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雾荷姑娘》嗯嗯哦哦

5、楼娘

　　不过周算从不做赔本儿的买卖，先不说这张喜帖的价值，单是他大儿子在他那折花楼挥霍的就足够了。

　　想通了这些，周算心里才算没那么心疼，开始让人准备晚膳。

　　晚膳算是给布蛮接风洗尘，席上菜肴样样精致，看着十分可口。不过三人却没吃下多少，狸奴是因为吃了太多的零食，这会儿已经是心有力而气不足，周算和布蛮则是因为有聊不完的天，说的比吃的多。

　　狸奴跟着劳累了好几天，这会吃饱了就开始犯困，布蛮本想让人把她带回梨花苑休息。不过她非要等布蛮一起，眼看她困得睁不开眼，周算便让雨酥先将她带回偏殿的榻上睡一会儿。

　　“这小丫头对你够依赖的啊。”

　　当初雾荷说让布蛮把狸奴带走，周算还觉得不妥，毕竟当时布蛮也是刚接手景行山庄。手上有一堆事情不说，狸奴这么小，她年纪也不大，怎么能照顾的好吗？不过只要雾荷开了口，布蛮只会照做。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说，雾荷的决定还是对的。

　　“小孩子都这样，怕生。你刚才说你已经收到冠家的喜帖了？”

　　布蛮并不想多提狸奴的事情，便将话题引到了别处。周算对她比对自己还要了解，自然知道她现在对狸奴已经有了感情，不想再提以前的糟心事了，便顺着她的话开始说冠家的事。

　　布蛮听了这些，感叹道，“皇上娶了左丞相家的女儿做皇后，又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右丞相的小儿子做夫人。咱们这位主上，权衡之术用的可是越来越娴熟了。”

　　当今皇上康逸澜十六岁登基，韩季林为了防止别人说外戚干政，并没有让韩氏子孙去争夺朝廷要职。在朝政上，皇上仍是多有依仗先皇为他选好的两位丞相。

　　前任左相因为参与躲嫡之争被灭了满门，现任左相是由先皇从吏部尚书提报上来的。而右相冠丰已为两朝元老，深谙为官之道，奈何如今年岁大了，未免要倚老卖老、持才傲物。

　　“听方登说，右相冠丰为了巩固地位，拉拢了不少大臣与他为伍，同右相抗衡。此次他二儿子能娶得逸景公主，也是皇上迫于压力才同意的。”周算怕布蛮误会主子什么，便开口解释了几句，毕竟布蛮对朝政也不是很了解。

　　布蛮喜欢吃紫薯丸子，小的时候她过生辰，她娘必做这个，又香又甜又软。后来她的厨艺也算精湛，紫薯丸子不算是多难做的吃食，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做过，怕睹物思情。

　　她认为有一个青梅竹马不算好事，因为你的过去他都清楚明了，别管好的坏的还是上不了台面见不得人的，他统统都知道。你就算闯荡江湖再多年，修炼的如何刀枪不入的一身盔甲，只要到了他跟前，全都是刺猬的肚皮，要多软有多软。

　　如今知道她喜欢吃紫薯丸子，且敢把它端给她吃的，也没有几个人了。

　　“明日是你的生辰，我先命人做给你吃了，你别这副模样，让我挺有罪恶感的。言归正传，冠府戒备森严，寻常时候不好进入，所以冠佑青大婚那日是个好时机。我得来消息，说冠丰书房有一间密室，密室里放的都是机要贵重的东西，主上让你去看看，可有什么有价值的。”

　　那道紫薯丸子是作为饭后甜点端上来的，周算不是在给布蛮找不愉快，勾起她的陈年往事。明日确实是布蛮的生辰，怎么说也要庆祝庆祝，之所以今晚就拿上来，实在是怕明天见不上她人。

　　周算的心意布蛮自然清楚，虽然胃里犯了酸水但还是忍住没有揍他。有个小竹马也不全是坏事，人活着总要有个慰藉，不是吗？

　　“有价值？这个词真是隐晦。不过我真是烦死了那些说话只表三分意思的人，明明白白说出他想要什么不好吗？非要我这等人去揣摩他的心思，还有，你干嘛拿出来这么晚？我都吃饱了。”

　　既然还有力气吐槽，周算也不担心她了，就开始与她商量正事。

　　冠氏是百年望族，其祖上出过两任皇后，三位丞相。其府邸也经历了百余年的风雨，修修并并，如今已独占了一条街，占地愈百亩，楼阁交错，可谓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且布局交叉，错综复杂，方向感不好的人，若无人带领，是难以在里面来去自如的。

　　不但如此，冠府里还养有隐卫，身手也都不错，周算曾派手下的人去探查过，皆是无功而返，这才又摆脱布蛮。布蛮手下是轻功卓越之人，冠府戒备再森严，地势再复杂，能跑个来回也不是问题。可是这也无异是一件冒险的事情，布蛮不仅惜自己的命，也惜手下的命，若不是万不得已，她不会让他们去以身犯险，这些周算也知道。

　　“冠氏兴旺了百年，是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若想将他连根拔起，必须先将其枝枝蔓蔓给修剪修剪，否则一着不慎，便会牵连其他。”

　　布蛮揉捏着手里的紫薯丸子，直到它变形成为一个紫薯饼子，才将它送入口中。在嘴里嚼了几口，味道虽有七分熟悉但还是没有真正对上她的味蕾，其实这些年，让她念想了无数次的，不是那软香可口的紫薯丸子，而是她娘亲的味道，谁都做不出来。

