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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   “主人,他出冥界了。”阿茜一身劲装,跪伏在地,冥界的月色正好,勾勒出她曼妙窈窕的身姿,她正在向着面前的女子汇报谢流榭的行动。
      就算在毫巅之间磨练了150年,统领了冥界又如何?竹筏游冷哼一声,做到了常人所不能,骨子里却到底是个被爱冲昏头的毛头小子,平素行事再狠辣,遇到另一个小子,铁石心肠还不是变为绕指柔。
      “知道了,之后不必跟着他了。”竹筏游爽快的吃下一盏酒,吩咐道。阿茜与谢流榭同为人魔混血,原先修为有高低之论,还能看管他,且不被察觉。如今,他已踏入了分神期,再加上上古魔神血脉的制霸,再跟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是。主人还有什么吩咐吗?”例行公事的语气让竹筏游不自觉的皱眉,纤长的手指放下把玩的酒盏,她撩了撩头发,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就没什么自己想做的,和我告个假,我会允准的。”
      “回主人,阿茜没什么想做的。唯一想做的,大约就是为主人排忧解难了。”眼前的少女头都没有抬一下,她以为那是主人对自己忠心的考验,任何的非分之想都被她压下心头。只是留在她身边,其他的也不敢再奢望。
      这是再真诚不过的话,但在竹筏游听来,却是那样刺耳,她想自己大约是做错了,把一个好孩子教养成了一个悲哀的傀儡,这是自己不羁人生唯一的悔事。她看着眼前顺从的少女,有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但她到底忍住了,扭过头摆摆手,让她退下了。
      月桂树下,清风徐来,叫人神清气爽,却难叫竹筏游按耐住心头的烦躁,如同酷夏遗留在时光中的热量在作祟,那种情绪终于点燃爆发,竹筏游一拳打到月桂树上,树应声而倒。没了树的遮掩,月光肆无忌惮的落在她的周身,不是柔和的气息,而是森冷的寒意,衬得她的背影尽显寂寥。

      龙蟠门内,华铭白正焦虑的在自己的住所蹲着,不时抓耳搔头,就像他以前在医院,烟瘾犯了,也是这样不顾形象的蹲在病房门口。
      “你蹲着也没用啊,毕竟是你自己答应要和他结为道侣的。虽说是交易,人家帮了你这么多,难不成你还想要赖掉?”
      倒不是想赖掉,只是他不明白了,如果说当初要结为道侣是为了推拒和邈缈的婚约,可人家都没了,何苦再借这个由头救自己,还做了这么多,现在又和师傅说后日办事。这难道是师兄弟爱吗?不是,自己真的不懂了。
      “那小子,青年才俊,芝兰玉树,修为术法都出挑,你们假戏真做,也不错嘛?”老翁少见这小子这样窘迫的样子,便使了坏心,眨眨眼故意说道。
      “去你的,老子是钢铁直男。而且,而且,人家也瞧不上我的吧。”祝九章,本来就没啥好印象的猪脚,假婚都很别扭,还做真的结婚对象,绝对不可能。
      “我看你啊,是心里有人了吧。不然,有这么一个好师兄,怎么不会动心?”
      “瞎说什么呢?我对谁动心啊?橘娘,还是那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师妹?”
      “自然是,谢流榭。”老翁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再加上他问的时候闪身到了华铭白的面孔前,惊得他往后一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哟喂。”
      “这么大反应?看来是真的喽?”
