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谢谢你的明白》乔其纱下

23、第二十三章

　　一百五十年的时光，对于华铭白而言像是漫长的一觉。醒来后的他觉得周身并未有想象中的酸爽，也没有嘎吱作响，反而是轻如飞燕，如一叶浮于静水之上。大约这就是元婴的感受吧，想着他又探了神识中的婴孩。
　　说真的修真到现在，修成金丹，御剑飞行，灵力道法都没让他产生很多的真实感，可是这个元婴是真真存在的，是一个铁证，是他柔软灵魂的外化。
　　老翁叫醒他时就夸他，倒有几分悟性，随即进入识海中绕着他的小娃娃飞了好几圈，细细打量，捋着胡子笑嘻嘻的点头，莫名有种产妇家长看孩子的感觉。
　　“可是不是应该有雷劫的嘛？”亏得自己做了被雷劈的心理准备很久，结果居然没有，竟然有一点小失望呢。
　　“说起来还是你运气好，因祸得福，这地方能吞噬来自外界的术法，从前宗门刚建立那会，这里可是个防御要枢，如今却建成了个牢房，唉……只是，这样修来元婴，倘若你日后道心不稳，就容易心魔缠身。”
　　老翁说着，似乎又想起曾经，靠着那个元婴盘腿坐了下了。
　　“放心，我很单纯的，也藏不了啥心事，心魔这种，不存在的嘿嘿。”
　　想想自己除了小谢也没啥好操心的啊，做人嘛，要是不断把事情和责任堆到自己身上，不是太累了吗？话是这么说，自己应该能做到的吧。
　　老翁皱起眉白了华铭白一眼，
　　“是是是，没心没肺的臭小子。”
　　“嘿嘿，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出去啊？”
　　“你醒来前，我探查过此处了，稍后你跟我走，就能出去了。”
　　“好的，谢啦。”这种醒来事情也迎刃而解的感觉真好，但华铭白自己清楚，找到这条出路不过只是解决了冰山一角的问题，小谢的事，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也不知道出去后会不会有他的消息，他会想起来自己吗？他突然很想他，想念到有一种心酸的感觉。此刻老翁在前方带路，陡然浮上心头的是只影寂寥的滋味。
　　等到他们回到浮沉崖，穹顶已经被主殿中的师傅撤下。出去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向他请安。只是师傅在处理事务，无暇见他，让他改日再来，守门的童子不客气地说道。
　　哪儿有那么巧的事，只怕是师傅这次气还没消，避着不见罢了。看来自己真的让他很失望，但是师傅还是关心自己的，让橙娘拿来了衣物和凝露丸——那是对于调息很有用的丸药，和他现下的需求是相符的。
　　华铭白回住所后，稍作休整，橘娘就急不可耐的拉着他聊天，
　　“小白，你总算出来了。你都不知道，少了你，少了多少八卦和笑料呢。”华铭白嘴角抽了下，呵呵一笑。
　　橘娘难掩内心的激动与喜悦，索性一下子蹦到他的身上，出色的嗅觉让她一下子就发现了华铭白的进步，她开心地仰头对华铭白说，“这下好了，我们宗门又出了个元婴期，可算是能扬眉吐气了呢。你都不知道，当初那事之后，那些别的宗门的总爱在背后嚼舌根，诋毁我们，气死我了。”
　　她愤懑得说着，神情却是很失意的样子，原先高高翘起的尾巴也摇摇晃晃的荡了下去。看来当初那事对龙蟠门也是一个不小冲击，宗门竟这般被诟病。
　　还以为能封锁那事的消息，不过也是，当时在场那么多人，还都是大陆上的重要人物。
　　华铭白邀橙娘入座，随手拿了桌上的点心就吃起来。虽然早没有了进食的必要，但是嘴巴馋是改不掉的，尤其是在被关了150年后。
　　至于之前的那个元婴期，还能是谁呢，脚趾头都能想出来。华铭白啊呜一口的咬下去，浅浅的梨涡立显，活脱脱像只仓鼠。突然他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橘娘问道，
　　“这些年，他，有消息吗？”
　　“谁？哦，他啊。”橘娘的神情变得很古怪。虽说平日里她都天真活泼，大大咧咧，但是要没有一份谨慎与识时务，恐怕也不能安生得活到今日。
　　“怎么了？”华铭白看她那样支支吾吾的，紧张的站起了身，一脸焦急。
　　“是这样的，他，如今是新冥王了。”她招手示意华铭白凑近，左顾右盼，反复确认了，便压低了声音说道。
　　性命无忧就好，华铭白一下子松弛下来，坐回了位子。可是，冥王？还是走了原著的老路，怎么办？难道说真的避无可避了吗？
　　他握紧拳头，思绪陷入其中，心不在焉的和橙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些年的事，没想到，邈缈居然死了，而且死因还是未解之谜。突然，橙娘扭头耸了耸鼻子，兴奋的说，
　　“哎，是大师兄的味道，他回来了。”
　　祝九章，他来干什么。突然想起来自己和他的道侣大典，难道是来说这事？华铭白顿时觉得头痛，他现在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
　　“那个，橘娘，我想好好休息，你先回去吧，顺便告诉大师兄一声哦。”华铭白努力讨好的露出笑容。
　　橘娘扁了扁嘴，“好歹你们要结为道侣了，人家还为你做了那么多，不见不好吧。”
　　“哈？”他不就和师傅说举行道侣大典，帮我求情。知道欠了他，又不是不会还。
　　橙娘看他的反应恍然大悟道，“是了，你被关起来，自然不知道。” 橙娘难得表情严肃说，“他和宗主说，你们是订了亲的，你犯了错，他自该与你一同受罚，故而宗主罚他去姑逢山上猎杀獙獙，他重伤而归，都没好好养伤就去西北荒漠守了一百年。”
　　古书有载，“姑逢之山，无草木，多金玉。有兽焉，其状如狐而有翼，其音如鸿雁，其名曰獙獙，见则天下大旱。”
　　能引得天下大旱的上古妖兽，有着与生俱来的秽气和渡劫期的修为，自然凶恶不好对付，难怪了，龙蟠门的掌门首徒，大陆上的天纵英才也会吃亏。还有西北荒漠，那地方除了环境恶劣，还有大规模妖兽群的迁徙浪潮，稍有一丝懈怠，便会被他们的腿脚践踏得尸骨无存。
　　可是，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华铭白很不理解猪脚的所作所为，但是这么来说，自己真的欠他太多了，看来自己要找个机会和他说明白。
　　“你说，大师兄，对你还真是深情啊。”橘娘话里头一股子羡慕和责怪他不惜福的意味。
　　其实华铭白的瞎说什么呢已经在嘴边了，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就解释说自己真的是累了，好话说尽，才打发了她，也阻止了想要进来的祝九章。
　　现在大概与原书大不相同的只有邈缈吧，本来她是许给祝九章而且现在应该活得好好的，这会是一个突破口吗？
　　“大师兄。”橙娘刚到门口，就遇到了祝九章，看得出他来得真的很赶，这些年过得也很不易，胡子拉碴，满面风霜，哪里还有当初意气风发，轻剑快马的样子，他见到橘娘，就急切地问她，
　　“我知道他出来了，来看看他，他一切都好吗？”
　　橘娘对着他期待的眼神，有些为他抱不平，但又怕直说会伤了他的心，只好扯谎，
　　“他啊，在里头吃了苦头不假，但是总算平安健康，这不，一回来，沾着枕头就倒了。”
　　西北荒漠凌冽的风沙磨砺出来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如果华铭白在现场，一定会惊叹，哇，这个人眼睛里有星星，还会发光诶。
　　“那就好，那我晚点再来看他。我先随你一起去主殿，向师傅请安吧。”
　　“别了吧，大师兄，你先好好拾掇拾掇自己，好好休整。再说了，宗主忙于事务，也无暇见你。”
　　祝九章闻言，就与橘娘告辞，自行回住所了。
　　在他身后的橘娘兀自叹气，苦情的郎君啊，你这般为小白，又可知在小白心里只在乎谢流榭那个魔物，呜呼哀哉，何苦呢。罢了这也不是我该操心的，倏忽间她变作原型，回上官舟夜身边去了。

