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齐木楠雄篇(2) ...

  •   (Γ)

      几乎每个第一次见到霍格沃茨城堡的一年级学生都会认为,渡湖的体验是此生最接近“永生的壮美”这个级别的震撼。而我们这一届,却添加了一些别的元素,倒不是即将迎来的漆黑深渊,而是美和治愈。

      傲罗们护送着新生到达湖边,那里已经有一小部分通过其他渠道到校的学生。很多人仰着鼻子鄙视他们是“一群小食死徒”。

      哦?明明是内心怕食死徒到顶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怎么是一副批判的语气,而不是颤抖着跪下?话说食死徒是什么,和我有关系?食死徒的孩子,和这群学生有过恩怨?

      为了让怀着走入地狱此般入殡心态的学生们能好受点,全校广阔的空间里都施加了快乐咒。当然我感受不到多快乐,毕竟我的人生充满了灾难。我那时脑子里堆满了咖啡果冻,这让我不至于接收到其他人乱到错频的脑电波。

      我看到薄雾状的竖琴漂浮在四周空中,演奏安神悦耳的音乐,令人意识空明朗净。不合时宜地,不少学生发出了尖叫,他们纷纷朝天空望去,喊着“夜骐”,那是什么我不知道——终于有我看不到的东西了,真正沦为平庸的感觉让我的欢乐明确了点。

      让所有学生的兴奋值达到巅峰的是湖面渐渐舶来的那束光。一个瘦小的身影笼着上百只月光蝴蝶,唱着一首即使是麻瓜的我也耳熟能详的威尼斯船歌《桑塔露琪亚》,撑一只小船靠近了我们。光翳明灭中,那人褪显出和新生无异的黑色长袍,带着后人据传是“阿尔忒弥斯式微笑”停泊在岸边。

      男女莫辨的黑色长袍,混淆男女的气质,统一男女性取向的美颜,此人一出现就让太多人积攒的欢乐都兑现,他们也如同具有趋光性的虫子一样围了上去。

      那些眈眈兴奋已经定调并传达到我这里来,他们认为面前无疑是神在人间的化身,不但可以远观还可以拥揽。如果他回应,他们会用三生为其肝脑涂地;如果他拒绝,他们会用一生的余光去追寻并祝福。

      呵呵,不得了,美上天了。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哪个人能美到让我“哦呼”的地步。看了眼周围,清醒冷漠脸的也有几个,其中一个不屑的表情还挺明显。

      那不男不女的人妖自我介绍,桂小太郎,同为一年新生,将带领我们前往霍格沃茨城堡。一脸不屑的男孩也因被桂微笑着凝视从人群中脱颖。桂对他伸出手,叫他“高杉”,邀他上船。此时更多更亮的蝴蝶从桂的手心飞出,牵系一路,落在了高杉的肩膀上,让学生们发出了羡慕的叹息。

      没有谁能拒绝桂的单独邀请,即便是摆谱的中二高杉,也没能在那异常美妙的魔法下伪装出反抗,而做出伸手的反射回应。我确定高杉晦暗的眼睛和阴冷的灵魂都在那一刻被点亮了,内心戏一定很精彩。不过不用听心声了,我几乎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桂和高杉明显是一早就认识的,对于彼此的角色定位也都全然免疫。高杉免疫桂富有治愈力的美貌,桂也免疫高杉极具攻击力的冷傲。高杉挥开了桂的手,自己跳上船,因为腿短而磕绊了一下,险些啃船板,桂抢先出手稳稳地抱住了他。

      “啊,竟然为了得到拥抱故意腿短。”听到这样的心声,我只想说,天意的事情,人是故意不来的。

      “我看了占卜,今天狮子座的极其倒霉,将面临人生最强的诅咒。我一直为你防着这些意外呢。”

      桂对高杉这样说,同为狮子座的我想吐槽巫师这种制造迷信的人就不要迷信了,毕竟上帝本身也是不信教的。但之后发生的事情让我必须承认玄学还是很有不可抗不可逆的道理。

      高杉不屑的哼声也代表了我的回应。高杉问:那个混世魔王也在里面了吗?

