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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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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么饥渴吗?”青莲慢悠悠的合上自己的衣襟。
秦雎气结,被噎得说不上话来。
“你究竟怎样才肯放过我?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秦雎平日里是不愿与人争辩的,他说话都很少,到此时是实在不能忍了。
“我们结仇结大了。”青莲打断他。
“何仇?”
“我不想说。”青莲笑得愈发阴沉,他轻柔的摸了摸秦雎苍白的脸颊,“你该庆幸我对你这张脸有些兴趣,不然你早死了不下百次了。”
秦雎颓坐床上,双手抓紧了被子。
“若想好过一点,就多对我笑笑,你笑起来好看,我一高兴,说不定就放了你。”青莲说。
秦雎一愣。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笑过了,青莲去哪里看到他笑的?
青莲抓起剑,抱在双臂间,起身要走。秦雎在他背后突然开口了:“我此生只对不住一人。”
青莲顿了顿,仍是走了。
因为秦雎身体虚弱,下不了床,两人又在客栈里逗留了两日。
两日后,形势愈发紧张了。朝廷钦差大人亲临此城,奉皇命彻查护国公案。一群群的官兵挨家挨户的搜查可疑人物,城门口更是查的严格,基本不是要紧事务不许出城。
可是青莲不把这点事放在眼里,他要去凉川,早好几天就定了。
年关将近,城门口熙熙攘攘的,不少人要回老家去,带着大大小小的年货包裹。清晨时分,一驾马车慢悠悠排到了出城的队伍里。这马车乍一看,透着一股诡异感,马儿是匹寻常的枣红马,可看起来也太壮硕精悍了些,皮毛水滑,四蹄大如海碗,时而不耐烦的跺几下,打几个响鼻,眼神跟狼似的,仿佛身边没几个人值得它正眼看的。
车夫是个高大的男子,戴着个斗笠。
“干什么的?车里什么东西?”官兵问道。
“官爷,行个方便,车里是贱内,快生啦,我们去山上祈福求平安符。”青莲演的特别上劲,点头哈腰的,还奉上一个小荷包。
“斗笠摘了摘了!”官兵不动声色的把荷包揣进袖子。
“小的相貌丑恶,怕吓到官爷。”青莲说着,仍是把斗笠沿儿稍稍抬了起来。
这官兵也没细瞧,光是看到了一大片青黑色的似是胎记的东西,很是脏眼,忙摆手:“行了行了,车帘撩开我看。”
青莲应着,侧开身子,撩开车帘,只见车里一个披着鹅黄色白绒领披风的女子,小脸俏白,赶忙低下了头,十指纤纤,抱着大肚子。
“你这丑鬼,娶了这么美的老婆子?”官兵酸里酸气的调侃了一句,“走吧!”
“好嘞,谢官爷,谢官爷!”青莲拉上帘子,赶着小红就这么出了城。
没走几步,秦雎就拔下头上的玉钗环佩,叮叮当当的扔到一边,用帕子狠狠抹了两把脸,胭脂蹭的到处都是。他从怀里掏出狐裘,披到身上,听到车外头青莲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好玩!”
“无聊。”秦雎说。
“秦子祯,你女装看起来,比男装还要美上三分。”青莲悠闲地赶着马,又听得他大声骂小红,“你担待些吧!也不是要你一直拉车,这不是有个病痨鬼走不得路吗?”
“变态。”秦雎小声嘟囔。
他刚小声愤愤说完,就见青莲“刷拉”拉开车帘,探进半个身子:“我变态,我无聊,对,我还好色呢,日|你哦!”
“滚!”秦雎一拳怼上去,只见青莲出手如电,手掌抓住他的拳头,往前一拉,歪头亲了亲他的手背。
然后还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秦雎的脸瞬间红的好像煮过的大虾。
过了会儿,车里才传出一声暴喝:“登徒子!臭流氓!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你!”
青莲听了放声大笑。
缓缓清风,悠悠鸟鸣,辘辘车辙声的伴着爽朗的大笑声,在郊外的小路上悠扬传开。
离凉川还远得很,两人当晚宿在野地里。
青莲找了处背风的山坳,点了篝火,秦雎坐在火边,哆哆嗦嗦的。
“有那么冷吗?”青莲从车里拿了些干粮,穿在签子上烤。
秦雎头都不偏一下。
南方冬天的郊外当真是阴冷,夜深露重,冻得人牙齿打颤。青莲却仿佛毫无知觉一般,仍然着单衣罩着外衫,轻捷灵便的很。
青莲把烤好的烫呼呼的干粮拿油纸包着,上面再放上几条牛肉干,递给秦雎。秦雎接过了,只抱着暖手。
“吃吧,没你在淮京吃的好,你总也不能饿死吧?”青莲撕了条肉干嚼起来。
秦雎仿佛没听到一般。
“快吃,不然一会儿小心我日你哦,这幕天席地的,别有一番情趣啊!”
