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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牢狱之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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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你、狠!”千机从牙缝里蹦出这三个字,就无影踪了。
“喂,这么没耐心,我可是堂堂天下第二贼,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就招供?”贼十六撇了撇嘴角,寻了一块稍微干净的茅草地坐了下来。“唉,我贼十六最近是怎么了?清凉殿、丞相府、第一楼…”贼十六扳着手指头数着:“只要夜晚行盗,必有牢狱之灾,难道那臭和尚真的说对了?”
贼十六苦着小脸卧在茅草堆上,愤愤道:“臭和尚,破和尚,让你咒我,让你咒我……”
“哪个臭和尚?”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飘到牢门口。
“八师兄!”贼十六兴奋地跳了起来。
“你认错人了,十六师妹。”
那男子摘下黑色面罩,露出一对透着“精明”二字的凤目。
“九…九师兄……”贼十六一下子跌了下去。
“嗯?看到九师兄不高兴吗?”
贼十六使劲摇了摇头,但还是忍不住全身哆嗦。
当贼十六遇上贼九,就像小鸡仔遇上黄鼠狼,除了躲就是跑。
贼九对于贼十六的感情是不包含“捉弄一下就算了”的,而是坚决贯彻“往死里折腾”。
其实贼十六还是挺无辜的,但贼九娘亲的死也确实和她脱不了干系。
贼九是盗半香唯一的亲子,他跟母姓还有另一个名字叫颜年久。
颜年久的娘亲在他五岁那年为救一个漂在金银湖湖面上的婴儿,成为坠入湖底的尸体。
那金银湖,除了金银会浮在湖面上,万物都会坠入深渊。
为何那婴儿会浮在湖面上?
因为它的襁褓全由金银线织成。
那婴儿就是贼十六。
颜年久恨死了贼十六。
从小到大,颜年久想尽一切法子想弄死贼十六。
火烧、刀砍、下毒都是被淘汰了的法子。
幸而贼十六的师傅,也就是颜年久的父亲特别的疼爱贼十六。
颜年久不懂他的父亲。
在怂恿贼十六火烧了他父亲最宝贝的金草园后,颜年久暴露,盗半香无情的废掉了他全部的内力。自此,他只能拼命练一些不需要内力的轻功和武打招式。
所以,他和贼十六之间就是血海深仇的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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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兴…”贼十六撒了一个颤抖的谎。
颜年久鼻子轻哼一声,显然是不相信。
“九…九师兄,你…你咋在这?”贼十六瘫在草垛上,软软地问到。
“我来备考。”
“备?备考?”贼十六非常疑惑。
“哼,小师妹,我不信你不知道这要入京试的考生们都在这第一楼歇着,准备三日后的京考。”
“噢……”贼十六低下了头。
没错,在被废了内力之后的贼九用自己“颜年久”的大名认真读书,成了入京考试的学子们的十八分之一。只要他过了京试,在殿试上正常发挥,那就是五品以上大员了。
“那…祝九师兄取得佳绩……”
颜年久翻了个白眼,道:“少拍我马屁。你这次是来找八师兄的吧?”
贼十六点了点头。
“他早被关在第二层了,你若想去救他,现在还来得及。”颜年久边说边掏出一把钥匙开了牢门。
“记住,我不认识你。”他撂下这句话,又黑影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过了好一会,贼十六才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开了牢门,左右探视一番,发现没有敌情,就默默开始琢磨颜年久的话。
“第二层?是地上还是地下?”
贼十六被关押在第一楼的地下一层牢笼内,是最普通的也是最安全的牢狱。
这天下第一楼在江湖上也有“第一夺命楼”之称,究其原因是因为它的层数:地上十八层,地下十八层。
“先说说这地上十八层,每一层都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亦或是天下独一份的药材、秘籍,而那地下十八层,就像那冥界十八层地狱一般,层层要人性命!……”贼十六的脑海里回响起师傅盗半香的话。
“那师傅你去偷过吗?”年幼的贼十六轻轻地揪了一下师傅花白的长胡须。
师傅拍掉她的小手,捋了捋胡子道:“鄙人不才,只偷过地上三层的一件珍品,差点破了鄙人‘盗半香’的圣名。”
“是什么呀?”“那东西,叫无双珠。传闻有了这无双珠,无论你拿什么东西,这珠子都能给你变出一模一样的来。但鄙人不是为自己所盗,没亲身试用过,也不知那传闻是真是假。”盗半香一脸惋惜。
但贼十六的脸上却充满了向往:若我有了那无双珠,岂不是可以造出好多一模一样的我来,那么九师兄永远也欺负不到真正的我啦!
