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6 寿宴（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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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一声惊呼突然撞进两人中间，瞬间清醒。
眼前的那片夹竹桃不见了，渐渐清晰的是，聂谨怀微微泛着薄晕的脸，那嘴角，却挂着一丝了然的轻笑。
空白的大脑逐渐开始运转，颜落低头看见自己的胸前已经衣襟大敞，露出雪白的凝脂玉肌，那上面，还淡淡的印着几朵红痕。
快速的拉好衣衫，颜落羞愤的抬头看着聂谨怀，而后者，拉拉被颜落弄皱的衣衫，就悠然的坐回了桌后，仿佛刚才发生的事不过一场不真实的梦罢了。
“王妃，王妃，你不能进去，王爷说任何人不得打扰啊！”
“放开我，你当我是谁，我为什么不能进，这放肆的奴才！”
门外的动静并没有留给颜落多少思考的时间，只在下一瞬，八王妃迦罗公主就直冲了进来。
美目怒张，眼神犀利。
颜落只来得及掩去胸前的印迹，而脖颈上的点点红梅花却炫耀着刚刚的激情。
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梅花，扫过颜落微红带汗的脸，扫过那张镇定自若的脸，原本隐藏的怒气顷刻间爆发。
“啪！”颜落只觉得脸上一热，随后是火辣辣的疼。因为刚刚的激情而松掉的发髻在这一掌之力中彻底散掉。
如云的黑发在空中优雅的划了一道弧线，然后尽数散落，遮住了颜落已经红肿的半边脸。
“你干什么？”一旁的聂谨怀终于出声，带着隐隐的怒气。
“我干什么？你堂堂一个王爷说要休息就是跑到这来和这个青楼的老鸨卿卿我我？聂谨怀，你太不要脸了！”
高八度的声音尖利的穿透耳膜，颜落将散乱的黑发别到而后，心里微微有些悲哀，又有一些怜悯。
“王妃，不是你想的那样，请听民女解释……”颜落出声解释。
“住口，这里轮不到你来放肆。”迦罗公主回过头来瞪着颜落，目光冰冷，刺得人浑身发凉。
“够了！”聂谨怀沉声打断了伽罗公主，站起身，“你闹够了没有，这里是十三弟的地方，颜当家的是十三弟的客人，你这么闹，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聂谨怀，你跟她这个贱人在这厮混就成体统了？你可以冷落我，可以不理我，但是你不能这么下贱，连青楼的老鸨你都不放过。”迦罗公主似乎被气昏了头，已经口不择言了。
“你！”聂谨怀似乎也动了气，呼得站起身，没有光芒的眼睛对着迦罗公主，面上罩上了一层寒霜。
颜落看着对峙的两人，突然有些心酸。她们，至少还有对峙的权力，而自己，连做回自己的权力，都没有了。
无声的自嘲，颜落伸手将散落的头发拢成一束，准备悄悄离开。
“王爷？”门口一个小丫鬟轻轻的唤道，适时的打破了屋内怪异的气氛。只是，已经溜到门口边的颜落，却再也没法悄悄离开了。
“什么事？”怒气不减的声音。
“回王爷，十三王爷说前面沾衣姑娘出事了，请颜当家的过去。”小丫鬟没有被怒气吓到，规规矩矩的回答道。
“哦，你先带当家的去梳洗下，然后带她去前面。”聂谨怀吩咐道，声音已经缓和。
“等等，”迦罗公主叫道：“就这么走了，本公主还没问完你话呢，回来！”
“够了！”又是一声断喝。聂谨书眉头打结，一把拉起迦罗公主大步走出了门，脚步仿佛不曾眼盲一样的决绝。
“放开我！”迦罗公主挣扎着，却不及他力气大，只能被拉了出去，临走前，那双冰冷的眼睛一直盯着颜落，仿佛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个身影，颜落突然觉得无力，脑袋一阵阵的眩晕，伸手扶住墙，抬头却看见那个小丫鬟直直的看着她，眉目间竟然有些像两年前的自己。
虚弱的挑起一个微笑，颜落说道：“麻烦姑娘找个地方让我先整整头发。”
丫鬟聪慧的双眼眨了眨，突然伸手将她扶住，按在了桌边的椅子上：“当家的稍等，我去去就来。”
不一会儿，那丫鬟就回来了，端了一盆水和一个妆奁，还有一个冰袋。
轻轻的放好东西，丫鬟伸手把冰袋给了颜落，然后打开了妆奁：“当家的，这是十三王妃的妆奁，她说可以借你一用。”
颜落闻言立刻站起来拜谢，却被丫鬟阻止了：“十三王妃说不必了，她看你投缘而已。”
丫鬟轻轻的将颜落的黑发梳顺，颜落从镜中看向她：“多谢姑娘了。”
“不用客气，叫我子喻好了，”目光一转，落在颜落冰袋之下红肿的半边脸上：“当家的别生我家王妃的气，她是玄族公主，自然脾气大了些，其实她平时人挺不错的。”
“我庶民一个，又怎敢怪王妃，子喻，你不是十三王府的人？”
“不是，我是八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婢。”子喻微微一笑，手上已然将颜落的黑发盘好，固定好发髻之后，子喻帮颜落依旧簪上金步摇。
微微退后，子喻上下打量着颜落：“当家的，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压着冰袋的手一颤，颜落回头：“像谁？”
子喻眯着眼睛说：“像我家王爷房中的一尊瓷像。”
“瓷像？”颜落愕然。
“对，是瓷像，那个瓷像据说是前王妃，不过我到王爷府的时候，这位王妃已经过逝了。”
颜落暗自松了一口气，心底却似梗住了一般，有些难受。
