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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7 祸兮?福兮? ...

  •   青篷马车停在温柔乡的大门口的时候,颜落没有看一眼身后几乎站不住的沾衣,只身下车。穿过大厅,直奔后院。
      一路上,颜落沉默不语,聂谨怀的侵犯,花寻千的搅局搞得她近乎崩溃。怒火在胸中燃烧着,仿佛要将她撕裂开来。
      一直坐在大厅的莫离和颜溯看到颜落这样,不禁交换了一个眼神。于是两人起身,正想跟去看看,却被阿因打断了。
      阿因个子小,扶着几乎软倒的沾衣格外吃力,莫离一边接过沾衣一边向阿因询问事情的经过。
      当完全把沾衣安顿好的时候,两人已经明白了大概。

      “你做的对!”一个温和的嗓音打断了颜落的沉思。
      抬头,一身白衣的莫离站在门口,清亮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光芒。那温暖的目光,莫名的就安抚了颜落纷乱的心。
      将莫离引进屋内坐下的时候,颜落已经平静了许多。
      “可是我担心衣衣。”颜落垂下眼。
      “是啊,这次,衣衣怕是动情了,那个花寻千,或许真的如衣衣所说,有着另一面。”莫离摇摇手中的扇子,目光突然变得遥远。
      “不管怎样,现在重要的是衣衣怎么办,花寻千今天得罪了孟松恒的儿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即使他爹是孟松恒的亲信,我想,得罪了孟大公子,孟松恒是不会袒护的。”颜落忧心忡忡的说道。
      莫离继续摇扇子,没有说话。

      “我在想,这,会不会是个机会?”半饷之后,莫离开口道。目光从远处收回来,淡淡的看着屋内的烛火。
      “你是说……“颜落并没有把话说完,只是伸手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莫离轻轻点头。

      颜落皱眉:“这恐怕不那么简单,花桑梓是个老狐狸,他要是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安静的等待,而孟松恒,也应该知道花桑梓对于他的价值。”
      莫离学着颜落的样子也皱着眉,清俊的脸立刻变得滑稽起来:“是啊,这两只老狐狸,让他们慢慢滑头去吧,咱们不学他们,咱们等着就是了。”
      颜落看着莫离的脸,扑哧一下就笑了:“好了,你抓紧时间跟颜溯找几个可靠的人,把名单交给聂谨怀,估计他是想给花桑梓来点猛料。”
      “哟,这么快就准备开刀啦,好吧,我尽快去办,你先休息吧。我走了。”说罢站起身走了。

      颜落看着那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胸中的怒火早已熄灭,留下的只有淡淡的惆怅。

      一连三天,沾衣都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谁来劝都不行。放在桌上的那碗药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可是床上的人,就是不肯喝。
      颜落皱着眉看着闭着眼的沾衣,无声的叹了口气,外面的天早黑了,从前院传来的嬉闹声变得很飘渺。
      “你好歹吃点吧,他还没死,颜洄带回消息说他只是被流放,你再这么下去,就算他真的有救,你也见不到他了。”
      闭着的眼颤了颤,还是没有睁开。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好好想想吧。”颜落无奈的说道。
      眼皮动了动,沾衣慢慢的睁开了眼。
      颜落心头一喜。正想继续说下去,却被一阵叫声打断了。

      “当家的,当家的,不好了,”颜汐一改往日优雅的形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当家的,那个,那个花寻千的娘打过来了,口口声声要我们交出沾衣。”
      “花寻千的娘?那个出了名的悍妇?”颜落拧了拧眉毛。
      “对,还带着一帮打手,现在已经把大厅给占了,阿溯和阿洄在应付他们。”颜汐焦急的说道。
      “我去看看,你在这照顾下沾衣。”颜落起身就向外跑去。