      桂说,两个魔王都在。

      灾难预警全面拉响,但我却没逃,那些视学校为地狱的学生们也都一副被治愈的表情跟着飞舞的蝴蝶登上了船。

      我第一次看到我的诅咒时,他衣衫褴褛,孤零零地蹲坐在高高的石阶尽头,他身后是一扇巨大的橡木门,他像一枚枯叶那样单薄地嵌在门缝处。看到了领头的桂和高杉,他起身朝大部队高兴地招手,欢呼着“他们来了”。应声,他身后的门开了,两位豪·乳级的漂亮女巫走出来迎接新生,新生们又是一阵“哦呼”。

      上了岸离了船,走到这里,无论如何也逃不了了。我的诅咒,我的灾难,坂田银时,我来了。

      (Δ)

      进入大厅的那一刻,世界和意识界都安静下来,一年生刚才积攒的欢乐也瞬间荡尽。很多人的脑中甚至一度是空白的——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有人间才吵闹,而魔法界应该保持高冷和寡淡的人际。我那时坚信,魔法界一切看起来很“奇怪”的事情,皆因我是外来人戴着陌生感的滤镜,事实上一切正常,所以千万不要大惊小怪,疑神疑鬼。

      高杉的诅咒是父母皆为格兰芬多他却被分到了斯莱特林,他的面瘫脸雪崩了,但也就是一瞬间的摧枯拉朽。我的诅咒是遇到了坂田银时,我的精神地震了,余震不断,惶惶不可终日。

      最开始震并不因为他撕了分院帽,我可不明白那帽子有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我邻居家的小孩也经常撕会说话的电子玩具。坂田银时震到我是因为他真的太像海藤瞬这中二病之王,不只是外貌画风如出一辙,连打扮和言行都无比契合。

      他们的手上都缠着绷带,都穿着破烂的校服,给自己添加和恶势力作斗争的人设,有深度的被害妄想,为了完善设定而不断造作出脱线的防备,除了长相好点本质上为一无是处的废柴。

      坂田银时在那个安静的舞台上,炫尽了中二之力哗众取宠。先撕了帽子,无视被分到斯莱特林的既定事实而擅闯入格兰芬多,且吃相极其夸张,我估计要演成这样的效果也是故意饿了好几顿。

      海藤,哦不对,是坂田,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已经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了,虽然所有学生都尽可能压低视线但无疑你是他们唯一偷瞄的靶心。所以,那种把身边所有人的食物都抢走的戏码不要继续了!在他第三次把我想要的甜食抢走后,我忍无可忍地抓住了他的爪子。

      我不管魔法界是否有过分谦让的道德标准,但我相信任何生物都无法忍受心爱的食物被一再抢走。一个连心爱食物都能拱手让人的存在,是没有资格谈生命和自我的。

      我那时警告并训斥了他,那是我人生灾难诅咒生效的时刻。

      坂田先生,请你在抢食面前好好正视自己,让你感受到饥饿的是胃部还是空虚的灵魂?你不觉得你现在这种特殊的状态正在把人生孤立成一个笑话吗?

      为什么要缠绷带?封印原力?这样一点都不酷,伤痕美学只会在中二的字典里被奉为美,把它解开吧,那里面封印的只有大量细菌。

      还有你的衣服,你难道是孤儿吗?你父母为你准备的入学礼服扔了?你剪成这般破烂是在诠释你的嬉皮士新潮?但你远在乡下的妈妈会哭的哟。

      为什么你的意识里会有对这个世界本能的防备,充满了死亡威胁的假想?死亡并不是年轻的思维能够装下的词汇,不要因为其深沉而用以装饰你轻飘的人生。又不是从小被追杀折磨的小说人物,你断不必端着苦大仇深的剧本来混淆你无比正常的学生生活,你也不会靠汲取苦难而获取拯救世界的力量。你我皆凡人,不要给自己加戏了,戏精都是神经病,你的表演让我感觉很不适。

      就这样——把我的布丁还给我。

      以上这些话,是我永远的黑历史,我并不回避。它的存在告诉我,人无知的傲慢和自以为是的聪明,以及莫名的正义感,会对自己和他人造成怎样的伤害。

      我说完这句话后,坂田愣了,然后尴尬一笑。他眼睛红红的我不知道那是本色还是因为想哭——当时我觉得那是被戳穿戏份的羞耻。他说对不起,然后把布丁还我。而在我接过布丁的同时,我被桂和高杉打了,但他们每人只打了一拳就被坂田制止了。一切发生太快,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快。

      我觉得,要是我现在回到当时,我也会打那个十一岁的齐木楠雄。那是我人性最恶的时候。我的施暴对象是一个本身就遍体鳞伤的人。没人对事件的发展有任何议论,只因主席台中央的那个人轻轻笑起,百毒不侵所以无动于衷的笑。

      当晚仪式结束后,桂和高杉私下拦住了我,没继续打我,只是讲了一个故事。他们讲得淡然,没有我那么毒舌和气势磅礴,但暴击内心。

      当人见识到自己的恶劣时,那是足以将人生观毁灭重塑的灾难。我想我这辈子都无法赎回对坂田的坦荡,他对我一切惨无人道的摧残,我皆会因那次的失误而下意识让步和配合。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