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之梦》烟弄尘

24、告白

　　在叶芊芊衣不解带的细心照顾下，不到半个月，沈司航就能下地走动了。肋骨完全长好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假期早就过去了，他们都得回到学校上课，就提前出院了。在法国，他唯一的朋友就是Pierre，所以当Pierre问起，他就把发生在自己和叶芊芊身上的事情全说给他听。Pierre劝他还是不要再去招惹叶芊芊，他已经留下一个极差的印象给叶展翔，要纠正并不是容易的事，随时还会再被修理一顿。再说叶芊芊的条件那么好，追求的人自然不在少数，没准哪天感到厌倦了就会被一脚踢开，输得很惨。沈司航思量了许久，确实如Pierre所说，他和叶芊芊是不会有结果的，最重要的是他并不爱她，只是欣赏她的美丽才愿意接近她，他们成为朋友也许是更合适的结果。
　　沈司航完全康复时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沈司航约叶芊芊到香榭里舍大街上一家咖啡厅喝咖啡。叶芊芊只把这看成是一次约会，所以有些兴奋，而沈司航却一直在措词，不知从何说起。
　　“你完全好了吗？”叶芊芊把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番。
　　“是的，我完全好了。”
　　“以前约你出来玩，总是说还没有康复拒绝我。从今天起不准再说‘不’了。要随叫随到！”她故意板起脸，用命令的语气说到。
　　“芊芊，我……”话到嘴边，他又有些胆怯。
　　“什么？”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叶芊芊笑了，“你一个男子汉，怎么扭扭捏捏的？有话快说！”
　　“我……我想我们还是做朋友吧！”话说出口，他又有点后悔，看叶芊芊这么高兴，自己未免太残忍了！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呀！”叶芊芊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我说的是普通朋友。不是男女朋友。”
　　“为什么？”叶芊芊这次懂他的意思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因为我们……不合适。”沈司航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你是不是还对我爸爸打你的事心存怨恨？还是你怕以后这样的事还会再发生？”泪水在她的眼睛里盈满。
　　“不是的。”
　　“那究竟是什么？我对你不够好吗？还是你不喜欢我的个性？你说，说出来我可以看看能不能改变一下？”她的泪水已经开始往下流了。
　　“都不是，你对我很好，你人又漂亮，又开朗活泼，只是……”
　　“只是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是不是？”
　　“不是，我没有……”
　　“你撒谎！”叶芊芊打断他，“你昏迷的时候，嘴里只念着一个名字――蒋韵之。她应该是你女朋友对吧！”
　　“她真的不是！”沈司航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
　　“那你为什么又说出让我们做普通朋友的话来？总得有个原因吧！”
　　“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真是不合适。”沈司航不知怎地底气不是很足。
　　“如果你今天只是来和我说这些，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也许有很多追逐者，但是我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现在我爱上了你，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叶芊芊一甩头发跑掉了，留下沈司航一个人呆在那里。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有的只是过客，有的却能相伴一生。也许，与叶芊芊的相逢是命里注定的，只是没人知道这是对还是错，结局是悲还是喜。
　　从那以后每逢周末，叶芊芊都会开车来接沈司航出去游巴黎。沈司航有时候想一早出去不让她找到他。可每次一开门，门外总是站着叶芊芊的那个保镖阿什。阿什也不说话，只是做一个请回的手势，他就只好回到屋中等待窗外响起叶芊芊的汽车喇叭声。他们一起参观卢浮宫，游塞纳河，逛香榭里舍大道，登艾菲尔铁塔，在巴黎圣母院祈祷。叶芊芊很满足于沈司航的陪伴，但对于沈司航来说，心里的歉疚感却愈加沉重。他觉得对不起叶芊芊，他只能要她付出，却不敢施以回报。他也对不起蒋韵之，本来是青春烂漫的年纪，却在对他的相思和枯守中度过。

　　岁月无声，又是一个学年匆匆过去，暑假再一次翩然而至。上午，沈司航和Pierre去参加系里的毕业派对，看到拿着毕业证书的学长们高兴地拍照，拥抱，祝福，他们也被感染了。想到再有一年就可以毕业，向年少时代告别，可以靠自己的双手生活，不再需要任何人的呵护与供养，沈司航的心里就兴奋至极。每个人都有理想，自己的理想已经插上翅膀，只等羽翼丰满，就要自由去飞翔了。曾经爱过我的人，我终于可以让你们放心；曾经恨过我的人，我也终于可以让你们见识我生命的力量。叶芊芊又毫不意外地出现在他回公寓的必经之路上，她早已经在一家著名的法国餐厅订好了位置，准备和沈司航享受一顿丰盛的午餐。沈司航想拒绝也找不到借口，阿什也在旁边“盯”着，只能同往。
　　餐厅的环境一流，牛排也很美味，美女大献殷勤，可是沈司航的心情却不是很好。他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却又无计可施。吃到一半，沈司航忽然想起自上次自己受伤住院已经很久没见聂骄阳了。就问：“骄阳最近找过你吗？为什么很久不见他？”
　　“鬼知道，好像人间蒸发了。”叶芊芊不想让这个名字打消二人吃饭的雅兴，随口答道。
　　“好歹是朋友，你也关心一下他嘛。”沈司航的语气中有一丝责怪。
　　“关心，怎么关心？”叶芊芊瞪眼，“他一个大活人，我还得看着他不成？以前他总是颠颠儿地来找我，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大概功课忙吧！”
　　“你知道他很喜欢你吗？”沈司航明知故问，只想试探一下她。
　　果然，叶芊芊对这个问题始料不及，叉子还在嘴里，突然停下来：“干吗问这个？”
　　“人家说女人对感情是很敏感的，连我都看出来了，你不应该不知道。”
　　“知道，我当然知道，而且早就知道。”叶芊芊把刀叉放下，喝了一口红酒。“如果我要捅破这层窗户纸的话，也许就不用逃来法国。”
　　“逃？为什么？”
　　“他追了我好多年，我又不是木头，怎么能不知道？但是，我清楚自己不喜欢他，大家只是普通朋友。我爸倒是挺希望我能和他进一步，他自恃有人撑腰，就跟定了我。我的计划又泡汤了。不过没关系，因为在这里我毕竟遇见了你。”叶芊芊突然把投向远处的目光收回，落在沈司航的眸子里。沈司航连忙继续切面前的牛排，避开她的眼神。叶芊芊笑了：“其实我知道你也在逃避我，就像我逃避聂骄阳。不过，我比他幸运。”
　　“哦？”
　　“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我，只是你自己不敢承认，你的眼神，你的举动把你的心暴露无遗。”她又啜了一口酒，“我相信有一天你会看清你自己的，所以我不会放弃，我会用耐心和诚心等待那一天到来。”
　　“芊芊……”沈司航想说话。
　　“我会派人去找骄阳的，看看他最近在忙些什么？”叶芊芊打断他，“但愿他是有了新女朋友，无暇顾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