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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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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休息了许久,恢复了些气力,素续缘和叹希奇终是得空打量周身的坏境,他们所在的这异空间除去顶端的水层,四周呈一个圆柱状,布满了乌漆墨黑的石块,唯有圆柱的一端,有一条一人高长长的通道。
通道一眼望去一片墨黑,可见其幽深。
他们原本就是因船只为那两个怪人打沉,被海中漩涡卷来了这地界,故而两人姑且揣测这方位于那海域之下。
——如是如此,那想来是不能从顶部离开此地的。
四下寻了寻,实在是无路,两人便只有将目光放到那条通道之上。
两人看着通道皆是静默了许久,最后终是对视一眼,一前一后一同踏入了那幽道。
一进入那通道,不寻常的黑暗即刻笼罩而来,异样杀来的危机感叫叹希奇与素续缘随即又对视一眼,两人极默契地同时旋身欲回头,却是慢了一步,顷刻之间,似天地都旋转倒逆,在一阵地动山摇中,身后那道路倏然似被巨石封闭,。
一瞬间,阻了一切的前路,天地皆暗。待落定,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墨黑一片,森然之感顷刻袭来。
“素续缘?”
“我在。”
凭着感觉搭上对方手掌,那温热的感触叫叹希奇无着落的内心不由安定下来,“现在怎么办?”
顿了顿,才听到素续缘思虑之后的声音传来,“转头,向这条路的方向继续走下去,现在只有这个出路。”
“嗯。”
九仙城,青冥山,蝴蝶谷。
摆了上百个牌位的庄严祠堂内,一个赤足团坐于蒲团上小女孩正在闭目静思。
突然,“啪”的一声,祠堂中央凭空冒出了一只绣花鞋,那小女孩睁眼瞧见那鞋子便是喜笑颜开道:“姐姐你来了!”
“小声点!你还指望着伯父他们发现我偷偷来啊!”未见人先闻一声娇喝,但见那绣花鞋周围浮起一团荧荧的光流,便是一个黄衫美貌的女子莹现于此。
小女孩也坐不住了,三两步跑过去拉住那女子,半人大的女孩扒着黄衫女子手上提着的食盒,连珠带炮地道:“啊,我快饿死了!姐姐你给我带桂花糕了没有,姨娘说会在今天做栗子酥你给带了吗,还有城东的那家周记烤鸭……”女孩动作间脚上的银铃也跟着清脆作响。
“有有有,都有都有,秀秀大小姐有命,小奴我怎么敢不带呢!”
“哎嘿嘿,我就知道姐姐你对我最好了!啊快拿出来吧,我都饿了一天了,唉,三叔真是讨厌死了,将我关在这里一步也不给我出去,无趣又挨冻挨饿的,都三天了……”
“你啊你,要不是你把开启白云城的钥匙随便送了人,三叔怎么会罚你?三叔把你关在这里,是保护你不受大伯的有心责难,你可知道你三叔是顶了多大的压力才护下你这个惹事的小捣蛋鬼!”
小女孩迫不及待地从黄衫女子手上接过一只鸭腿,啃了口,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娇哼了一声道,“才不是呢,我那天明明听爹爹说,那蓝色琥珀虽然是个宝贝,却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留在我们家只会给我们家带来灾难,要赶紧将它处理掉。那琥珀在族人,除了大伯和我们几个,别人都以为只是家中传的普通宝贝,之前三叔告诉了你我那琥珀的不寻常,还让我故意拿走那琥珀,分明就是想我来处理那东西。我年纪小,不懂事将它送给了有缘之人,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什么……啊,这么说起来,明明是我给三叔背了锅,他要是不好好保护我,我就将他做的事情说出去,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呦呦呦,看来你还威胁你三叔了?难怪三叔这么殷勤地催我,让我来给你送吃的。”女子点了点小女孩光洁的脑袋,笑道,“翅膀真硬了?你这个小算计鬼。”
“哼,那是他应该做的!三叔说,我和他这叫小狐狸和大狐狸,不是狐狸不进一家门,我可没有威胁他呢!顶多就是要他给我酿三年的桂花酿做桂花糕吃。”小女孩说到最后砸吧着嘴补了一句,然后啃了两口鸭腿又似想到什么,笑嘻嘻地说道:“大伯这次该气死了吧?听说小五说,他昨夜就忍不住偷偷起了术法去追那琥珀了。”
女子闻言点点头:“他野心勃勃,一直想要霸占家主之位,觊觎白云城的宝藏和那套功法那么多年,只是因着族规束缚和身上的伤势而不敢造次,此次他伤愈出关,对此事自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不过,他昨夜似乎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未有得逞而身负了伤。”
“哦?谁那么厉害?我虽然讨厌大伯,但爹爹说整个九仙城内,状态完全的大伯武功是数一数二的了。”
小女孩闻言眼睛晶亮晶亮地看着黄衫女子,女子却是摇摇头:“我也不知是何方神圣,并非熟悉的气息,甚至从未见过他所使的功法,但是他身上却有启动白云城钥匙的神石,昨夜就有这两物的相引之相。”
“咿?神石?那会是望尽天涯那里的人吗……”
“不清楚。那人一直戴着斗笠,而且他面上也有伪装,根本瞧不出是谁的面容。大伯为了夺取权位,控制九仙城,一直是和望尽天涯上的那方人有勾结,当年的白云城就是……如果是那宫的人,该不会阻挠大伯才对……”
“啊?”小女孩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脑袋里绕了几个弯,半晌之后,才嚼着嘴中的食物大着舌头道:“也未必不是那边的人啊,三叔偷偷给我看的卷宗上记载,神玉宫的上代宫白熠旸主和白云城最后一任城主白少清有不论之情,也许是神玉宫的上代宫主有命不准让别人染指自己情人的东西,所以才会对大伯出手呢?”
