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戏有点痴》山魏

3、第三章

　　男人在台上以傲视的姿态“指点”完了江山，终于抬手让人搬来了一个纸盒子。
　　“来这里一个个抽你们的入场序号，抽到什么是什么。”
　　所有人都盯着那个纸盒，如临大敌，好像里面承载的是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陆陆续续有人上去抽取，赵泊琮也不紧不慢地跟上去。
　　手往那圆形的洞口一塞，再拿出来，命运的小纸条就这样落在手上了。
　　他展开一看，有个数字7。
　　七号啊，算是个好序号了，不至于太前，也不会太靠后。
　　捏着这小小的纸条，到一边的工作人员那里登记好，赵泊琮扫了眼四周的“竞争者”，悲喜皆有。
　　这一次抽签就好像一声号角，宣告着那舞台的帷幕即将拉开。
　　候场大厅里的气氛，不可避免地沉闷起来。
　　不时有繁忙的工作人员快步走过，每个人都紧绷着身子，好像下一刻自己就要被提拉到台上去一般。
　　……
　　“开始了。”
　　根本不知道是谁这么低低地叫了声，一瞬间，场内的安静感真的可以称得上落针可闻。
　　有人被领着从一扇门内走入，是一个出场者。
　　其他人都紧紧地盯着那序号为1的年轻人，目光里的肃穆和凝重仿佛在目送一个要去为国捐躯的战士。
　　第一个、第二个……
　　轮换很快，几乎是十分钟就进去一个。这样的速度，在肾上腺素加剧分泌的空间里，更显得格外令人心慌。
　　而每一个踏入小门的人，几乎都以同一副姿态，昂首、目不斜视。那一双双眼里，似乎都有着竭力表现出的镇定，可显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成功。
　　不知道为什么，赵泊琮突然有些想笑。他感觉此时的自己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兴奋不安，一半沉静冷漠。那一半的思绪被抽离了身体，高高地浮在半空之中，看着所有的在场者，包括自己，以旁观的姿态。
　　他想到幼时被父母带着到各地去旅游，见到那些久负盛名的遗迹或是名作时，赵泊琮也觉得自己是个旁观者。一面沉浸在恢弘的历史中，聆听着过去的故事，一面再清醒不过地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千年外的过客，永远只能在事后跟着传闻去遥想。
　　可有时候，他多么想跳进那历史的冰冷框架，以满心的火热投入到活生生的人群中去。
　　他不想再当个旁观者。
　　他想成为当事人。
　　不是去听故事，而是由自己去谱写故事。
　　想到这里，他的三魂七魄终于归位。
　　“七号，赵泊琮。”
　　有人唱号。
　　他站起身，也像一个战士一样，迈入了那扇门。
　　……
　　这扇门当然不会是什么终点，也不是通往天堂的道路。
　　弯弯绕绕走了会儿，面前再次出现一个小屋。
　　从这里开始，摄像头将会对准你一个人，赵泊琮在心里对自己说。
　　若想在这里博得多点的镜头，出场者大可表现得夸张些，不管傻不傻，做不做作，节目组也乐意看到。有趣的内容便剪进去，无趣的便删去，再多的表现，也不过是为了收视率的妥协。
　　赵泊琮不打算故作什么姿态，早在他打开门起，他就变回了赵家小少爷。
　　这就是他，最自然的状态。
　　王铭等好友如果在这里，当然会明白，赵泊琮啊，不需要耍帅。只要他出现，就少有人能控制住不把目光分给他。
　　他是天生就应该被聚光灯追着照耀的人。
　　……
　　这个房间摆设简洁，仅有一张桌子和沙发，算作是第二个正式的等候室。
　　房间四壁安装上了摄像头，同时，还有个人扛着摄像机跟拍。
　　赵泊琮礼貌地对摄像师问了声好，便在沙发上坐下。
　　面前的小桌子上，是另一个“命运纸箱”。
　　参赛者需要从纸箱里抽出自己的表演题目，节目组会给予5分钟的准备时间，到了时候，就要踏上那最终的舞台。
　　几乎是跃跃欲试地，他将手伸入了盒子。
　　摄像师透过镜头盯着这一幕。
　　抽到选题的这一刻，基本上是所有人表情最有看头的时间。
　　可赵泊琮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只不过他本来舒展的眉头微微有些纠结起来。
　　镜头移到那小小一片的纸上。
　　“咖啡馆的一见钟情。”
　　白字黑字，再明晰不过。
　　其实这不算是个坏题目，或者说，对于这群基本上都在二十来岁的青年人，这是个很合景的题目。
　　但就赵泊琮而言，这是个很让他为难的选题。
　　倒不是没谈过恋爱这样的原因，他校园时期也有过恋人，虽然最后以分手告终，但爱恋的感觉还是存于心中的。
　　只是这个题目，有点平。
　　一见钟情，能有多大的表现余地呢？以他浅薄的表演经验，很难想象出自己如何凭借这段表演做到脱颖而出。
　　随便拉几个对表演无甚心得的人来，让他们演这一见钟情，也多少能演出来。
　　心动、喜悦……要怎么去表现呢？
　　五分钟的时间悄然而逝，有人来通知是时候上场了。
　　摄像师注意到，这个自从抽到选题后一直低头坐在沙发上的小伙慢慢抬起了头。那原先看起来压抑的感觉随着这一抬眼瞬间消散，再现的，是那仿若有光的双目。他几乎是不受控地，端着镜头随着对方的而走。
　　噔噔噔——
　　不知材质的地面在鞋的踩踏下发出沉闷的声响，由等候室到舞台的道路不算长，但赵泊琮感觉自己的每一步好像与心跳相应和。不知为何，他嘴角渐渐地勾出一抹笑。
　　镜头外偶尔路过的工作人员，就被这么一抹弧度摄住了心神。
　　对自己接下来的表演内容，赵泊琮没有底，但他要去试，要去表现，要站上那个舞台。
　　这将是第一步，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进入这个世界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