      前厅一改往日的热闹,黑压压的打手占据了半边厅,为首的是一个华衣的贵妇。浓浓的眉毛,满脸的戾气。
      颜落悄悄从小门出来的时候,一眼就被她发现了:
      “哟,颜当家的,终于肯出来啦?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女人值得我儿子去争,还赔上一世前程!把那个什么花魁的叫出来。”
      颜溯和颜洄看到颜落,都微微的侧身,想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颜落摆摆手,走到了前面。
      “夫人,您说您想见沾衣,不过不巧,她病了,要不改日我带她亲自登门让您看看?”语气温和而谦让。
      “哼,就凭你们这样的人也配登我们家门?我家千儿要不是为了你们那个狐狸精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好好的举子被撸了,现在还要被发配。我非打死你们那个狐狸精不可,以绝后患。”花夫人毫不让步,气势更盛。
      颜落被她的其实压得退了半步:“夫人,这是京城,我还是劝您回去吧,闹得太大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
      “哼,我今天敢来就考虑过后果,颜落,把那个沾衣给我交出来,我要扒了她的皮为我儿子的前程陪葬。”
      “夫人,若是我们不肯呢?”颜落压住怒气冷声反问。
      “不肯?很好,那我就叫你知道什么人是不能惹的。阿力,给我砸,其他人给我进去搜,务必把那个狐狸精给我揪出来。”花夫人一声令下,她身后的打手们立即行动。
      于是顷刻间整个大厅一片混乱,桌子椅子全部被砸碎,姑娘的尖叫声和乒乒乓乓的打杂声响彻云霄。
      颜落就站在混乱的中心,冷眼看着花夫人尖叫着指挥,两边是颜溯和颜洄,他们护着颜落,以免她被飞舞的东西砸到。

      不消一会儿,大厅已经砸的一片狼藉,搜人的打手也将二楼的姑娘们一个一个的赶了出来。
      “说,那个狐狸精呢?”花夫人欺身上前,试图揪住颜落,却被颜溯一挡。
      气急败坏的花夫人怒道:“给我把这两个不开眼的打开!”于是立马上来几个大汉,拳头呼啸着就奔了过来。颜溯和颜洄立马动手,很快就陷入了混战。

      “住手!”一声断喝传来,厅中的人都一愣,手上也慢了下来。
      “我说住手,都耳聋了么?”一个青袍的老头走了进来,稀稀拉拉的胡子长在他蜡黄的脸上,仿佛病入膏肓了一样,只有两只眼睛,炯炯的闪着亮光。
      “老爷?”花夫人一声惊呼,颜落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干瘪老头,竟是花桑梓。
      “你在这干什么,丢人现眼,我花家还不够乱么?”花桑梓厉声说道。
      “哼,我在这干什么,你不要儿子我还要,儿子是我生的,你整天跟那个小妾厮混,根本就不管儿子的死活,今天,我要拆了这温柔乡。”花夫人本来已经消下去的气势被花桑梓一训斥,立马又上来了。
      “放肆!”花桑梓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响亮无比,直接将满厅的人震得全部安静了。

      花夫人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花桑梓:“你打我?你个老东西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说罢,花夫人就扑了上去,长长的指甲在花桑梓的身上乱抓,俨然一副泼妇打架的架势。

      颜落看着这一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不禁哑然失笑。而旁边的颜溯,则笑得高深莫测。

      厮打很快变成了单方面的殴打,花夫人揪住花桑梓的衣服又是抓又是咬,而花桑梓,则拼命的想躲开。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索性,这一场闹剧并没有持续很久。当一队士兵将众人包围的时候,花桑梓的外衫已经被撕烂了,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而脸上,更是一道一道的血口子。

      “哟,这是唱得哪出啊?”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传了过来,将众人的目光引了过去。
      只见一个一身华服的俊美男子悠然的站在门口,浑身透出一股慵懒的味道。
      “花夫人,你可别再抓了,再抓,花大人明天就不能上朝啦!”聂谨书笑着说。
      厮打不停的花夫人终于肯抬头看一眼周围的情况了,她停下手恨恨的看着颜落。