      “你个老头子,能不能别这么八卦啊?为老不尊啊。”
      “呵,臭小子,存了这份心思,又不敢承认。”
      原以为华铭白又要怼自己了,可这次倒没有,他愣愣得坐在了地上,失神的厉害。
      小谢,如果能出去找他就好了。可惜华铭白虽说从浮沉崖被释放,到底还算是戴罪之身,上官舟夜亲自下令,不许他下山,且在各处都加紧了看管,如今他就像是被网住的一条鱼,充满了无奈。
      “怎么坐在地上了?”是祝九章,他笑的满面春风,在华铭白看来一副很是得意的样子。他刚要伸手扶他,他就自己站起了身,场面瞬时很尴尬。
      “看天空而已。”
      “确实天气不错。”
      “那个,我们是假婚对吧?”华铭白不想再被困扰下去,也不想谁耽误了谁,直截了当就问出了口。
      “自然是如此。”树影被风掠得晃动,遮住了祝九章的神情,他的语气很是平淡,有一种淡淡的哀伤,“怎么?真想和我结为道侣?”他向华铭白走近了几步,脸上带着戏谑。
      “没有没有。”华铭白连忙摆手,“我怎么配得上大师兄人中龙凤,只是想谢谢你这次这么帮我,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的。”
      “不必,当初说好的,要你帮我,既是交易,这样彼此都是两清的。”
      华铭白大约听得出这话里的意味,也不做声,有时候,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两人相对无言,站了一会,祝九章就离去了。回到自己的住所,他拿出藏于空间戒的喜服,原本是想给华铭白看的,如今只能捏紧了拳头空长叹了。

      终于到了这一日,龙蟠门内张灯结彩,大陆第一宗门的宗主徒弟结为道侣,是百年来少有的喜事。
      各宗门都派使者携着奇珍异宝上门庆贺,更有亲自来的宗主掌门,内门弟子,一时间,龙蟠门热闹的像是凡界街市。
      只有云华门没有动作,不过也是了,被魔物除去了要紧的弟子,又痛失爱女,不止宗门日渐式微,原先的宗主的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每日浑浑噩噩,口中嚷着沼泽,地图和帏帽,修士向来一心向道,少有被刺激的失了智,也是可怜得很。听说被奉为长老,静修实则软禁起来了。
      这一日一早,橘娘就送来了喜服,说是祝九章亲自挑的,还别说,猪脚眼光不错,红袍衬得青年挺拔英武,连向来损他的老翁都夸赞了好看。只是他可高兴不起来,觉得也是无奈,到底还是违背了自己的信条——和不爱的人举行婚礼。
      万华宫外的台阶从来不觉得那么长,祝九章是不是也有点紧张,他的手微微传来的热度让华铭白不禁侧目,猪脚的体质不是向来清凉解暑必备啊。讲真,眼前这个人挺帅的,不过两个男人结婚真的有点诡异就是了。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祝九章回头对他一笑,四周有很多人,华铭白只好咧开嘴,回了一个尴尬的笑。
      主殿宗主位置上的上官舟夜脸上也带了难得的喜色,橙娘乖顺的伏在他的脚边,眼睛发着光亮,师傅看起来很开心。
      到了要宣誓行礼的时候,祝九章面对着华铭白,执起他的双手,郑重的说,“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轮到华铭白了,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就一段话嘛,有什么不能读的,可是好难说出口。在他心理斗争结束,要开口时,万华宫的房顶突然被破了个大洞,一道黑影穿过,随即落了地,“小谢!”这个傻瓜,这样从天而降是闹哪样。他望着他,不由地叫了一声,也松开了祝九章的双手,被放手的人只能在旁自嘲的笑笑,却是作势要将他护在身后。
      眼前的红色着实刺目,谢流榭使得原先喜气洋洋的现场变得剑拔弩张,一时间众人都把视线搁在了来者的身上。是百年前的魔物,曾在后山抓捕过他的一些人还尚存印象,只是,仅仅百年他的修为就如此深不可测,着实可怕,周身环绕的气息让人望而却步,他的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华铭白,仿佛他是他的囊中之物。在众宗门宗主掌门尚未反应过来,不敢贸然进攻时,谢流榭化身一条赤金的龙,击飞了挡路的祝九章,卷走了华铭白,就消失了踪影。
      他不知道小谢要带自己去哪,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该解释什么,身下的龙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刚刚他盯着自己的那个眼神,他记得,昔日小谢还在龙蟠门时,他就露出过,那是要将磐石碾碎的坚定。
      那时候,小谢在宗门刚呆了一年,就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半分同龄少年的天真与稚嫩,就连冲动与冒失都没有。
      他和自己一样是掌门弟子,有时候有嫉妒的弟子看不惯他的冷漠,欺他年幼,轻则对他推搡,嘲讽他的出生,重则直接拳脚相向。那些人下手很快也不露痕迹,挑的时机也总是华铭白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因而小谢总是负伤,华铭白要为他出头,但是他却乖巧的样子,拉住他的衣摆,说,
      “不行,这样反倒要被他们反唇相讥,说我们仗着宗主弟子的身份横行霸道,会给师傅添麻烦。”
      “那就任由他们欺负你吗?”
