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下的圣光》女装少年影

59、第九章

　　伊恩是被渴醒的，醒来后只觉得全身火热，喉咙一阵阵火燎的疼痛，身体地下是冰冷且肮脏的石板地，伊恩转过头，看见不远处就是阵阵发臭的垃圾堆，垃圾堆里有不知名的生物进进出出的。
　　“嗯……”
　　撑着自己的身体，伊恩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坐了起来，靠在满是脏污的墙上，抬起头，一片黑暗。
　　饥饿的胃已经没有感觉了，伊恩翻了翻自己的口袋，里面什么也没有，最后一次吃饭好像是三日前，这几日都是靠水来填报肚子，昨日实在太饿了便想着去地上村子里的农田里偷点吃的，没想到就被村民们发现了，被打了一顿的伊恩如垃圾一般被丢在了路边，午后便下起了雨，被雨水淋湿的伊恩拖着沉重的双脚回到地底之后便直接晕倒在了一向躲藏的巷子里。
　　休息了好一阵，伊恩觉得体力似乎恢复了不少，扶着墙面站了起来，伊恩向外走去。
　　走出巷子，外面是空荡荡的街道。
　　街面的石板铺的参差不齐，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两旁的房子有很多都是半塌的废屋，但是就是这样的废屋，伊恩也是没有资格住进去的。
　　路两旁倒着许多人，如行尸走肉一般。
　　偶尔会听见起此彼伏的怒骂声，或者是一群人互相殴打着，抢夺着那仅有的一点五子，而窝在路旁的人们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甚至看到倒在自己面前死去，也不过是涌过去将尸体身上所有的物品抢夺干净，然后任凭尸体在那里腐烂。
　　街边还有很多衣着暴露的年轻女性，纵使年轻，却大多脸色苍白或者蜡黄，身体消瘦，女人们看见有衣着干净的人走过便会涌上去，有时候直接被一脚踹开，有时候仅仅用一碗饭，就能够随便买下女人的一次。
　　站在路边的伊恩抬头向上望去，除了漆黑的岩壁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这就是隐藏在艾蒂斯地底的巨大城市，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的黑暗之都，也是黑暗工会布莱克的据点。

　　伊恩在街道上摇摇晃晃的走着，小心的不去撞到路边的人。
　　他已经遗忘自己是为什么会在这所城市了，似乎有记忆以来，就与一群孤儿们一同窝在一个小巷子里，原本有一个稍大的少年照顾着大家，后来那少年去了地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被留下来年幼的孩子们因为最后没办法独立生活下去，一个个死去了。
　　伊恩活下来了，他不知道是该忧桑，还是该庆幸。

　　“滚开！”
　　突然，眼前被一道阴影挡住，还来不及让，伊恩就觉得自己被猛然踢开，整个人就如被扔开的破烂一样狠狠的跌坐在了路边，伊恩抬起头，看见眼前怒视着自己的那几名壮汉。
　　“真晦气，所以我不喜欢来这条街。”
　　壮汉拍着被伊恩不小心碰到的衣袍，瞪着他，身旁站着两名打扮漂亮的女性，挽着他的手一脸不屑的看着伊恩。
　　“哎呀，别生气了，这种破小孩，弄死得了。”
　　其中一名女人用娇嗔的声音对壮汉说道。
　　“嘿嘿，让我在床上弄死他吧。”站在后面的另一名男人突然笑嘻嘻的走过来，一把捏住了伊恩的下巴，“虽然又脏又瘦，不过这张脸可真漂亮啊。”
　　“你口味还真是奇怪，有胸有屁股的女人不喜欢，就喜欢这样干巴巴的小男孩。”
　　踢开伊恩的男人嫌弃的看着伊恩。
　　“啧啧，你是不知道，看他们惊恐流泪尖叫的模样最享受了，若是好好调教，那可是会变成不得了的奴隶呢。”
　　说着，捏住伊恩下巴的男人就一把拉起伊恩的胳膊，就想要将他扛起来。
　　“住手……”
　　在惊觉自己要被如何对待之后，伊恩开始对面前的男人拳打脚踢，无奈还不及男人腰高的他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方，双手被禁锢住，肚子上猛然挨了几拳，紧接着伊恩就觉得一阵恶心，大口的吐了出来。
　　“住、住手……咳咳，”伊恩一边吐一边呼喊着，太过饥饿的他只能吐出胃液，胃液里掺杂这血液，“谁来救我……救救我……”
　　伊恩满眼泪水的看向街边坐着的人群，所有人都用没有任何生气的眼睛望着这边，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动，仿佛看戏一般看着发生的一切事情。
　　“干脆，就在这里办了你吧。”
　　男人如鬼魅的声音在伊恩的耳边响起，双手突然被放开，伊恩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倒在了地上，只觉得身后男人恶心的味道越来越近，就感觉自己的裤子被拉了下来。
　　“救我……”
　　伊恩哭着，甚至都没有力气再继续挣扎，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全身传来阵阵剧痛，耳边传来近乎疯狂的嘲笑着和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声，这一切听在年幼的伊恩耳边，仿佛恶魔的低语一般让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说，活下来的自己，究竟是幸运还是悲剧呢？

