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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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如此这般，你真的是王子么？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的。只知道在自己忙了好长好长时间后，一盘皮萨终于从微波炉中现形。伴随着香浓的奶油气息，王子将手轻轻探进微波炉里，十只手指笨拙地扣住盘子边缘。
“啊——”
不由倒吸一口气。王子看向自己的手。拇指与中指，还有无名指，都有灼人的淡红。
被烫伤了。下意识地将手指含进嘴里，疼痛稍微得到缓解。
于是把头探向微波炉。
这东西，里头又没火，怎么会这么热呢？
这东西，也可以用来烤火鸡么？
不行，太小了。
摇了摇头，做出一副叹惜的表情。
要不是岩井那天才周全留了张纸条说明怎么用微波炉，王子今天就没东西可以吃了。
可是一向聪明的阿让却没懂得要感谢主人的一片好心，自以为得意地在厨房里忙上忙下。
不久之后，厨房呈现出颠倒的景象。
“啊——我会做Pizza噢！一定会让他大吃一惊的！”
无知的王子，真把岩井当成自己“无知”的臣子了。
通常在王子的居所，总是有前来献媚的大臣。
如果那时候王子殿下正心血来潮准备浇花，那些臣子们就会说：哦！耶稣基督！我们可爱的王子殿下浇花真有一套！
或是——王子殿下正在庭院里品甜点，那些臣子也会说：哦！感谢主，我看到王子殿下品食的美妙画面了！
不管——王子殿下闭目静坐于躺椅之中，他们还是会说：哦！王子殿下的举手投足简直就是国民的典范！
所以此时在阿让的设想中，坐在桌边品尝自己杰作的岩井一定会以仰慕的目光看向自己，并且不停说着：我这辈子能吃到王子殿下亲自帮我准备的食物，真是！死！而！无！憾啊！
于是有了激情。
不停地在已经被自己掀得满地狼藉的厨房里忙碌。
于是，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傍晚光景。直树站在门前，从钱夹里拿出钥匙。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钥匙被插进门缝里。
顺时针扭动，门“咔嗒”一声被打开。
“我回来了——”
这是长久以来的习以为常的习惯，尽管每次都清楚这个家里不会有人。
可是还是会习惯地用家乡话说上一声：
我回来了。
可是啊，每次都要面对沉默寂静的结果的滋味，不是一般地失落呢。
换上拖鞋后将公文包随手扔到了鞋柜上，却发现柜边多了一双拖鞋。
于是就突然想起了那个E.T少年。
一瞬间愣神，随后是浓郁的失落。
直树望着鞋柜边的蓝拖鞋凝神了很久。
——他还是，走了么？
弯下身，拾起拖鞋放进鞋柜里。然后狠狠拉上了身后的门。关门的声音很响。
毕竟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啊。怎么会留在自己身边呢？
直树靠在门上，忽而察觉一阵冰冷。
不算多，也就十几年。
这样想之后，就蹲了下来。因为天才几乎已经被自己冰冻的心整个冷死。
可是，十几年以来形成的抑郁症，还有可能治好吗？
于是就不想再开口说话了。哪怕是自言自语。只想这样睡去之后，能好一点。
王子在黑暗中，目睹了天才的疲倦。他伸出手来环抱住自己的肩膀。就像自己在和自己拥抱。
至少当时王子无法将之理解为“无助”。他只是单纯地以为，这个男人只是累了，因为他的工作很繁重，所以他只是累了。
于是点燃了餐桌边的蜡烛。
光亮一点一点，蔓延出来。虽然不至将整间屋子照亮，却也足以使直树睁开了眼睛。
天才就这样，看见了光芒背后的人。瞳孔打开的缝隙间，流泻进温暖，一点，一寸，慢慢勾勒出那个人的轮廓。
是这样的人。脸上的微笑温暖，如同安慰；却又带有点点轻蔑，似在嘲笑自己的不中用。
雕花的湿木圆桌上，摆满了盘碟。宛若那带来光明的少年一般，经过了漫长年日的洗礼，却依旧让人等待。
因此这样说。就这样同时开口说了。
“你回来了？”
双方都愣了愣。
阿让说：“我一直没有出去啊。”
直树说：“这是我的家，我不回来，那要去哪里？！”
前者说话一脸不解。后者说话一脸傲慢。两者合一，画面既矛盾又和谐。