~
贼十六转了转眼珠,决定去地下二层。
用迷香弄昏了狱卒们,拿走了全部的钥匙和碎银铜板,贼十六出了大门。
可这一出大门,她就惊呆了。
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坑洞,脚下的路像蛇形一般蜷曲向下。而那坑洞边缘没有任何防护的栏杆或壁垒,多往前走两步,就有零碎的石头掉入深渊。
从贼十六的这个位置向坑洞下面看去,隐隐约约能看到将近六层,每一层都是铁栏装甲的牢房,时不时还有从下面传来
的吼叫声,似是人声也似是兽鸣。
贼十六沉重地咽了一口口水,抬头向上看去……
黑灰的石板,阻挡了她的视线。
“原来上面十八层看不到啊,呵呵呵……”贼十六非常地失望。
贼十六一路小跑来到了地下二层,开了牢门,但驻足一看,这层和她所呆的第一层太不一样了。
一进门没看到狱卒,光看见左手边有一个似乎被腰斩了的半截尸体,那头颅上的眼睛已经被挖去,面上血肉模糊。贼十六还从未见过这么恶心的场面,她赶紧闭上了眼睛,往前蹿了几步,但她也不敢跑起来,生怕遇到更恐怖的东西。
她忍住胃里直冒的酸水,硬着头皮慢慢眯开了眼。
这一开眼,她直接吐了出来。
她的视线直接对上了一双被戳了数眉银针的眼睛,而那眼睛上面的鼻子已经被挖掉,似乎血已流尽只剩黑洞,而嘴巴竟被缝了起来。这个人是被倒吊在贼十六的面前的,而贼十六与那银针的距离不足一尺。
正当贼十六闭着眼睛弯着腰哇哇地一通乱吐,她听到了脚步声。她立刻使了轻功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待脚步声渐行渐远,她运了一口气,又哇哇地吐了起来。
突然,两声响指传入了她的耳朵。
她转身一看,背后的那牢笼里正关着她的八师兄!真是黄天不负有心人!
她激动地将半个脑袋探进铁栏内,高兴道:“八师兄!八师兄!我来救你啦!”待她冷静了下来后发现她敬爱的八师兄竟被胳膊般粗壮的大铁链捆着,动弹不得。
“八师兄,八师兄,你还好吗?”她又焦急起来。
八师兄点了点头。
贼十六将脑袋抽回,从怀里掏出一大串钥匙正欲开门,却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
门!没!锁!
不过也很正常,有那么粗的铁链子捆着八师兄也插翅难逃啊!
贼十六两步并一步地来到八师兄面前,抬手摸了摸八师兄削瘦的面庞,心疼道:“八师兄,你瘦了。”
八师兄的双目不似颜年久一般精明,总是那么清澈而温雅。八师兄眨了眨左眼,意思说自己没事。
贼十六立刻道:“八师兄你别急,我马上把这破链子给你弄开!看我不砸他个稀巴烂!”说着便掏出藏在腰间的匕首,要狠狠地戳下去。
八师兄摇了摇头,意思是没用的。
八师兄自上金银山拜师的第一天起就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小的时候盗半香以为这孩子只是闷葫芦,少言而已,大了一点却发现这孩子是真哑巴。
但这哑巴师兄确是贼十六最敬爱最喜爱的师兄。
因为他总是那么温柔而又宽容。
“这可怎么办啊,八师兄!”贼十六着急地脑门上直冒汗珠。
八师兄绽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摇了摇头,意思是没关系,别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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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有一个丫头正着急不已,地上也有一个少年焦躁不安。
“公子,那丫头太油嘴滑舌,愣是没问出她是来偷什么的!”是千机在元寻之面前告状。
元寻之正在园中赏梅,今日小雪,第一楼内的梅园美不胜收。
“无妨,她那功夫估计一层都偷不进去,估计是来寻人的吧。”
“寻人?”
千机想不通那小毛贼会来这第一楼内寻什么人,正要开口问,却发现元寻之目光紧锁那层层梅花后的“天下第一楼”。
那天下第一楼雕梁画栋,红瓦金砖,在梅与雪的映衬下显得流光四溢,愈加金碧辉煌。
“原本我以为进了这府邸就是进了天下第一楼,没想到那第一楼根本进不去!”千机愤愤道。
“想进那第一楼又有何难?就是不知这位小兄弟是想进上十八层还是入下十八层?”来者是一位蓝衣公子,那衣袍全由金线制边,好不华贵。蓝衣公子似乎不惧这冬季严寒,右执一把金扇悠悠地扇着。
“呵,这位公子也不怕着凉,不仅穿得清凉,说得也清凉!”千机立马回嘴道,暗指他在说风凉话。
“千机,不得无理。”元寻之皱了眉头,上前作揖:“元寻之见过蔡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