      聂谨书看到满地的狼藉,皱皱眉,小心翼翼的从仅有的几块干净的地方走了进去:
      “花大人,给个解释吧!”
      “这,王……王爷……”花桑梓突然结结巴巴起来,狼狈的模样再配上他那身衣衫,哪像一个朝廷命官,简直就是街头的老乞丐。

      聂谨书看向颜落:“颜当家的,你这温柔乡还真是热闹啊,本王来一次闹一次,是不是该请个先生来看看是不是流年不利啊?”
      颜落扑哧一笑:“王爷,您哪里话,只是您每次来的时候这么热闹罢了。”
      “哼,当家的嘴越来越利索了。花大人,你还杵着干什么?等着颜当家的告你么?”聂谨书看着唯唯诺诺站在他身边的花桑梓说道。
      “是是是,下官这就走,这就走。”说着,一边退一边强拉着花夫人往出走。
      “哎,等等!”眼看着两人快出大门了,聂谨怀又叫了一嗓子,吓得花桑梓一哆嗦。
      聂谨书微微一笑:“花大人,你看这一地的东西……”
      “我马上叫人来收拾,马上,王爷放心。”花桑梓忙不迭的答应着,退出了大门。

      颜落看着退去的人群,再看看旁边的聂谨书:“这么好的机会,我想,王爷不会放弃吧!”
      聂谨书看着颜落闪着光芒的眼睛,爽朗的大笑:“知我者,颜落也!”
      颜落也跟着一起笑开了:“王爷请,阿因在楼上等着王爷呢。”
      “很好!”聂谨书一拊掌转身上了楼。

      颜落看着满厅的狼藉,嘴角却溢出了笑意。

      果然,聂谨书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三天后,全京城都知道,前任吏部尚书花桑梓纵妻子行凶,被罢免了一切官职。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颜落正在后院的凉亭里悠然的吃着冰凉的西瓜,身边是身子刚刚有起色的沾衣。
      颜落不动声色的听完颜洄的汇报,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真是的,白白浪费莫离的精力,我那些人是白送给聂谨怀了。”嘟囔完一抬头却看见沾衣满眼的惊讶。
      “衣衣?”
      “当家的,我是不是害惨他了?”沾衣低声问道,眼中已经有了盈盈的泪水。
      颜落拍拍沾衣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你不用这样,即使没有你,花家的下场只会比今天更惨。”
      “一定要这样么?”沾衣抬起头,眼中的泪终究是没有忍住,顺着光滑的脸庞落下,滴在了颜落的手背上。
      颜落看着那滴泪水在空气里渐渐消失,心里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衣衣,我不能告诉你太多,但是我只能告诉你,花家今日所遭遇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你要相信我的话,就不要再自责了。”
      “我明白,”沾衣又低下头,不再说话。

      颜落看着沾衣的样子,终于叹了口气:“算了,本来打算过几天再告诉你的,罢了,早晚的事。衣衣,抬头,看着我。”
      沾衣不解的抬起头,雾气蒙蒙的眼睛显得特别楚楚可怜。
      “十天后,就是花寻千被发配出京的日子,这几天你收拾收拾,养养身子,到时候,你就跟他走吧。”
      “当家的,你?”沾衣惊疑的看着颜落,被颜落握着的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腿上的衣衫。
      “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动心了,而他,对你,也确实没的说。女人一辈子能遇上个疼自己的人不容易,抓住了,就会幸福一辈子。这里,总是个肮脏的地方,早早脱身吧。”颜落幽幽的说,眼神飘向了远方。
      “当家的……我”沾衣看着颜落的侧脸,阳光从粼粼的水面上反射到她身上,显得特别的明媚,但那种一直笼罩着她的悲伤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随着这明媚,很快席卷了整个亭子。
      “什么都别说了,这几天就抓紧时间跟姐妹们道个别吧,出去以后不比这里,事事都要靠自己,如果有一天那姓花的欺负你了,你就回来,温柔乡永远等着你。”颜落回过头,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只是她不知道,她的笑容,让沾衣眼泪滂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7 祸兮?福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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