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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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我真的没有玩上半个月，就再见到技安。还好，不是暑假补习，而是集体旅行。上一次的提议被否决后，黄家声很不服气，他决定搞一个小团体的“解散旅行”，找上同样一头热的彭建，开始定计划、找旅行社，放假后一周的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睡得正香，突然被电话吵醒，电话那边的彭建说，带上三百块钱，后天下午在校门口等，我们去香江夜间动物园，过一夜。
我瞪着已经只有“嘟嘟”声的电话筒，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算什么？怎么都不问一下我有没有兴趣参加或者有没有空参加？好吧，我有空也有兴趣，但好歹应该问一声。
最后，我当然乖乖地按照要求参加这个“解散旅行”，黄家声还很恶俗地说应该叫“分手旅行”。谁跟他分手！
这是我第一次和同学参加超过一天的旅行，所以心里很激动很开心，一路上看着窗外的风景，都觉得天气特别好，景色特别引人，其实不过是从广州去番禺的普通公路，以前不知道经过多少遍了。
“小瑜，你吃品客不？”坐在我旁边的小歆递来薯片。虽然杨熙也有参加，但是小歆还是不敢坐在杨熙身边，上车前就一直拉着我，任凭黄家声他们怎样揶揄，也一概不理。
“好啊！我也带了很多零食，你看，有粟一烧、熊仔饼、棉花糖…”我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如数家珍。
“你多大了？你以为还是小学生旅行吗？我们有正餐吃的。”椅后传来冷冷的讥讽声音，一回头看见技安瞥了我一眼，就懒洋洋的喝可乐。
“你管我，待回你饿了别抢我的粮食。”
然而，我的粮食还没有到达第一个景点就被抢夺一空，吃得最多的还是嘲笑我的技安。
吃过晚餐，我们一行二十余人浩浩荡荡往夜间动物园出发。其实动物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大群人说说笑笑，就已经乐在其中。例如对着不睡觉的鸵鸟，黄家声他们就很有耐心地对着鸵鸟说“栋笃笑”（粤语节目，有点像相声），那鸵鸟还很给面子的一直瞪着眼跟我们对望，完全不怕人。趁着年少轻狂的时候，我们大声说大声笑，男生们耍宝一般不停地说笑话，我们喜欢就鼓掌，不喜欢就扔花生，每到一处都引起众人注目，恐怕我们本身就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逛完动物园出来，一群人在路边买了5个大西瓜，还有饮料零食一大堆。本来已经分配好大家住两人间或者三人间，但是回到旅店，大家随便找了个三人间，一群人就都涌进去，开始打起扑克，刚刚买的东西全都是为了熬夜准备的。
那个时候，学校刚刚流行一种用扑克作道具的智力游戏，叫Doctor & Killer，后来我才知道，那其实跟“杀人”是一个道理，但是玩法有小小的不同。
“大家手牵着手，围成一圈，如果你的左手被按了3下，那么你就按你右手的人2下，如此类推，当你被按一下的时候，不管是左手还是右手，如果你是活的，那代表你死了，你要说一声你死了，如果你已经死了，那么你又活了，你也要说一声你复活了。我最后重复一次，拿到K的是Killer，拿到J的是Doctor，可以救被killer杀死的人，方法和杀人一样。其他牌都是平民。任何活着的人都有动议权和附议权，你可以在任何时候说‘我动议谁谁是杀手’，如果有一个人附议，则那个被怀疑对象要揭牌，如果正确，则杀手死亡，如果错误，则动议者不需负责，附议者则死亡。明白了吗？”彭建在介绍规矩。
“看你们女生的样子肯定都不明白，先玩一轮，慢慢就明白了。”黄家声说。他说的就是我和小歆，一脸迷糊，其余的像邱静茹和王洛芳，看上去就像已经玩过很多回的样子。
于是我左手牵起小歆的手，右手已经被杨熙牵着。为什么要我做他们的电灯胆？其实最哀怨的就是我，但是多数人意见是小歆和杨熙在一起容易互相包庇，所以一定要把他们分开！所以苦命的我就充当棒打鸳鸯的丑角。
结果，我发现就算不是有特殊关系的人，也可以互相包庇，只因为让杀手尝尝把所有人都杀光的自豪感，所以杀手旁边的平民就会宁愿自己早早死掉也不动议不附议。因为下一次轮到平民当上杀手，上一轮的杀手也会反过来帮助平民。看吧，这种猫腻和串谋就是一个小小的游戏都能挖掘出来。谁说我们单纯？很早以前，我们就懂得怎样不单纯了，只是，我们都珍惜这种单纯，珍惜这还可以容忍单纯的环境。
于是，我就在杨熙温和的笑容和小歆甜美的媚眼下不断地当帮凶，到最后是对面的技安忍不住了，大呼要换位，因为对面的三个人根本是狼狈为奸，居然doctor帮着killer杀人！
当技安换到我右边时，我一直用感激的眼神看着他。我一点也不想当帮凶，不想看着小歆和杨熙的眼神交流，不想成为他们的传声筒。刚才的两个小时，简直是我的噩梦。
我一个人坐在旅馆二楼的走廊尽头的大阳台上，看着远处城镇里的点点灯光。
“不困？怎么在这里吹风？”我没有回头，因为说着如此标准普通话的只能是杨熙。
“过了最困的时候，反而睡不着了。”
“我也睡不着，不过是许镇的鼾声和技安的梦话此起彼伏，吵得人都睡不着。”杨熙坐在我身旁。
“杨熙，你会不会对未来感到恐惧？”
“恐惧还谈不上，我想，你的意思是彷徨吧。我当然有，不过，以前在湖北，每天除了念书还是念书，所以每天都恨不得马上高考，到了大学就可以痛快玩乐。所以对未来只有期望没有彷徨。”