“诶——”阿让拖长了尾音，没好气地说，“本殿下专程给你这家伙做饭，你还这么跟我说话！”说完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低着头，把脸埋进臂弯里。
“喂——”天才试图与扶在桌上的少年解释。
“……”不语。
“喂——王子殿下……”试图妥协。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脾气不好。恭维一下，就算让步好了。
可王子殿下并不给天才一丁点儿面子。依然沉默着。
僵持了一会儿，王子在烛光下呈现橙色的头发滑落到另一只手肘上。随即，精致的五官清晰地显现出来。却在暗光的照亮下显得无比苍白。
他偏着头依然不动，就像死去一般。
小孩子撒娇么？
直树忍不住笑出了声。刚才抑郁的失落似乎一瞬间烟消云散。
起身，走上前，在桌子对面坐下，对那个固执的身影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线已微微颤抖：“呐……”
直树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蔓延全身。迟疑了一下，继续说：“你……是在等我么？”
话音落，烛焰微微晃动。而王子也在此时缓缓抬起头，撑起疲惫的双眼，喃喃道：“嗯……”
突然说不出话来。呼吸也似乎在那一刻停顿了一拍。
岩井直树就是在那一刻察觉到，眼前的人，怎么看都是一个人类。
天才含糊地说了一声“谢谢”，略显不自然。可阿让没有在意，只是把桌上自己的杰作推到直树面前。
“快吃！是本殿下做的。”
骄傲的口吻，还带着浓烈的不耐气息。天才忙不迭地伸手去拿刀叉，却被阿让拦住。
直树诧异地抬头看向对方。
“噢，忘了。你没洗手诶，快去洗了再来吃！”
——我靠！自己真为了这个E.T出神到连洗手都忘记了吗？！
直树不服气地起身，还不忘对桌对面的王子翻一翻白眼。
阿让一脸漠然，只是玩味地用包满纱布的手指拨弄着烛焰。纱布包裹下的伤口隐隐作痛。却在烛焰两侧惬意的温暖融化得一点不剩。
卫生间传来模糊的水声。阿让转过头，注视着那一间紧关的房门。里面传来男人似有似无的咳嗽，可是因为距离太远，连同模糊的水声一样不可闻。
于是想起身看看。
但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被推开，天才从里面走了出来。坐到桌边，拿起刀叉。迟疑了一下，右手切开了面前的皮萨。
外表光滑，还看得过去。可是里面……
直树切到一半忽然停止了。抬眼看着对面的王子殿下。眼神好生无奈。
“如此这般，你真的是王子么……”
阿让起身，探出身子向盘子里看了看，随后豁然开朗般拍了拍脑袋，对直树解释道：“啊。这个，我按了那个白色的按钮，想把它烤热一点。”
说完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补充了一句：“我当然是王子！我是阿让王子！你不知道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质疑本殿下？！”
直树突然散失了所有的力气，他无力地瘫倒在木凳上，模样好生无奈。
“哦！ 殿下啊！ 这怎么吃？”
之后又不服气地再次指指眼前外白内黑的皮萨：“这怎么吃？”
“可以这样吃噢——”
露出皓齿，狡黠地微笑。
突兀的一句话。未待天才睁眼。少年已经绕过桌子走到了直树身前。
直树睁开眼睛，目睹的是E.T少年近在咫尺的精致脸孔。
像是已经预料到什么，天才竟在这个时候不自然地偏过头去。
然而就在此时，王子的双唇即时地覆盖了直树闪躲的薄唇。四目交接。波光流转。
流过舌尖的，是奶油细腻的香甜。
天才就此被永远盅惑，舌尖轻易地探入王子的口腔，开始继续寻觅那一点一滴的甜腻。
良久，天才的双手攀上王子的腰间，将他搂得更紧。
“这本身就是一个阴谋，是不是？”
直树含糊地问，声音或温柔，或凛冽。
少年露出一个挫败的微笑：“你叫什么名字？”
“Naoki。”
对方还不犹豫地吐露真名。
“那么——”少年说着，捧起天才的脸，往更深处吻去。
“——Shi ki te su（喜欢你），Naoki……”
—— Written by 华楼西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