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雾荷姑娘》嗯嗯哦哦

6、方登

　　楼娘又闹了一会儿，才开口问周算找她什么事，没有重要的事情周算是不来她这里的。为了怕人看见，他每次都是说完事情都走，楼娘要是想多留她一会儿，总要耍会儿疯。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听听你从冠佑容那得到消息。”

　　“沁雪今儿早上才把那贵公子送走，都在这五天了。也没说什么要紧的，多是哀叹命运不济，什么冠佑青虽比他小上几个月却比他先娶妻，娶得还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而他连个婚都没定……”

　　喝了那么多就说话还能如此利索的，周算也没见过几人，楼娘算其中一个。

　　“所以说投胎是个技术活，同是丞相之子，地位却千差万别。要说丞相夫人也是个城府深的，当初任由那丫鬟把儿子生下来，任由他们娘俩争宠胡闹，怕早已猜到今天的结果，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不争气。你今夜已经喝了不少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也先回了。”

　　此时的楼娘一手放在桌子上，头枕在胳膊上，双眼迷蒙的望着前方，周算看她如此模样，就知道她的心里是藏着事的。可是两人一直都有一种默契，对方不想说的时候就闭着嘴，周算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盈盈姑娘也一路将他送至星月苑的外头，这是对恩客的尊重，周算跨过门槛，示意她不必再送。

　　“楼娘又有些不对劲儿了，你多顾着点儿。”

　　楼娘虽是洒落肆意的女子，可只要是人，就有情绪失落的时候。楼娘这多愁善感的劲儿也不经常，但隔三差五必有一会。

　　盈盈福了福身应了下来，便躬身退了回去，如此一幕也不过是风月场所门前的常景，并不惹眼。

　　走出烟柳巷，周算便上了马车，雨酥为他掩了帘子便赶着马车向前。京城多是达观贵胄，代表他们身份之一的就是平日乘坐的马车，有些为了让人易辨认，还会再在马车上悬着姓氏，以免被哪个不长眼的给冲撞了。

　　周算算不上什么达官贵胄，可也算是一个小财主，平日里乘坐的马车还算说得过去。不过他今日用的却是一辆极不打眼儿的小马车，外表看起来朴素无常，内里装饰的还挺不错，坐着甚是舒服。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一个小胡同里，下车往前走几步，便能看见一方小门。府邸里大都有后门，其用处之一是方便仆人们进出，二就是可以用来见一些不是太方便在门面上见得人。

　　比如周算这种人。

　　“既明，本公子又来走后门啦！”

　　“周公子您终于来了，我家公子等了您好一会儿了。”

　　既明在这后门等了又等，还以为这周算是出了什么事呢，这都比平常见面的时间晚了将近一个时辰了。

　　“有些事情耽搁了，快领我去见你们家公子吧。”

　　周算是计划着时辰的，没成想正赶上了楼娘心情不好，才会在那多说了话。不过反正是晚了，也不差这一时了，仍按着平常的步子往前走，只留的既明着急，但也不好一直催，真是跟他家公子的性子相反。

　　好在也到了方登的黎行阁。

　　“都说这随从像主家，我看着既明就跟你一样，什么事情都想一步到位。不过你这种性子，能在皇上身旁待到现在，也是佛祖保佑了。”

　　“佛祖是没有，雾荷倒有一个。”

　　方登正在练字，雾荷说这个对磨性子很有用处，他便写来试试，见周算来了，便收了笔。周算上前看了看，力气是能穿过纸背，不过却少了筋骨，不怎么好看。

　　“不好看？字是用来识得，又不是用来看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方登看周算的神情就知道他是看不上他的字，可又不愿意在他面前失了气韵，只好强词夺理。

　　“从现实来看，求雾荷确实要比求佛祖来的快些。”

　　周算看方登收了纸笔，便也不在好看与否上纠缠，看既明斟好了茶，便坐在凳子上喝起茶来。在楼娘那里喝了些酒，虽不至于喝醉，但口渴还是有的，方登早就闻见了他一身酒气，嫌弃的坐他远了一些。

　　“身上除了脂粉气就是酒气，来这么晚就是出去鬼混去了？”

　　方登是习武之人，行为并不像周算一样随意，坐姿板正，腰板挺直，修长的手指执起透白的茶杯，指节因承了力而更加分明，饮茶时眼脸下垂，细密浓黑的睫毛掩了他的神色。周算隔着烛光看着此番模样的他，哼笑了一声，舞弄刀枪时他是正气凛然的一等护卫，是掌管皇宫安危的羽林军大统领，卸下软甲时却又有几分闲散贵公子的意味。

　　不像他，永远只会在背后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布蛮回来了，陪她叙了会儿话。”