“那现在呢？”我侧头看了看身边男孩的侧面，微弱的阳台灯光下，男孩的脸庞线条变得更加柔和，长而飞扬的眉毛几乎延伸到了鬓边，眼角也是飞扬的，不自觉地带着傲气，可是因着端正的鼻梁和一向温和的笑容而无法让人生厌。以前我可从来没有如此仔细地留意他的侧面。
“现在的生活比以前自由快乐多了，所以，就不如以往那般向往未来的大学生活。”杨熙忽然转过头，问我，“你是不是在烦恼分班后的事？”
“是啊。很害怕传说中的高三生活，而且，分班后很多朋友就不在一个班，大概就会逐渐疏远。所以这次旅行，无论如何笑如何开心，总有点最后一次的伤感。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讨厌长大讨厌改变，对未来是一点乐观积极的想法都没有。”
“平时看你都是嘻嘻哈哈的，想不到你是个悲观的人。”
“也不是悲观。其实是没有勇气。真是很讨厌自己如此胆小。”我丧气地说。
“胆小到不敢去尝试新的体验，宁愿原地停留？”杨熙突然站起来，背靠着阳台栏杆，因为灯光太暗，我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留意到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什么新的体验？其实我也很喜欢尝试新的事物，虽然胆小，但也不至于墨守成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不高兴了。虽然不太清楚杨熙指的是什么，但是年轻的心就是容不得别人的非难。
“真的？那么恋爱呢？你现在有勇气去尝试恋爱吗？”连续三个问句，杨熙的语气不再平静，已经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很少见这样的杨熙，至少在相处的半年内，从没有见过。
“我——”惨了，被问倒了。我的辩才向来不差，对着老师也能口若悬河，怎么可以这样就败下阵来！“我是没有兴趣，不是没有勇气。我又不像你对这种新的体验如此感兴趣。”我故意在“新的体验”四个字上加重语气。
“小瑜，我不想跟你谈我和怀歆的事，我只想告诉你，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或者以后你了解全部事实后就会了解我的——”杨熙却没有说下去，只是叹了一口气。
“你的什么？怎么不说下去？”我催促着。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感觉到杨熙的回避，就越是想知道更多。不是想八卦，我一向不喜欢追问别人不想说的话，只是隐隐觉得，我有追问下去的必要和——资格。
“我的真正想法。我们不要谈这件事好不好？”杨熙转过身，他的背影看上去很压抑。
“好。还是说点开心的事吧。你会说四川话吗？”我也站起来，把身子靠在栏杆上。
“那当然。做功课的时候不要眼睛下乡，你再偷看我就关电视咯。”杨熙用四川话说了一句话。
“哈哈，我知道，说你注意你不集中。我其实会听一点四川话，我爸要是真生气了，会用四川话骂我，但是我不会说。”我笑了两声，意识到已经是三更半夜了，就压低声音，但还是忍不住笑。
“那我教你。来，跟我说，眼睛下乡。”杨熙也忍不住低笑。他转过头看着我，要我留意他的嘴型。
“眼——睛——下——乡。”我憋着笑，学着杨熙的嘴型和音调，说。
“不对，眼睛两字都是第一声。再来。”
“眼——睛——下——”我还没有说完，杨同学就很不给面子的笑得东歪西倒。我怕他笑得太过分吵醒大家，直接伸出手盖住他的嘴巴，眼神恶狠狠地警告他不要笑。
“小瑜！小瑜！这么晚了你怎么跑出来？杨熙？”突然，走廊方向传来压低音量的呼叫，呼叫最后终结于没有压低音量的诧异叫唤。
“小歆？”我回头，看见小歆站在阳台门口，黑暗中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我却感觉到小歆的身子在颤抖。怎么了？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小歆走近了几步，借着阳台的顶灯，我已经可以看清她的脸色，竟然是很愤怒。她的杏子眼都瞪成了圆形，嘴唇紧紧地抿着，目光如有形地刮过我的脸，转而盯着我掩着杨熙嘴巴的手。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和杨熙的动作就算在一般人眼里也太亲密了，何况在小歆的眼里？难怪她已经生气了。我马上缩回手，站起来，握着小歆的手，赶快解释。
“小歆，你别误会。我和杨熙——”如果说什么事都没有会不会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停顿了一下，决定用事实说话比较好。“刚才杨熙教我说四川话，我说得不好，他笑得太大声，我怕吵到大家，才想封着他的嘴。你看到的就是这样。”
小歆甩开我的手，脸色还是很不好，但是已经比刚才平静多了。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对我说：
“小瑜，你先回去睡觉，我有话要跟杨熙说。”
“好。你——们也早点睡。”我看了杨熙一眼，用眼神拜托他好好解释，就转身走了。到了我和小歆的房间，拉开门前，我转头看了看走廊那一头的阳台，虽然距离太远视线很模糊，但还是看到小歆靠在杨熙怀里，至于杨熙的动作，却看不清了。
心突然变得很沉重，左边胸膛有丝丝的痛楚，可是就算这样，我还是不希望小歆误会。一个人的不开心，总比三个人的不快乐要好。以后，还是和杨熙拉开点距离吧。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