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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潜心(四) ...

  •   第31章潜心(四)
      那双琥铂色的蛇瞳盈满笑意,乌炎用力地点头,牙牙学语:“乌……乌……炎……我……我……我的……名字……”

      如相也随之笑道:“有了名字,往后的路就好走了。”
      “只是……”
      他一顿,看一眼满脸无辜的乌炎,又转头看一眼佛霖泉,“不问自拿为偷,在我这里还好,不过是费不少的泉水。若是遇上有些性子着急的,你可就麻烦了。”
      “记得,万万不能有下次了。”

      如相说着,靠近乌炎,又探手握住了他细细的手腕,“别动。”他送入一丝柔和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探查过乌炎的奇经八脉,半晌,才撤回手道:“你的伤势也全好了。”
      “乌炎,如今你已经能化为人身,对往后有什么打算?是想离开这里,还是想继续跟着阿照?”

      蛇类天生低温,如相握上乌炎的手腕,对于乌炎来说,是截然不同的触感和感受,那一点的暖意像一片轻柔的羽毛落在心尖,酥酥麻麻的。而如相很快又收回了手,乌炎忍不住摸了摸被如相握住的那块肌肤,面上有一点的茫然,有一点的怅然若失。
      而如相和他所说的话,他完全没有听进去。

      如相见他迟迟不说话,也不恼,也不催促,“看来是我心急。”
      “现在天色已晚,你也刚刚化形,今夜就在我这里住下,一切的事情都等明日在说。”

      这一个夜晚对于乌炎,或者对于大昭寺旁梅花坞里的寒江照来说,都是崭新的。

      梅花坞中,寒江照对着满架子典籍,手不释卷,要不是这具身体实在羸弱,这一夜寒江照肯定通宵达旦,他前世没有这个条件,修炼都靠自己摸索,庆幸的是天玑奇卷强大,遮掩住他基础不牢的硬伤。但如今,满目的修真典籍,真是大大弥补了寒江照这个软肋。

      不同于寒江照,乌炎也没有什么睡意。
      他只是闭上眼睛,脑子里却一片清醒。他身边正是打坐的如相。

      有乌炎在,如相当然会把自己的床铺让给他,自己则取出一个蒲团,就地打坐,调息自身。

      乌炎不敢在床上翻来覆去,怕弄出声响打扰了如相。闭目许久仍是未眠,反而脑中控制不住得在想佛霖泉水中的那一幕,一幕幕所见,清晰无比:水珠溅在如相瘦削的身上,肌肤无暇骨骼纤细却暗藏无穷力量……

      脑中的一幕幕,让乌炎不得不张开眼,两颊微红,盯着头顶的床帐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身体,找到一个好位置,看着月光下的如相。

      小青峰孤高崖陡,这样的高度,连月光都比平日所见要清冷许多。
      遥遥从窗口投射进来,恰好落在如相因为闭上双眼而合拢的睫毛之上,在剔透如玉般白皙的面庞上落下一小片浅浅的阴影。
      还有高耸的鼻梁,丰润的唇。

      看着看着,乌炎又感觉心中涌上一股酥酥麻麻的触感,他疑惑不解,按住胸口,只觉自己成人第一天,那满腔的喜悦,都比不上那一点的酥麻。
      他好想,再让如相碰碰自己。

      “夜深了,闭上眼。”
      正当乌炎满腹心事酸甜苦辣,月光下如相仍然闭着眼睛,突然开口。

      乌炎闻声,吓得一颤,紧闭双目,赶忙钻进了锦被当中。只是他一颗怦怦直跳的心,像是要从他喉管里跑出来,跑出来,去奔向那个人。
      这样的忐忑,这样的一颗心是带着桃花色的,带着一丝甜味儿。乌炎终于朦朦胧胧睡了过去,在梦里,他梦见了如相,梦中如相冲他笑,笑得格外好看温柔。

