款Galgame的角色，一生挚爱，只是并非什么突然想起，而是玄黎无论性格或长相都超像自己女神性转，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又怎料一提及这事儿，会勾起他刻意忽略、不愿去面对的事实——无法回到昔日的生活。

　　方玄黎不熟悉二次元文化，便理解为垣一对恋人、对现实世界的想念，然而这件事，他也不晓得如何宽慰。

　　虽然方玄黎至今为止貌似适应得很快，但这并非意谓着他对过去没有留恋，只是眼下状况，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呢？

　　方玄黎却没对垣一说出这些，祸从天降已太过残忍，任谁都受不了，情绪若需要发泄，就由他发泄罢，恐言语苍白，方玄黎仅是静静地等着垣一，毫无不耐。

　　气氛一时有些萎靡，垣一期期艾艾道：“你不害怕吗？可能一不小心就……”避讳似的不愿说出后两个字，自他来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后就一直很不安。

　　“就如何？”方玄黎先前没有向系统提出太多问题，尤其关于任务失败或违抗的结果，他的想法很简单，要么服从任务、成功离开这所学校，否则就是永远困在此处，而后者的意义与等死有何差别？

　　垣一震惊：“你没有系统吗？”

　　“有，不过我没问太多……怎么了？”

　　他的系统一定是冷漠无情又不负责任的系统。

　　垣一脑补了下，突然对方玄黎有种使命感。

　　“这游戏很危险，会这样的。”垣一觉得死字太不吉利，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嗯，那要多加小心。”方玄黎认真地点点头，比起意料之中的回答，他想起一件更在意的事：“对了，你知道EP是什么意思吗？”

　　EP也不清楚！他的系统太黑心了！垣一再次腹诽。

　　垣一巨细靡遗地告诉方玄黎从自己系统那儿得到的信息。

　　“系统说，EP是游戏奖惩，任务成功增加，反之扣除，一旦负值，手镯会损坏。”垣一语气沉重，他最无法接受的便是这点：“他说只要手镯在，不管受多严重的伤，每一场游戏结束后都可以恢复，可如果坏了……不仅无法作用、还会让我们脑袋里的芯片……爆炸。”

　　方玄黎听毕，心想：难怪那时系统让我别拆手镯。手欠点的话就要把自己炸死了。

　　见垣一似乎陷入怨怼的情绪里，方玄黎莞尔一笑，开口道：“原来如此，谢谢你。”这规则对初来乍到的他们来说没有转圜余地，却也因此用不着考虑太多：“无论如何，只好先配合这个游戏了。”

　　“……嗯。”垣一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按照任务的“脱离S高”所示，最直接的想法是“走出校门”。

　　方玄黎没忘记一楼的状况，跟垣一讲了个大概，他听完顿时一阵无力，整栋楼找一把小小的钥匙？从二楼跳下去或许会比较快。

　　方玄黎心想，地下一层目前只是大略看过，但此处除去干净整洁的餐桌椅子外，值得探查的地方其实也就三间店铺，然而左右两间的厨房都进不去、柜台则什么也没有、点餐机毫无反应，于是他说：“隔壁是家超商，我想去看一下，若没有发现就上楼，你呢？”

　　垣一觉得和方玄黎待在一起较安心，忐忑问道：“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再好不过。”方玄黎笑了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