闻言,女子却是笑了,点点小女孩的鼻尖:“你从哪里想出来的思路?我都没想到过,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也许是……”
“啊?我是想到那天在永兴楼里听说书先生讲的《冰雪神女情仇录》了,里面的神女就是为了自己的国家杀了自己爱人,把自己的爱人埋在了自己千辛万苦得到的金银财宝之中,神女在布满财宝的墓室里设下了层层机关和结界,神女还叫她的徒弟永生永世地守护着那个地方,不让任何人进去,进去的人都变成了死人……”
“停停停停!”女子喊住滔滔不绝往下讲的小女孩,扶了扶额头,“我真不该听你胡说八道。”
“我才没有胡说八道呢!”
“好好好,虽说白云城之事与我胡家无直接干系,三叔和父亲也选择明哲保身,但难免还会因为大伯之事沾染上,若是惹得那望尽天涯上的神玉宫……说起来,你把钥匙送给了谁?”
“恩?”
“昨夜因神石和钥匙相吸,引动了四海之力,海中形成了通向白云城的海涡,那手持钥匙之人,当是被会卷入海地,若是运气好,当能进入白云城。但今日去查探后的结果来看……白云城并未开启,那手持钥匙之人同钥匙一道坠去了深海,那人……应该活不了……”
“啪嗒!”小姑娘手里吃了半只的鸭腿陡然落地,一双水灵灵的眼眸睁的老大,看着自家姐长大了嘴巴,惊道,“不会吧?我算过那个紫发哥哥的命格,他是同那蓝珀有缘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吧……”
行行复行行,无尽的黑暗之中,唯有彼此交握的手掌紧紧联系,那自对方手心传来的暖暖体温,仿佛茫茫海上的灯塔,无论前路多么迷茫和未知,内心依旧会为这份暖意而坚持前行,毫不犹豫。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股淡蓝色的光破开了这无边的黑暗,自叹希奇的胸前缓缓现出,似波澜般荡漾开来。
“这是?”,叹希奇掏出自己脖子上的蓝色琥珀,惊讶地看着它闪着异样的光芒。
叹希奇看向素续缘,素续缘看着那越来越耀目的蓝珀,朝叹希奇摇了摇头。
蓝珀光盛,直刺的人睁不开双眼。
两人禁不住抬手遮住这刺目的光晕,待那光芒极致之时,便开始渐渐减弱,两人试探着放下遮掩,视线清晰时,便发现自己已是置身于一片晶莹的奇幻世界之中。
眼前似乎是一个恢弘的宫宇的内殿,殿内到处摆满了珍珠贝壳、玛瑙珊瑚,以及各种琳琅满目的、拿一样就能叫一般人此生无忧的稀世财宝。只是这些宝贝表面全以透明的水晶覆盖着,似被禁锢,而那些水晶虽然剔透晶莹,光华醉人,散发着的光芒将整个大殿照耀的纤毫毕现,富丽堂皇,但其却隐有森森寒意,无形中就让人能感到一股股强烈而危险的死气。
素续缘和叹希奇站在大殿的中央,他们脚下踏着地方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地板,透明可望,却不见底,毫无杂质,唯有一条头部对天、五爪并开的金龙跃然于内。
金龙四周是一圈似火非火似水非水的金色纹路,纹路边沿皆是密密麻麻却让人看不懂的字符。金龙巨大的脑首朝向之处,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玉石,横陈在这大殿的正中央。黑玉通体墨黑,光华可鉴,玉身只有半人高,却足有三丈长,黑玉朝天一面平坦如削,上头全是繁复的金色符纹,密密麻麻的。符文是素续缘和叹希奇从未见过的,两人自然是不知其理,而符文的正中之处却是以苦境之文撰写着两行词句:“少年只逐功与名,回首仙佛两相茫。兰桡欲扶同心梦,而今永隔是参商。”
似是惆怅之词,行文却是金墨铁钩,龙飞凤舞的大气手笔,只是在词句尾处稍显的收敛和颤抖之势,可隐隐约约得见撰写之人心有感触而不能自已的情态。
“这是?”看着那些字,叹希奇胸中突起一阵火烧般的灼烧感,似有一道力量牵引着他,叫他忍不住伸手去抚那黑玉正中央的两行文字。
“小叹小心——”
素续缘担忧话语没来得及阻止叹希奇落下的手掌,以手掌贴着的黑玉之处为起点,一道流光闪过,文字金光乍起,以涟漪般形态向四面八方耀眼开来。
片刻,黑玉上的符文似活了一般,倏忽从黑玉之上跳起,全数跃至半空之中有规律地旋转舞动着。也在此时,素续缘和叹希奇的脚下又是一道金光冲天而起,那条禁锢在地板中的金龙竟也活了过来!
