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言》城楼响

3、林乾安

　　日子平平淡淡，对林执的思念仿佛已经随着时间抽丝剥茧地渐渐消散了。恍恍惚惚，已经五年了。

　　瑞仪每日带着林乾安，给他讲神话传说，古琴丹青，日月更替，皇宫礼仪，但是却不言林执，不言朝堂，不言天下。
　　她常常抱着乾安坐在院中的摇椅上，说着小乾安不懂的话，“娘这辈子，最希望你做一个没出息的人，别像你爹一样。”

　　“娘，我爹是谁？为什么要做没出息的人？”小乾安停下把玩着的拨浪鼓，转头问她。可是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

　　他也曾经怀揣着好奇去问宫女们，可是没有人告诉他。他还想知道这个门，出去了是什么，为什么娘亲从来不带他出去，同样的，没有人回答他。

　　林乾安带着一肚子的疑问长到了五岁，每天除了玩还是玩，他娘瑞仪带着他一起，林乾安用北狼毫画满宫墙，给宫女胡编乱造神话故事，小小年纪已经能断断续续和瑞仪琴瑟合奏，书法虽好，却有些过于清雅秀丽，像他的母亲。

　　这一日同往常一样，林乾安又想变着法子诓骗宫女姐姐，却有一个不认识的人从那扇门来到了院中。

　　“瑞仪公主接旨。”那人尖着嗓子喊着。

　　林乾安看着那人手中的金黄色卷轴，有些害怕，仿佛知道里面写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罪妇林氏接旨。”

　　他只见高贵的娘亲突然拉着他一起跪了下来，往常和善的面孔陡然间变得严肃庄重，眉间隐隐透露着担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念林氏幼子乾安年岁尚小，且乃皇室血脉，皇恩浩荡，特许林乾安每日于尚书房同皇子公主一同接受讲学，钦此。”

　　听到这，瑞仪早已跪坐在地，无尽的担忧害怕涌上心头，可是还是要开口：“……谢主隆恩。”

　　“娘，尚书房是哪里？我去哪儿干什么？刚刚那个公公是谁？娘你怎么了？”林乾安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疑问，却感觉到了母亲的不对劲。

　　瑞仪紧紧抓住他的肩头，将乾安拥在怀里，半晌，她才开口：“跟娘进来。”

　　瑞仪带着他来到房中，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林乾安。”

　　“娘？”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都要好好地，认真地听着，不要问为什么，必须照做，如果你违反，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听懂了吗。”

　　五岁的男孩早已经被这种阵仗吓到了，只能点头。

　　“日后，你每天都要去尚书房，但是你记住，不论你学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要管，不要理会他们，夫子讲的东西，你懂便懂了，不懂便不懂，会也做不会，不会更好。懂吗？”

　　“娘，我不懂……”林乾安根本不懂自己母亲的话。

　　“记住就好，别怨娘，娘是为你好。”瑞仪说到这声音早已哽咽，轻轻抱着乾安。“娘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做一个没出息的人。”
　　“阿执，你说我这样，到底对不对。”

　　乾安小手拍着娘亲的背，就像摔倒了娘亲安慰他一样：“娘，我答应你，我都听你的，别哭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