　　“主上既然想除了右相，为何又将自己的妹妹嫁入冠府，真是帝王心难测。”布蛮也不知为何，最近她对主上的抱怨确实是有点多。

　　周算看布蛮这样说，叹了一口气，有开始给布蛮解释。“这个冠佑青倒是比他那个花天酒地的大哥不知好了多少倍。生得是一副好容貌不说，品性才气在这一辈人中也算数得着的，加上他的身份地位，公主嫁给他也不算委屈了。”

　　冠府辉煌了这么久，其子弟代代娶得定是容颜较好之人，如此一代代传下来，姿色定是差不到哪里去。再说冠府那么有钱，吃穿用度皆是上品，夫子请得也是大儒，这样养出来的孩子应该不会差到那里去。

　　“一代里若是不出个败儿，也体现不出其他人的好来，那冠佑青是嫡出，冠佑容是庶出，本就没有可比性。”

　　凡是大家族，多是重嫡轻庶，冠府也不例外。冠佑容的母亲是丫鬟出身，能爬上姨娘之位且顺利生下一子已十分不易，至于把儿子养的如何，也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了。

　　“你对京城里这些八卦知道的还不少。”

　　周算若不揶揄她几句，倒也不是他的作风。布蛮懒得与她计较，只是一味的捏着紫薯丸子，反正她不吃也是浪费。

　　周算看她如此，只得暗自在心里叹气，布蛮小时候多么的灵气逼人，活泼个性，如今怎么就成了这番模样？整个人木楞楞的，死脑筋。

　　叹了一声，知她可能是赶路累了，也不打算再与她说下去，就由着婢女提着灯笼在前方引路，送二人回了梨花苑。

　　狸奴已经睡着，是布蛮背回去的。

　　天色已黑透，四周也都沉寂了下来。可是出了这个胡同拐到街上，却正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好时候。

　　周算手下的生意虽多，可挂名的没有几个。就算凤霞阁是个大布庄，但京城是龙虎之地，他这等小财主实在是排不上号，而他要的也正是这种效果。

　　星月苑是方便人吃喝嫖赌之地，其内的折花苑也算在京城里小有名气，老板楼娘是周算的得力帮手，帮着周算打理这诺大的星月苑。

　　楼娘年纪并不大，才过二十六。因此人善于与人周旋，处事十分老道稳重，且为人仗义，所以手下的人都尊称她为楼娘。楼娘人长得不算倾国倾城但也是能看的，这样的姿色在周算看来是恰到好处的，既不至于夺了姑娘们的风头,也不会上不了台面，来这的男人大都有些不正经，她的容貌让她做起事来也方便许多。

　　这里除了楼娘和盈盈无人知晓周算的真实身份，而盈盈表面上就是一弹琴唱曲儿的，她屋里也是周算在这星月苑最常光顾的地方了。

　　“公子来了，楼娘已在等了。”

　　楼娘经营着星月楼，是要比周算还要打眼的人物，明里暗里看着她的人不少，两人见面要很小心。不过星月苑鱼龙混杂，在这里见面反而安全。

　　周算收了折扇，越过湖光水色的屏风进入内室。而楼娘正在里面饮酒，见周算进来，起身行了一个礼，那盈盈自然是在前厅守着。

　　“知道你能喝，可无事喝酒总是不好的。”

　　楼娘听了周算如此婆妈的一句话，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还装模作样的抬起广袖遮了一下嘴，简单的一个动作被她做出了无限风情。而她又生得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如那晚上悬在夜空的月牙一般，醉了眼也醉人心，平白无故便能让人生出三分好意来。

　　周算看她做出如此模样，忍不住剜了她一眼，真是这老鸨做久了，人也失了正行。楼娘看他如此，便不再逗他，甩袖坐了下来，亲自为周算斟了一杯酒。

　　“你啊，也是不经逗的！我的这些落在你眼里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其实我只是想表现出一些女子的好处，说不定还能把你从弯道上给拉过来。改邪归正，找个娘子，成个家，生个娃，再置买俩亩地一头牛，从此老婆孩子热炕头，光是想想就让人神往，多么好的日子。”

　　楼娘整日里与那些不正经的人打交道，练就了一副好嘴皮子，不说舌战群儒，但是打趣个人还是顺嘴拈来的。周算也算个能说的，但是也只能在布蛮等人那里讨些好处，真到了楼娘跟前，只有闭着嘴安心听讲的份儿。

　　“你这说话整天是一套一套的，不过我如今这模样，也要怪身边没个正常的女人。一个是你，算是老不正经的了，女子的三从四德、温良贤淑你是一点都不沾边；再者就是现在宅子里住着的那位，刀光剑影里活过来的，根本不需要男人庇护，带在身边跟个护卫似的；最后就是那位，生的是七窍玲珑心，精于算计，城府颇深，跟她说话处事，都要三思而后行，累的慌。”

　　对于周算口中的这位那位，楼娘也不问是谁，想来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对于周算不明说的事情和人，她从不追着问，她的这点周算很是喜欢。

　　周算的身份，不能随便与其他的女子相交过深。知根知底的就这三个，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敌得过一帮男人，别说种情根了，单是做朋友已经让他很累了。

　　“不是我们的问题，是你还没有碰见让你心动的那个人罢了，若是真碰上了，还问什么男女，直接抢回家就的了。唉，咱们都这把年纪了，算得上是大龄未婚青年，若是有个家，有爹娘顾着，怕是孩子都能定娃娃亲了。”

　　楼娘今夜格外多愁善感，拉着周算说了一大堆不相干的话，酒也喝空了两坛。周算只在一旁听，顺便为她添添酒，楼娘的酒量格外好，如今能喝的过她的人，怕是还没有被她碰上，就算有哪不长眼的想趁着醉酒占她些便宜，却都没让她醉过。

　　“你今夜找我来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