      第二日。
      寒江照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但一切发展得都很好。他拨动着自己手腕上的一串淡棕色的凤眼佛珠,一股药香从佛珠内传来,只稍微嗅一嗅,便觉心旷神怡,周身舒爽。
      而这一串药香佛珠,正是法照给他的见面礼。

      今日一大早,如相和法照一同来到了梅花坞。

      如相将寒江照介绍给了法照,也再一次确认了他弟子身份。法照显然对寒江照极为满意,在得知寒江照身体羸弱之后,出手的见面礼便是这串药香佛珠,佩戴在身边,能时时刻刻涵养己身。

      寒江照想,这两日在大昭寺所见,实际上除了衍善,所有人都对自己极为和善,对如相收徒一事并没有抵触。而实际上自己,最想打好交道的就是那衍善。他还牢牢记得,那枚平安铜钱,在如相口中,是衍善送给他。

      但转念一想,就连那衍善,一开始对自己也是善意的,直到他看到了自己藏在腰间的赤曼蛇……

      对,赤曼蛇……
      寒江照心中一动,如相今日还没有把赤曼蛇交还给自己,它的伤难道还没有好?

      寒江照没有自己瞎想,直接跑到了木屋门外——刚刚如相送法照离开,现在应该是要回来了。

      只是寒江照左等右等,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如相的身影姗姗来迟。
      他赶忙上前,笑着迎接道:“师父,你怎么才……”一句话未完,剩下的话语噎住。寒江照瞪大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如相背后的孩子。

      年岁和自己这具身体差不大,身形也是差不多的削瘦。

      五官秀气稚嫩,神色憧憬而又茫然。但最为显眼是这个孩子的双眼,一双琥铂色的眼眸,竖直的蛇瞳。任谁都能看出,此子非我族类。

      寒江照很快反应过来,脱口道:“赤曼蛇!”

      如相笑,他轻轻抚过乌炎的发顶,道:“你现在应该叫他乌炎。”

      寒江照脑中快速旋转,梳理着信息,他看着如相,又看了看乌炎,道:“昨日,赤……乌炎在师父你那里化形成功了?”

      如相道:“是。也算是因祸得福。”
      他将小青峰上发生的事情略略说了,并没有什么隐瞒。

      当寒江照听到如相赤身和乌炎共浴之时,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暗色。他接过如相的话,“那师父,你是想把乌炎如何处置?”

      如相道:“乌炎毕竟曾经跟随你多时,我让他来见见你,看他想不想留下来。”

      “哦?”寒江照弯弯眼眸,露出一个笑容,他看着乌炎,上前一步道,“乌炎,你想要留下来,还是离开这里?”

      像是被吓到那样,明明寒江照满面堆笑,可乌炎忍不住往后一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按照还是蛇身平日里的相处,自己最为亲密的,本该就是眼前的这位少年。

      留下来是肯定会留下来的。
      但不是跟着他,而是另一个人。

      乌炎想着,他很快下定了决心,目光坚定,开口道:“留……留……下……”

      “果然不出我意料。”寒江照笑眯眯接过话,他又上前一步,主动拉住了乌炎的手腕,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留下来。以后我们两个一起修炼。”
      “师父,你说好不好?”

      “当然。”
      对于眼前两个孩子的举动,如相乐见其成,他本来就有些担心,梅花坞甚大,若只留寒江照一人,也有一丝不妥。现在有了乌炎,两个孩子相互陪伴,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不,不是这样……我想和你在一起……
      乌炎心中无声的呐喊,他想说话,可一着急,口中又呐呐吐不出话来,只发出几声无意义的破碎断句。

      倒是寒江照握紧了乌炎的手腕,“你且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他凑近过来,“你现在连话都不会说,那就先不要说了吧。”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堵住了乌炎的喉咙,他只觉得寒江照握住自己手腕的地方烫的可怕,灼人的温度是一种痛苦,一点都不像如相那般温柔。

      但二人在如相眼中,正是相亲相爱。
      他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道:“好了,阿照,我们进屋。”
      “今日就是我正式教导你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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