秦雎转头瞪着青莲,这臭流氓笑的十分混不吝的样儿。
青莲逼着他吃了半个饼,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桔子,“哎”了一声隔空抛给他,却没料到秦雎正出神,没注意到,被正砸在侧脸上,吧嗒又掉在怀里。
“哈哈哈哈哈……”
秦雎气得噘着嘴,捡起桔子。这桔子被青莲在胸口焐了一天,暖呼呼的。他又想起,前两天青莲似乎给他捂脚了。
这位青莲国师,把他从淮京里拐带到这儿,似乎一路上除了嘴巴贱一点,喜欢撩闲,对他还是很不错的。
或许他也没有别的意图,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
秦雎剥开桔子,吃了一瓣,甜甜的,一点也不凉。他看向青莲,这人蹲在火堆前,正摆弄着药壶给他熬药,火光映着他脸上的金色面具,映着他东一缕西一绺的乱发,给他整个人罩上了一层暖暖的橘色,映得他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温柔。
秦雎想,这个青莲国师的性情,与谢初真是很像的。
然后他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赶忙阻止青莲:“别别别熬药,我不吃。”
青莲把药包拆开倒进药壶里,理都不理他。
“你,你煮了我也不喝。我自己有药。”秦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玉瓶。
青莲解下水囊,往药壶里倒水,心里特有数:“少来,你是怕苦吧?秦子祯,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怕吃药啊?”
秦雎确实怕苦,很怕苦。他从小养尊处优,挑食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更不要说吃药了,能让大夫弄成药丸的就绝不喝汤,实在不行,也要备好了蜜饯、漱口水,受刑一般的喝下去。
“你不懂的,我吃了那药也没有用的,我并非……”秦雎还没说完,就被青莲打断了。
“不吃看我一会儿怎么日|你。”
“……”
最后是青莲搂着秦雎掐着他的后脖子把药给他灌进去的,秦雎在他怀里又蹬又踹的,终究拗不过青莲的大手,喝了一大碗药汁后,秦雎苦的都快哭了,眼睛都睁不开,整个人皱成一团。
苦到整个人都懵了。
之后就感到有软软的凉凉的嘴唇轻轻的,贴到他的唇瓣上。青莲的舌尖探进他口中,扣开他紧闭的齿列,在他口中梭巡了一番。
从没接过吻的秦雎,早忘了苦,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傻了。
青莲亲够了,退出来,又舔了舔他微微张开的嘴唇,小声说道:“也没那么苦啊。”
秦雎反应过来,他是真的生气了,猛地推开青莲,又一拳打过去。那一拳满含着怒气,正打在青莲脸上的面具边缘。
青莲皮糙肉厚屁事没有,他手背割开了一道小口子。
秦雎什么也不说,起身就走,自然是没走出几步,就被青莲一把拉住了。
“你究竟要辱我到什么地步!”秦雎吼道,他苍白消瘦,漆黑的瞳仁里闪烁似乎有泪光,整个身子都发抖,如同困兽一般,慌乱而决绝,突然伸手握住青莲腰间悬着的剑,“呛啷”一声拔出半截,又被青莲按着手腕推回去了。
“你待如何?”青莲语气悠然,一点没被他的歇斯底里影响,秦雎手腕没有一点力气,虚弱得甚至站不住,青莲甚至不需要用力,他就一点都挣不开。
青莲笑着,游刃有余的说,“我就是要亲你,你能怎么?”
“我就是要辱你,欺负你,你能如何?哭一个给我看看?”青莲挑起他下巴,语气里饱含着戏弄和恶意。
但马上又吓了一跳,秦雎太紧绷了,咬着嘴唇都见了血。
“松开!”青莲掐住他的腮帮子,“都流血了!”
秦雎颓然跪到了地上,吓得青莲也跟着蹲下,紧张的托着他怕他跌到了。
“行!行!我不亲你了,行了吧?”青莲轻轻拥着秦雎,扶着他轻轻颤抖的削瘦硌手的肩膀,听到他小声啜泣,长叹一声,“你就是生来克我的。”
经过一番争吵妥协,最后是青莲自觉保持了一个让秦雎不那么紧张的距离,离他三米开外,两人隔着火堆相对而坐。
秦雎到底是身体不好,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青莲从车上搬下来铺盖,给他盖好了,又离他远远地开始打坐练功。
这个秦子祯,十年了还是这个性子,不能逼得急了,兔子急了咬人,他咬自己。别人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是小少爷,只能伸,不能屈。
可能也是这么些天下来,跑也没跑成,还被打扮成女人,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就让着他两天,过两天再欺负他。
嗯。
青莲正想着,突然听到细微的“劈咔”“劈咔”的声响,抬眼一看,秦雎可能是怕冷,翻滚到了火堆边沿上,小脸正对着火苗,蜷着身子睡得无知无觉,一缕乌黑的长发被火燎了。
青莲噌的蹿过去,手忙脚乱的抢救他的头发,又拽住他躺的皮褥把他往后扯了扯。
秦雎冻得直哆嗦,又一爬一扭的往火堆边凑。
青莲长叹一声:“秦子祯啊,你可真是生下来克我的。”又转过去,抱住他的上半身,想把他抱回褥子上。
秦雎猛然惊醒,吓得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挣扎着。他是真的很怕青莲轻薄他。
“好好好,我不弄你,别别别怕。”青莲也很紧张,举着手退开两步,“你手是不是破了?我给你包上。你是想现在包,还是等你睡着了我再给你包?”
秦雎想了想,认命的伸出了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