　　跟楼娘废话了许久，如今已夜深露重，周算懒得再在这上面耽误时间，只捡着重要的说，好在方登最烦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

　　“布蛮懒散惯了，我本以为她会等到最后再来，没想到竟真早到了几日。雾荷真是料事如神，知她会在生辰之前赶来康安城，今日早上我走的时候便把备好的礼物给了我，让我转交给布蛮。你也真是的，不早说与我，不然今儿个便能见面了。”

　　既明垂手立在一边听候差遣，两位公子的谈话他自然也听了一耳朵。外人都说他们公子少言寡语，不过只要周算公子一来，他就成了话痨，大概是他们自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缘故吧！

　　“谁知你昨日值的是夜班，既明也是晚间才知会的我。雾荷也算有心的，我们几个的生辰她的记得，不知道今年她送给布蛮的是什么？不会还是一个孩子吧？”

　　一说起这事两人便齐齐笑出声来，布蛮很少来京城，自从分开后，他们便很少与她过生辰。记得她走后第一次回京城，恰也逢她的生辰，雾荷便将狸奴送与了她，说这是一个重礼。

　　“我只敢保证送的不是一个孩子。不过礼物是包着的，我也不知是什么，你走时都拿给她吧，明日我要当班。”

　　“冠佑青大婚也给我下了请柬，你们也都会去吧？”

　　“无大事的话应该也会去，左右日子也快了，布蛮的事情你好好安排一下，要确保她的安全。”

　　“这是自然，今日我便先回了，若是再有新的安排，你差人通知一声即可。”

　　翌日方登起了个大早，去院子里练了会武，算着父亲大人该下早朝回来了，洗漱一番之后便去修兰苑同爹娘一同进早膳。他爹方成林现在是兵部的右侍郎，也算是四品的官位，而他作为羽林军的大统领，品阶是正三品，比他父亲还高了一个官职。

　　“孩儿给爹娘请安！”

　　方成林也是武官出身，虽年岁大了可从未曾疏于锻炼，若是早朝结束的早了就要在院子里耍一会儿，如今已年逾五十仍是精神抖擞。当年韩太后为当今皇上选伴读时，挑上了方登，也是因为那是他爹是五品的官阶，为人刚正不阿，不善于阿谀奉承，过了这么多年，才从五品升到从四品，再从从四品升为正四品，也算历经了一条升官漫漫路。

　　“登儿，快坐下吃饭吧，吃完好进宫当差。”

　　因为他们爹俩的缘故，他娘也从未睡过懒觉，日日大清早便要亲自为他们准备膳食。虽家境日益变好，仆人也请了几个，可是她仍是要在一旁看着，惟恐不合了他们的口味。

　　“如今你位置高了，那是皇上和太后看重你，相信你。为国羽翼，如林之盛，你要时刻记着这句话，莫要失了分寸，平日里行事要更加慎重才是。”

　　这些话自从方登从羽林军右统领升为总统领之后，他爹便时常念叨，方登懒得多说，也只好点头称是。

　　“你整日里念叨也不嫌烦。我说登儿啊，如今你已二十余六了，皇上比你小一岁皇子都有三个了。你早前老以成业做借口，如今你业也成了，该把成家这事提上日程了吧，他爹啊，若是得了机会，你跟皇上说说……”

　　“娘，我吃饱了，先走了。”

　　“方登，你给我站住。”

　　自古以来，从小到大，若是被亲密之人叫了全名，就证明有事情要发生了。不过方登已‘要交班’了为借口，不顾他娘的呼喊逃也似的走了。

　　他娘说的也没错，他的年纪是不小了，可是他就是不想成婚。还好他的婚事不仅仅要受限于父母之命，还因为他是皇上跟前的近臣，多是要皇上赐婚，皇上是有这意思，可好歹被他给跪求着拦下了。

　　到宫里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了交班的时候，今夜是右统领众铁城值班，这个众铁城要长他十岁，私下里他都是称他为大哥。

　　“你小子愁眉苦相的，是不是又被你娘给催婚了？要我说你也该成亲了，我有个表妹长得挺不错的，要不要介绍给你？”

　　交完了班点完了人数，看四下无人，众铁城便调侃起方登来。

　　“我说众大哥，你别跟着添乱了，快些回家吧，嫂子侄子都等着你的。”

　　众铁城知道方登要去皇上那处，便也不再与他嬉闹，收拾一番便出宫去了。到重元殿的时候，皇上正在看书，要说他们皇上在这夺位之争中，算是那得利的渔翁。原先风光无限的几位皇子日日都着眼与彼此，未曾将韩妃的这个小儿子放在眼里，原因之一是韩妃不喜与人争抢，她的儿子也随她，其二就是这个五皇子在七岁时便被送到了其外祖父那里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