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爱冬景胜春华》轻描淡淡写

15、田间劳作

　　娘帮我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我和暗卫小哥睡一起。
　　我娘很不好意思地对暗卫说：“家里没那么多房间，晚上要你们两个挤一下啦。”
　　暗卫笑了笑表示不介意。我娘对他总是过分热情和亢奋，我都怕把暗卫搞得不自在，但是我拿她没办法，我说了她也不听我的。
　　吃完晚饭，我将给家里的点心和布料拿出来给大家分，妹妹拿着桃红色的布料在身上比划，兴致勃勃地说要做成什么款式，让娘这两天就给她做。
　　弟弟骂了一句：“多大了，自己又不是不会，什么事儿都丢给娘，娘累不累！”
　　妹妹不服气地说：“娘都自己都愿意，二哥你吵我干什么。你脚上那双，还是娘给你新纳的呢，我都没有。”
　　弟弟脱下一只鞋，无奈地笑着作势要打妹妹，“臭丫头，那还不是我要和你嫂子成亲才做的！”
　　妹妹忙逃过来，趴在我背上，还像小时候那样撒娇：“大哥大哥，二哥要欺负我。你帮我打他去。”
　　堂中家人围坐，烛火可亲。
　　我和弟弟对视着，弟弟嘿嘿笑了，笑着笑着忽然哇一下，这个高大的男子汉不可自抑地弯腰大哭了起来。我的弟媳吓了一条，轻声问自己丈夫怎么了。
　　我心中一阵酸楚泛起，弟弟长高了，在我这个长子离开家的这些年，他很努力地一个人背起家庭的责任，照顾父母伺候庄稼疼爱小妹，他一定很辛苦吧，很想我吧。
　　我抱住弟弟，他粗粝的手握住我的手，他呜咽着：“大哥，如果你没进宫，现在你也该娶妻生子了，是我们对不起你。”他说完，母亲也哭了。
　　我摸摸趴在我肩头的弟弟的脑袋，道：“我从未后悔过入宫，真的，我在宫里遇到了很多值得的东西。”
　　我抱着他，能感受到他胸口因为哭泣剧烈起伏，他摇着头说：“大哥别哄我了，我不信。”
　　我郑重地看着他：“没哄你，大哥从来都没哄你，对不。”
　　他渐渐收了眼泪，从我肩头起来，坐正了。我一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你现在长得比我都高了，爹年纪大了，以后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他点头用力地嗯了一声。
　　房间里。
　　我吹灭了蜡烛，拉起被子给自己和暗卫盖好被子，他冷不丁说话了。
　　他说：“你全家都很好。虽然没什么钱，可是全家人都很温暖。”
　　我嗯了一声，“家里一直都很穷，可是我爹娘从来没吵过架，弟弟妹妹也很听话。我爱他们。”
　　黑暗中，我听到他翻过身，背对着我轻声说了一句：“我很喜欢你娘。如果我有娘的话，也许也长这样..….”
　　家里人吃完早饭都要去下地干活。我也要跟去，我娘宝贝地看看我：“木居，去下地你的好衣服全毁了，再说你看看你的手已经不是我们庄稼人的手啦。乖乖和你的朋友着家等我们回来，娘中午给你们做好吃的。”
　　我不服气的脱下外衣，逼着我弟弟拿他的衣服给我，随他们去了田里。我娘无奈的给了我一把镰刀，让我和妹妹去除草。
　　妹妹从小就是个话匣子，一边除草一把叽里咕噜地和我分享这些年来家里的故事，附近的新闻。忽然她停下了，看着我手里刚割下的草：“大哥，你把庄稼割下来了。”
　　我“啊”一声看着手里的庄稼，自责不已：“我还以为它是..….我怎么这么笨。”
　　“休息一下，喝口水吧。”弟媳端了两碗水过来，她和弟弟在插秧，汗水湿了额头的头发，腿上满是泥浆。
　　喝完水，我们三人坐田埂上休息。妹妹和弟媳雀跃地商量她们两个人晚上用我带的布料做衣服的事儿，我看着她们说笑，心中充满了快乐。
　　妹妹看到我的目光，说：“大哥，我感觉你已经变得和我们不一样了。”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不出来，就是，你刚回来的时候，我们都还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就是..….说话轻轻的慢慢的，然后动作、神态也是很..….”
　　“很优雅。”弟媳接过妹妹没表达出来的话。“虽然大哥你现在穿着和我们一样的衣服，可是一看呢就和我们还有我们村里的人都不一样。”
　　妹妹一拍手：“啊，对对。我想的就是这个意思。大哥的脸白白的，身上香香的，手指又长又白，一点老茧都没有。二哥就是脸黑黑的，动不动大嗓门吼两声，走路大摇大摆的，大哥就好像贵族家的那些漂亮公子。”
　　她们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
　　一阵悲凉之意涌上我的心头。是啊，我变了。回家前，我挑选了朴素的衣服，去掉了平时戴的玉钗换成银簪，也改变不了我已经改变的事实。明荣宫中奢靡华贵的生活和气质渐渐将我浸染，我从一个农民的儿子渐渐变得和京中的贵族一般，甚至开始有些自大自满以及..….自负。
　　所以为什么我的画越来越死板， 我想起笼子那只豹子，所以为什么我一直好画不好它。
　　有太多东西蒙蔽在我身上，我至今还记得刚入画院时，终于被林代诏认可时他对我说的话：“木居，你是有天赋的，假以时日你会成为大家，但要专心，好好利用你的天赋，不要让周边浮华遮住眼睛。”
　　言犹在耳，当时第一次被林代找的肯定的心情，还能被感受到。我告诉自己，木居，不许自负，绝对不可以！
　　中午，我们在田埂上摆上饭菜，方便吃完继续干活。路过几个大叔，闻到饭菜香凑过来，看到鸡汤喝鱼肉，摘下斗笠眼睛都直了，问我爹：“我说老金头，什么日子，有鸡有鱼，还有黄酒。”
　　我爹喝了酒一脸红红的，快活地指了指我，慈爱地说：“我家大儿子回来啦。木居，叫你周伯伯好。”
　　我乖巧地叫了伯伯好，我爹热情地撕啦一只鸡翅膀给他，邀请他一起吃饭，他表面推辞了一下，欣然坐下和我们一起吃。
　　我父亲和周伯伯聊起我滔滔不绝的夸：“我大儿子木居很孝顺的，也心疼人，每个月都给家里捎钱，我家的新房子，也多亏了他寄钱。我们还有钱终于买了自己的地，不用交那么多地租了。”听的周伯伯一脸艳羡。
　　“哦—是你那个做了太监的..….”周伯伯意识到说错话，尴尬地看着我。
　　我微笑着缓解尴尬：“是的，宫中这几天放假，允许我回家看看。”
　　弟弟忙给周伯伯倒酒，把这事翻过去。
　　本来，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