金龙从化作一股气流,从两人周身飞腾而起,在大殿的上空盘旋了好几圏。待缓缓落定,金龙吞吐着森森的龙息,铜铃大的眼珠子瞪向二人。金龙朝着叹希奇看了看,似在确定着什么,稍许之后,金龙便游动龙身,猛然跃至那些成已漩涡状旋转的金色符文的包围圈之中。
金龙一跃下去,那些符文周边的金光更是耀眼,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天塌了般的地动山摇,整个殿堂剧烈地摇晃起来,物块飞移,直到二人身前的巨大墨玉现出一道裂纹,才堪堪止住这般现象。
“唯吾白云,天地同寿!”
八字一现于半空之中,金龙和符文具是瞬间消散,金光不减,却是那巨大的墨玉如干渴的土地一般,以那中央的裂纹为始,寸寸龟裂剥落开来,直到完全现出里面那个巨大的水晶棺材。
第十七章
光华过后,空寂宫殿默默,却淌着一股迥异的气息,无声胜有声。
叹希奇目光掠过那个水晶棺材,水晶棺巨大,却只容纳了一人,那人白衣黑发,广袖博带,双手交合于腹,却是面覆银具,不见真容,静静躺于棺中那一片似乎永远不会凋零的粉色蔷薇的中央,无声无息。
叹希奇看向自己脖子上光晕莹莹的蓝色琥珀道:“刚刚一直有个声音在跟我说救他,一遍一遍,诱引我的神思……是这块蓝色琥珀?”
“想来该是。”素续缘沉吟,伸手触摸水晶棺,却为一股无形之力阻挡,空中一尾金龙若隐若现,盘旋在水晶棺的上空,同时一股寒意顺着那无形之力透着素续缘的手掌传来,素续缘手心一翻,一股力量便瞬间转换,凝结成冰,“这水晶棺的制造材质极具寒意,该是用来保存棺内的景象,这块蓝色琥珀恐怕来历不浅,而棺材里的这个人……可能和消失已久的白云城有关。”
叹希奇疑道:“白云城?”
素续缘手掌一合,手中的寒冰倏然碎裂,素续缘抖掉那阵摄人心的寒意,道:“灵州是‘望尽天涯’和苦境相连的一块大陆,虽其面积与‘望尽天涯’不可比拟,但因地理上产生的财物,却成了‘望尽天涯’上大部分势力相趋之地。白云城曾是灵州上最大的势力,那时候荒月城也是白云城的附庸,可惜后来白云城不知是什么原因,竟一夜之间从灵州之上消失了。”
“消失?什么意思?”
“便是一夜之间整个白云城所在的地方化为平底,一方残垣也不曾留下。”
叹希奇闻言不由睁了睁他的大眼睛,眉毛跟着动了动,嘴角一撇看向棺中的人:“这么厉害。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在的这个地方就是白云城?”