      “不会,阿白师兄。我会受到欺凌,只是因为我没用。我不还手,也是因为我的实力不够。总有一天,等我成长起来,我会加倍奉还。”
      华铭白看着他满身伤痕和那个坚定的眼神,听着少年的嗓音吐露老成的话,心下隐隐作痛,干嘛这么懂事,就算任性一点也没事啊,随即他蹲下身抱住了他。
      少年由于他突然的举动吃了一惊,神情上有几分不自然,毕竟从没有人对自己做过这么亲密的动作,这个怀抱好温暖,原先颤抖的手突然找回了力量,轻柔的搁在抱住自己的人的背上。
      之后,正如他说的,他做到了,那些弟子再想欺凌他的时候,都被他废了筋骨和修为,形同废人,他做的干脆,滴水不漏,几个粗使弟子出了事,宗门也没细究,只以为是在外惹事斗殴被散修收拾了,就打发下山了,如今大约都老死了。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发现小谢正要降落在一处小岛上,随即他开始逐渐的缩小,最终缩到一条蟒蛇的大小,紧紧地缠绕在华铭白的身上,
      “小谢,你先变回去好不好。”勒得也太紧了些,可是华铭白对于这个久别重逢是打从心里觉得高兴的,故而语气十分温和,如同呢喃一般。
      谢流榭似乎有些不舍,在他身上游走了一会,才松开了他,化作了人形,黑金长袍下是紧致的肌肉,毫不收敛的眼神,更显成熟俊朗的面容,简直是个不断的播撒男性的荷尔蒙,让人挪不开眼,刚才一片混乱,现在看清楚了,华铭白有一些吾家有反派初长成的感慨。还以为他会寒暄一番,谁知道他上来就说,
      “我不要你嫁给祝九章。”
      “嫁个头啊,老子是男人。”有毒,好不容易见面说这干啥。
      “无论如何,不要抛下我,你今后的岁月只能紧紧与我的系在一起。”知道了知道了,到底带到那么大,总会有几分依恋的感情。
      “这,总会有自己的生活的吧。”不过,我总会有自己的小日子呀。
      “不许,片刻不离的在我身边。”喵喵喵?你是霸道总裁吗?我又不是小白莲女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些年话本看多了吗?
      “和我结为道侣吧。”
      哈?这,这也太直接了,华铭白心头一颤,虽说不是第一次被人说这话,可是由于说的对象,感受也是截然不同的。那个时候是大吃一惊,惊慌失措,可此刻,怎么办,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促使自己答应。可是,为什么要答应?脑中浮现出自己正在破开柜子要出去的样子。等等,这个脑洞太大了。
      眼前这个男人,怎么说呢?算是自己养大的,曾经他是令自己景仰的反派大人,曾经他的境遇那么招人同情,曾经他让自己心跳加速?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阿白,你心中,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正中华铭白的心坎,其实他这些天也一直在想答案,此刻,他就在面前,他突然想起一句话,就说,
      “是温顺的宠物也是暴烈的屠夫,只要你愿意,你有千万种样子。”
      “可在你面前,我只有爱你的样子。”
      喂喂喂,大哥,情话不要钱的吗?
      “哦,那,那我的左锁骨中线第五肋间内1cm为你而跳。”绝对不是他怂了,这是战略性的猥琐发育别浪,要知道表白很难的,只能借心尖搏动区来表露心意了。好歹自己老哥是学医的,以前中二的时候跟他学过点基础。这,这么说的话,应该能明白吧。
      被突然的告白冲昏头脑的华铭白是真觉得谢流榭能明白现代的医学知识,而一点都没有考虑实际的不可行性。于是果然,谢流榭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华铭白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
      “那个,其,其实我的意思是,”眼前人大约猜到了他的回答的意思,他的脸因为期待的缘故,显得分外丰神俊朗和温柔,华铭白越被他盯着,脸就越红,他一狠心,用手捂住闭紧的眼睛,“就是我也爱你呀,傻瓜。”
      这下他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下一秒就被另一只手抓住了,温度对他此刻发烫的脸来说,是舒适的清凉,随着手被拿下,华铭白缓缓睁开眼睛,见到眼前的人笑了起来。真是的,有什么好笑的,大叔我又没恋爱过,而且第一次就是和男人这么刺激。
      海一望无垠,却和同样一望无垠的天际在远方交汇在一起。正值傍晚时分,暴雨将来,海风狂啸,两人间的气氛却要胜过骄阳般的炽热。他们就这样互相看着,带着笑,然后紧紧相拥。
      华铭白想到前世看过别人改写屈原的楚辞,当中有一句,“黄昏的咽喉,只不过是雨。”大约就是这样的意境了吧。
      华铭白不知道的是,如果他没有动心,也没有答应与谢流榭在一起,会遭遇什么。不过谢流榭当然也不会让他知道,关于这个小岛上的上锁的屋子,还有其中锆石打造的镣铐……

      在天际的另一头,头戴帏帽,手持竹笛的男子正态度轻慢,抱着好笑的看着眼前锦衣华服,道貌岸然的男人。
      “这,有了偏离,还能顺利吗?”
      “为何不能?贵公子完成的很出色啊。”
      “可我到底有些不放心,可否请尊者……”
      话音未落,男子已出现在他的面前,竹笛对准了他的咽喉,他的嘴巴微微张大,惊愕的忘了想说的话。
      “该帮的,我都帮过了。”撂下话就潇洒离去,这是是强者独有的有恃无恐的姿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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