　　在那群孩子中最后只剩下自己之后，这是伊恩每天询问自己的问题。

　　“救我……”
　　伊恩还在竭尽所能的挣扎，纵使在身后男人的眼中看上去不过是在发抖而已，但是求生的本能让伊恩没有放弃。

　　突然，一股温热且带着腥臭的液体突然从背后如大雨一般淋满了伊恩全身，紧接着耳边传来了女人刺耳的尖叫，但是尖叫声刚出口就瞬间消失。
　　伊恩发现一直压在自己身后的男人的重量突然消失了，转过身子，擦去了脸上的泪水之后，伊恩看见的是面前的一片血泊。
　　血泊之中站着一名披着黑色长袍看不见容貌的高瘦身影。
　　伊恩只是扫了一眼面前的血泊，就趴下身子呕吐起来。
　　刚刚那群还在嘲笑欺辱自己的男女们，此时变成了一堆肉块，散落满地。

　　“既然被人欺负了，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呢？”
　　披着黑袍的人踩着血泊走到伊恩面前，是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伊恩抬起头看向黑袍男人，虽然脸被兜帽挡住，但是此时伊恩从下往上却可以看到一点，那是一张看起来几乎不是人类的丑陋脸孔，露出的那一点皮肤上都是黑色的疤痕。
　　“不过你这么小，又这么瘦弱，确实也难敌得过。”
　　黑袍男人歪着头沉思了一阵。
　　“跟我走。”
　　最后，他直接对伊恩如下命令一般说道。
　　伊恩没有动，却被黑袍男人一把拉了起来，黑袍男人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味道，让伊恩有些难以忍受，便想要反抗。。
　　“我并没有询问你的意思，跟我走，或者变成这样的肉块，”黑袍男人看了一眼地上的肉块，又看向伊恩，“嗯，死了太便宜你了，不如我就把你丢给这些男人的同伴们吧，他们可都是布莱克工会的人，想必你会被好好对待的。”
　　黑袍男人的嘴角突然勾了勾，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听到此，伊恩不禁整个人瑟缩了一下，不再继续反抗。
　　布莱克工会是地底之城的统治者，工会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都可以随便杀死城里的人，纵使是屠掉一整个城市，也不会有任何人管。
　　只要地面上的国家还有阶级制度，还有奴隶，还有因为生活贫困还活不下去的人，那么这个地底的城市就永远不会缺乏城民。
　　被丢弃的孩子，罪犯，游手好闲不事生产的人，逃跑的奴隶。
　　这个城市聚集了地面上无法接受的各种各样的人。
　　伊恩认为，自己当初肯定也是被父母丢弃的，与其他那些死掉的孩子们一样。

　　看见伊恩不再反抗，黑袍男人似乎变得有些高兴，从怀中脱出了一根链子，套在了伊恩的脖子上。
　　伊恩抬起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皮环，有看了看那根牵在男人手中的链子，他知道，这是布莱克工会的成员寻找奴隶的标志。

　　地底城市的所有居民，都希望能够进入布莱克工会，即使是做奴隶，做玩物，甚至是被当做物品，去忍受许多奇奇怪怪的试验，也希望能够去布莱克工会。
　　与伊恩一同长大的有些比他稍微大一点孩子，曾经也都兴致勃勃的说要去参加布莱克工会的入会考核。
　　没有一个人回来，所以伊恩并不知道，他们是死了，还是进入了工会。
　　所有去参加布莱克工会入会考核的人，都不会回来。
　　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考核是什么样子的，也没有人知道，那些去参加考核的人最后究竟是什么样的结局。
　　布莱克工会，这个地底城市的统治者，被地面上的人誉为黑暗工会的地方，在整个大陆都是神秘的存在。