“哎呦，”子喻突然一惊：“当家的，我们只顾聊天，把沾衣姑娘给忘了。”
颜落经她这么一惊，也回过神：“哎呀，对，子喻啊，你刚说沾衣怎么了，前面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十三王爷让我来叫你，只是说沾衣姑娘出事了，咱们快走吧。”子喻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桌上的妆奁，颜落也来帮忙，很快两人就急匆匆的赶往湖心亭了。
到达湖心的凉亭上时，那里的气氛已经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了。
凉亭中原本的悦耳的丝竹声已经消失了，地上杯子碟子的碎了一地。满亭的宾客或站或坐，主位上的聂谨书一脸阴沉，旁边是没有表情的聂谨怀，依旧满脸寒霜的迦罗公主站在聂谨怀身后，冰冷的目光盯着刚刚进亭的颜落。
颜落转眼避开她的锋芒却看见迦罗身后的四儿，四儿半低着头，看不清脸色，但是却能看见左边的面颊上，红肿一片。
心里有些怒气，但是还来不及发泄就看见亭子中央的三人。
又是他，颜落在心里怒道。
花寻千一脸愤恨的站在亭子中间，一向握在手中的折扇上有些血迹。沾衣站在他身后，低着头，肩膀在不住的抖动，而沾衣之后，是同样发着抖的阿因。
顺着花寻千手中扇子上的血迹看去，左边靠下首坐着的一个男子手上鲜血淋漓。
看到这情况，颜落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优雅的弯腰致礼：“民女给两位王爷和诸位大人请安。”
“不必了，颜当家的，都说你温柔乡的姑娘向来温婉，今日我不过是摸了摸这个沾衣姑娘的手，沾衣姑娘怎么就这么烈呢，还请来帮手，差点废了我的手。本来，这是王爷的私人寿宴，我不敢造次，可是，你看我这手……”那个受伤的男子不等主位上的聂谨书和聂谨怀说话，就抢先开口道。
颜落扫了一眼花寻千身后的沾衣，后者瑟缩了一下，低着的头更低了。
“颜当家的，这位是兵部侍郎孟卿棋，丞相孟松恒的大公子。”聂谨书出声解释，言语间似乎暗示着什么。颜落对上那琥珀色的眼睛，对于那里面涌动的东西，颜落突然间就不想探寻了。
低下头，颜落向着孟卿棋行礼道：“孟大人，沾衣多有冒犯，是我没有调教好。只是帮手之说，未免有些勉强。”
“哦？”孟卿棋扬眉，眼中精光大盛。
“大人您的手是花公子所伤，而我温柔乡从来未跟花公子有任何的牵扯，何来帮手之说。”颜落低着头，声音不高不低，却恰恰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直缩在花寻千身后的沾衣听到这话后激动的喊道：“当家的，你……”
颜落一回头，凌厉的瞪了一眼沾衣：“住口，你闯的祸还少么？”
“颜当家的，”一直没有出声的花寻千突然开口：“我记得我已经说过了要给衣衣赎身，你今天把她带到这来，恐怕不合适吧。”语气中居然透着威胁。手中带血的扇子呼啦张开了，刺目的红在白色的扇面上显得格外耀眼。
“花公子，你说是说过要给衣衣赎身，可是，我并没有同意，只要沾衣还是我温柔乡的人一天，她就得干好她该干的事。”颜落的怒气上来了，语气有些强硬。
“孟大人，今天沾衣不懂事，坏了您的雅兴，也打扰了王爷的寿宴，我颜落在这里向各位赔罪了，他日，各位如肯赏光温柔乡，我颜落必定好好招待各位，以谢今日之罪。至于花公子伤了大人一事，实在不是我温柔乡的责任，请大人明察。”
这一席话说完，众人面色都变了变。花寻千恼颜落将沾衣带到这来，孟卿棋恼颜落推脱的干净，而主位上的两人，面上的寒霜似乎化了一些。
“很好，”聂谨怀突然插嘴道：“孟大人，颜当家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就别为难温柔乡了，她们一群女子，也不容易。花公子，你搅了十三的寿宴，你自己说说，该怎么办吧。”
花寻千淡淡的扫了一眼四周，没有说话。身后的沾衣咬咬牙，突然站出来扑通一声跪下了：
“十三王爷，八王爷，孟大人，今日之事皆是因沾衣而起，求两位王爷和孟大人看在花公子对小女子情真意切的份上，饶了他吧。”
花寻千没想到沾衣会这样，一怔之下，立即上前扯起她：“你起来，不用求他们，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担当。”
“好！说的好！”聂谨书开口道：“花公子，这才是男子汉作为嘛！既然你说你要担当，那么，陆统领，这个人就交给你处理了。”
“是，末将遵命。”陆无治从右下首的座位上站起来，躬身领命。
当一群士兵涌进来将花寻千五花大绑的时候，沾衣已经成了泪人。颜落走上前，掰开沾衣攥住花寻千衣摆的手。
花寻千被押走后，整个亭子又陷入了安静，只有湖面上吹来的凉风轻轻掀起众人的衣摆。
良久之后，聂谨书似乎很疲倦的开口道：“今晚的晚宴就这样吧，诸位散了吧，颜当家的，你也走吧，以后可要看好你的人。下不为例。”
于是众人纷纷拱手告辞，颜落和阿因一人一边搀起已经是泪人的沾衣也悄悄的从后门走了。
一场晚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6 寿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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