素续缘点点头:“此地应该是那突然消失于世的白云城,我曾在易姑娘给的卷宗中瞧过白云城的传说,上头说白云城的金龙殿有十七根金云柱,方才一路走来我数过这殿里的金柱,共十六根金柱子,还有一根金柱……”
素续缘眼眸瞥向方才他们脚下所踏金龙所在的地方,又转向那口水晶棺材,“龙为水物,云为水汽,云出而龙吟。白姑娘也与我说过,白云城主人一脉为月神遗脉,体内藏有巨大的血脉力量,他们一脉的人,死后手背上便会出现月之印记。”
素续缘目光向下,叹希奇顺着他的目光掠过棺中那人手背上的月牙印记,叹希奇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道:“哦?白姑娘怎么知道这事?”
“白姑娘原本是白云城的少主人。”
“白云城的少主人?”
素续缘点点头,“是,白姑娘是白云城的少主人,至于她后来如何变成神玉宫的圣女,我便不得而知了。”
叹希奇恍惚想起秋钥和李??玄刚来时候和白瑾溯他们的对话,“白姑娘没告诉你?”
“没有。”
叹希奇又问道:“白云城和神玉宫很熟吗?有仇还是有恩?”
素续缘明了叹希奇是想问白云城消失是否和神玉宫有关,思索着将自己知晓的消息说出来,“白云城曾是灵州第一大城,想来神玉宫也是对其名深知,白姑娘于我道她是服用了神玉宫的‘韶光刹那’才保住了一条命,也因此轮为如今这番不人不鬼的模样。但她意在只要我救治她的病情即可,并不想将我牵扯其他事情,故此对白云城和她的事情,说得十分模糊。但据易姑娘给的卷宗上说,两家似乎并传出无恩仇交集,白云城和其他台面上所知的势力也并无太深的恩仇,有几家生意上有对立的势力也并无能力撼动白云城,更遑论让白云城一夜之间消失。至于神玉宫,我也不知道白云城消失是否和神玉宫有关,不过……”
“不过什么?”
“白云城在一夜消失之前,城内曾因一纸药方搞得风声鹤唳。”
素续缘顿了顿,见叹希奇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便继续说了下去:“白云城消失之前的几个月,城内出现了一个游方术士,他在街头当众将一个饿死的乞丐救活,当众人问他如何做到,他便说他那里有一药方,便是药方所制之药让乞丐活过来,他说那药方不仅能起死回生,活人吃了还能返老还童延年益寿,且他不收一文便将这个药方给了当时围观的人们。有人根据这个药方配药给重症在榻的病人服下,据说当时病痛中的人方服下便能缓解痛处,不多时便能精神健硕,还有常年卧床服药能下榻行走的。一个两个,都是如此。白云城中的人皆以为这药方是神药,便奔走相告,也不过短短几日,药方便传遍了全城上下。”
叹希奇见素续缘停顿,随口接道:“后来呢?这药方这么神,不会是毒药吧?”
素续缘点点头继续道:“看卷宗上的描述的确像是毒药。刚开始只要服药,无论是迟暮老人,还是沉疴缠身的青年人,便会精力旺盛,容光焕发,仿佛新生。但一段时日之后,人们发现服用过此药的人对此药便有极大的依赖性,只要一停止用此药,人便会萎靡不顿,浑身上下如万蚁啃噬般难以忍受,且日日用药者,精神旺盛超乎常人,日夜不歇,可纵然不停止用药,身体到了极限之后依然会开始衰弱,衰弱到时候,人便会死亡。”
叹希奇插口道:“还是‘糖衣炮弹’类型的毒药。”
“开始人们以为此药方能缓解痛苦、使人精神便奉为神药,白云城中的人初初就约莫有几十人服用过此药,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因此药衰竭而死,或者因停止用药痛苦发疯,此药隐患终是在白云城中爆发了出来,白云城死的人越来越多,因忽然出现太多尸体而爆发了罕见的瘟疫,一时间使得整个白云城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
“白云城的人没有什么举措?”
素续缘道:“后来白云城城主下令封城,将那些因药而亡的尸体搜集火化,也试图将受感染的正常人隔离救治。”
叹希奇道:“封城?倒是可以。不过封城的时间离第一个因此药死亡的人过去多久了?”
“七日。白云城本有于城内专属的信息网,但据说当时白云城城主身患重疾,故此未先察觉危机,亦未有准备。”
叹希奇思索道:“此药又无索取的门槛,七日才封城,根本来不及了吧?”