　　这一百五十年对于冥界的子民来说，经历了朝代更迭，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竟然在冥界使者竹筏游的帮助下，冒出了尖儿，一举登上了冥王的宝座。
　　冥界素来以实力说话，哪怕有竹筏游助力，自己没点真本事，最终还是会从宝座上被揪下来。上古魔神血脉又如何，到底不是魔族，何况这个小子原先还有个正道宗门弟子的身份，冥界内有点本事的自然对他不能服气，明面背后都向他露出尖利贪婪的齿牙……
　　没有一个魔族明白，为什么竹筏游要把这样一个怪物推上王座，而不是将他当作武器，自己登顶，光耀她那个被不断打压而日渐式微的天泽部族。很快他们明白，这个男人，是凌驾于他们的存在，而不会被任何人拿捏住脖颈。
　　只是短短一年，大家对这新一任冥王就改观和彻底臣服了。冷酷无情，他就像是草原上的一头孤狼，只会舔舐炽热鲜活的血，只取欢蹦乱跳的性命，正道冥界，他好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都说他喜怒无常，对嗜血和屠戮的狂热是他外露的唯一情绪，此外，他比千年玄冰还要寒上几分，就连冥界媚族的炉鼎对他都毫无吸引力。无欲无求，一点突破口都没有。
　　此刻，都城银都的冥王宝殿中，雕刻荆棘蔷薇的纯银王座上坐着一位英武不凡的男子，他正轻轻抚着法器上的绳结流苏。赤红的双瞳闪耀着宝石的光泽，没有当初陷于癫狂的血腥，而是绵延和流畅的感觉。那是分神期修为的象征，是冥界人人都需要敬畏的
　　是了，那是谢流榭，今时不同往日，毫巅之间的每一日，都是现实时空时间的无限延伸，漫长的没有一点希望，像是人间地狱，连温和的爱妻从里面出来后，都变得沉默寡言，像是被生生剥去了情志，如同杀戮的行尸走肉，时不时还会不受控的痴狂，他的本体周身也缠绕着一层又一层的魔障。
　　可是谢流榭都咬牙坚持下来了，竹筏游没有骗他，自己真的成为了可以和她并肩的强者。但这不是他的愿景，统领冥界，扬名天下也不是，只为了那个人。
　　他还记得，在他渡劫升分神的关键时刻，那是在毫巅之间的顶端，那是他诸多生死难关中最凶险的一次，天道对他下了狠手，足足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飞升的阵仗也不过如此，他不过嗤笑一声，一一接下。
　　他不怕，他知道也只有在他濒死的时候，华铭白的形容才会出现在眼前，他总会痴痴的看一会，那个遥远的笑颜，然后强撑起疲乏瘫软的身体，再战，再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甚至超越了爱恋，阿白不止是自己心中的执念，更是救赎，是支撑他活下去的信仰。
　　如今，150年到了，他终于可以去见阿白了，他甚至有点紧张，那是暌违已久人类的情感在他身上的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