　　被黑袍男人牵着的伊恩，向地底最靠近地面的建筑群走去，被高大且坚固的黑色围墙包围住，有一半建筑群都暴露在地面的地方，便是布莱克工会的总部。
　　整个地底城市没一个角落，都能够望到布莱克工会的总部，那里就是地底居民的圣地，向往却又无法背叛的地方。

　　布莱克工会招人，即使是奴隶，也引来了周围许多人的侧目，没走多久就有人群围了上来，但是都害怕于黑袍男人却又不敢靠近。
　　不过一路上黑袍男人又带走了几名跟伊恩差不多年龄的小孩，男男女女都有，到最后抵达布莱克工会的高墙的时候，已经聚集了有八人之多。

　　咚咚——
　　黑袍男人用手中的杖敲击着墙面，就看见一块砖被移开，随即，伊恩听见了机械转动的声音，紧接着男人退后一步，眼前没有丝毫缝隙的墙面就整个打开了，望进去，是平整漂亮，灯火通明的街道。

　　被黑袍男人牵着走上了那平整的街道，伊恩向后望去，墙内墙外如同两个世界，黑色的高墙再次关上，掩盖住了墙外如巨大墓场一般的死亡气息。
　　街道的两旁有许多店铺，还有酒馆。
　　酒馆里聚集着很多衣着华丽打扮漂亮的女人，与外面那些干枯瘦弱的不同，这里的女人一看就过着不错的生活，化着浓妆，皮肤也白皙。
　　到处都是欢歌笑语。
　　伊恩曾经在夜晚看过地面上的小城市，这里除了不见天日之外，与外面那些城市没有任何区别，或者说，这个地方看起来更加纸醉金迷。

　　黑袍男人的地位似乎很高，路旁的人看见他都礼貌的让开，周围有很多人都小心的偷看着伊恩和那些跟他一同被男人用链子牵着的孩子们。
　　所有孩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纵使可能会被撞倒，却也都紧紧挨在一起走着，并用惊恐的眼神打量着四周。

　　黑袍男人带着众人走过了喧闹的街道，渐渐往布莱克工会更深处走去，那里也更接近地面，很多地方甚至可以受到阳光的照耀。
　　布莱克工会的高墙中居住着许多人，在外面那些喧闹街道住着的，大多数都算不得上是工会的会员，他们并不会接受任何任务出去工作，他们的存在只是为工会里的成员服务，如果真要算的话，其实是属于布莱克工会的奴隶。
　　与伊恩即将会得到的身份一模一样。

　　黑袍男人将所有小孩带到了一幢漂亮的黑色建筑前，进去后，包括伊恩在内的所有小孩，都惊讶的望着着通体明亮的屋子。
　　屋子面前有一个柜台，柜台后坐着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年龄不大，气质与街边站着的那些女人不同。
　　“欢迎回来，斯特林大人。”
　　女孩看见黑袍男子后，连忙站起来打招呼，黑袍男人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甩在了柜台上，女孩连忙收了进去，翻开旁边放着的厚重簿子核对着。
　　“确认任务完成，您的报酬会直接送去您家。”
　　黑袍男人点了点头，随后指着跟在后面的孩子。
　　“把他们的身份办了。”
　　柜台后的女孩满面笑容的点了点头，拿出了几张羊皮纸递给了黑袍男人，黑袍男人手中出现了黑色的雾气笼罩住所有的纸，因为伊恩隔得近，他发现羊皮纸上出现了一些字迹，不认识字的他并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随后黑袍男人将纸分发给每个小孩，伊恩在双手接触到纸的瞬间，只觉得从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出，只是一瞬间便双腿无力的跪在了地上，全身不住的颤抖着，有什么让人极为害怕的东西直直冲入到自己的心脏，伊恩看向其他人，那些小孩都倒在地上低声的呻吟着，更有人已经不省人事了。
　　伊恩看着纸张的最后，出现了自己的名字，能够认出自己的名字还是他拜托认字的人用三个面包换来的，原以为“伊恩”两个字结束之后就会结束，但是他看见名字的后方开始一笔一笔出现另外的字，他看不懂，但是每一笔都仿佛用刀刻在他的心上一般，传来剧烈的疼痛。
　　终于，伊恩也忍不住，捧着纸倒在了地上，全身蜷缩起来不住的颤抖着。
　　只是仅仅的几个字，但是伊恩却觉得过了许久，待疼痛终于停下，黑袍男人从每个孩子手中将纸拿回之后，伊恩还无法回国神来。
　　在很多年之后，伊恩才知道，在那一天，他有了姓氏。
　　伊恩·斯特林。
　　从此便成为了他的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