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言》城楼响

4、初遇

　　第二日，瑞仪装扮好林乾安，惴惴不安地目送他离开沉星宫，这一天，林乾安终于走出了那扇门，他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尚书房。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很多人，很多目光围绕着自己，那些人的眼神不像娘亲般温和，也不同于偶尔来看望自己的皇帝舅舅般慈祥，不像宫女般唯唯诺诺，这种目光让乾安感到不适。

　　“小公子，就是这了。”宫女风吟在耳边提醒他，“那个白胡子是先生，这些和您差不多大的，除了那边那位是右相府上的小少爷，其余解释圣上的子嗣，也就是您的皇兄皇姐，您需要一一问好请安。”

　　林乾安点点头，一一问安。

　　林乾安谨遵娘亲教诲，不敢多说多问，除却被先生吹胡子瞪眼地指责了连这都背不出来，这些天本应是平淡的。可是原本平平淡淡的日子，却在某次下学之后发生了变故。

　　皇子们对新来的林乾安有无限的恶意，在撺掇他爬树未果，想诱导他在进荷花池失败之后。某次偶然提到罪将林执，却发现林乾安毫无波动，他们便打起了小算盘。

　　下学前，林乾安收到了来自前座三皇子的字条：“想知道你爹的事吗？下了跟我来。”

　　即便是瑞仪多次强调不要问不要看不要理会，却挡不住林乾安对父亲一词的好奇与执着。

　　下学之后，三皇子和四皇子带着林乾安来到尚书房南北角的一方假山后。
　　十三四岁的少年，本是开朗无忧的年纪，却因生在宫廷，沾染了些许成年人的精明与狠毒，而自己却不曾发觉。
　　“想知道你爹的事？”四皇子开口。
　　“嗯。”聪敏如乾安，他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可是好奇心驱使，他真的很想得到答案，关于自己的父亲，那个在家中被禁止提起的名字，他是谁？他在哪？这些，都是从懂事起到现在没有得到解答的疑问。

　　“你知道狗怎么叫的吗？学一声我就告诉你你爹的事。”三皇子满眼讥笑，自己仍毫无察觉这种恶毒，生于皇家，生在宫廷，最难的就是认清自己。

　　林乾安沉默，转头想走却被拦住。
　　“不学？你竟然敢忤逆本殿下。老四，今天不教训教训他，看来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
　　“不过是罪臣之子，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四皇子一把把乾安推到在地。

　　二人正准备动手教训教育他，乾安已经抱头闭上了眼睛，无论如何，五岁的孩童都不会是十三四岁少年的对手。可这又怎么样？没人会因为你弱小而对你关爱有加。这是林乾安在闭上眼之前最后想到的一句话。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只听见“咚，咚”两声，世界就安静了。
　　“小胖子，起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进耳朵。
　　林乾安缓缓睁眼，只见一个束发，全身黑衣的白净少年站在他眼前，少年面无表情，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手持一把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佩剑，剑柄上还缠绕着乱七八糟的白色布带。
　　少年脚前，倒在地上的正是两位皇子。

　　“起来。”
　　“哦哦……”林乾安的思绪被唤醒，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尖锐的声音传入耳朵：“三殿下？三殿下？”
　　林乾安抬头看着那人，有些紧张的提醒他：“有人来了。”
　　谁知那人还不等林乾安反应过来，单手抱着他就跃上了院角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大槐树，乾安赶紧伸出小手搂住少年的脖子，生怕他一个不稳把自己摔下去。枝繁叶茂的大树挡住了两个孩子的身影，太监慌慌张张赶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两位皇子，着实吓了一跳。尖嗓子公公大呼小叫，把周围的宫女太监全都招来了，不过在这之前，少年早就抱着林乾安跃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