素续缘点点头:“救治根本赶不上死亡,白云城里的疫疾也越来越严重,人也越死越多,听说白云城内部也出现了暴乱,只是很快的,白云城城主就不得不下令,完全断绝了与外界联系,外界根本无法得知白云城内的情况,再后来白云城就一夜之间消失在了灵州大陆上。”
“怎么听着都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事啊……”叹希奇摸着下巴瞧着水晶棺材中的人片刻,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紫眸一晃,突然道:“那些大势力收集信息的卷宗基本属实,这易姑娘对你这救命之恩还真是倾心相报,什么都给你看。”
素续缘闻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回过味来,转而喉头一噎,面露尴尬地斟酌道:“小叹,我会瞧见这卷宗,只是因为当时易姑娘有事相求于我方借我查阅,我才阴差阳错见过,并非刻意。”
素续缘将“并非刻意”四字咬得极重,叹希奇瞧着素续缘那一脸认真的表情,挑了挑眉,淡淡“哦”了一声,顿了顿,突然勾了勾唇,又转口问道:“那个出现在白云城里的游方术士是什么人?”
素续缘摇摇头:“没有人知道,这人突然就出现了,也是突然就消失了,没人记得这个人的样貌特征,甚至连那个乞丐也像是凭空冒出来后又消失了。”
叹希奇闻言顿了顿,紫眸转过珠光宝气的辉煌殿堂,慨道:“让一个如此巨大的城市闹出倾覆之灾,又让其一日内消失于世,要是同一个人做的,那还真的是好本事……那这个人呢,他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呢?”叹希奇又指着那水晶棺材道。
素续缘摇摇头,瞧水晶棺材中男人光洁的下颌道:“靠文字记载其实很难分辨一个人的长相,我亦不知这人是谁,不过那卷宗上记载的白云城城主说是白发长须,并非是这戴面具的年轻男人的样貌,而白云城中的其他有记载的人亦无形貌描述,无从分辨。”
叹希奇听了话抿了抿唇,顿了顿,从脖子上取出那个蓝色琥珀,借着殿堂里的光华,叹希奇看了这蓝珀半晌,又觉察到什么,转过头去看那个水晶棺材,而水晶棺之前,一株枝丫干秃的异树不知何时倏然伫立。
“这是什么?”叹希奇转过头去,和素续缘对视一眼,见对方摇摇头,叹希奇又瞧着那树,此树形怪异,枝丫光秃无叶,却是一副挣扎向上、展翅欲飞的鸟状姿态。叹希奇感到那树隐约向着他手中的蓝色琥珀发出了邀请般的吸引波光,再定睛微微观察,便见那稍显粗壮的主干上,有一个月牙形的凹槽,叹希奇瞧了片刻,走过去将手中的蓝色琥珀放入了凹槽中。顿时,那枝丫黝黑的秃树四周金光萦绕,整个大殿隐约震动起来,一把墨色长剑从水晶棺前的地底徐徐出现。
叹希奇和素续缘对视一眼,伸手拔出长剑,长剑通体墨黑,剑身轻薄,剑柄上云纹环绕,叹希奇对着水晶映出的光华仔仔细细地瞧了会这长剑,目光掠过剑柄下刻着的两字:“斩龙……”叹希奇弹了弹漆黑的剑身,剑脊隐约有血色流动,“这剑有点杀气重啊……”
素续缘思索道:“这剑名‘斩龙’,这棺材里的人又为龙所困,那意思就是——”
素续缘话未说完,便见叹希奇手腕一转,金光流动,那墨色长剑便劈向了那水晶棺材:“自然就是让我用这剑救他——”长剑劈向水晶棺,霎时金光大盛,晃花了人的眼。
“轰——”一声,整个殿堂震了三震,斩龙剑卷出的飓风将殿内作以禁锢的水晶具是碎裂,满室珠宝抖落一地,仿佛新生,瞬间光华迫人。
叹希奇和素续缘不由被这光亮刺得眯了眯眼,而水晶棺前金龙盘旋,烟尘浮动,却丝毫未见破损。
叹希奇看了眼手中的长剑,挑了挑眉,“哈?我难道想错了?”
素续缘摇摇头,向前一步,手隔着虚空触着这丝毫未损坏的水晶棺,似在感应上头结界的力量:“此剑既为斩龙,那想来该是用来斩破眼前这棺上的禁锢,这水晶棺未被撼动,该是这金龙禁锢太过强大。”
“确实,看来是我功体不够强。”叹希奇把剑往素续缘眼前一举,“那你来试试。”
“我与你的功体相差并不大,若你方才竭尽全力,我自然也无多少差别。”
叹希奇抿了抿唇道:“说的也是。如果这般,救不了他也不怪我们,这把剑倒是不错。”嫌累似的将手中“斩龙剑”往素续缘手里一丢,叹希奇在这琳琅遍地的殿堂里转了一圈,用脚踢起来一颗明珠,“素续缘,这地方看着是个殿吧,别说门,连个洞都没有。”明珠在叹希奇两只脚尖转了转,最后被叹希奇一脚踢向一面墙。
那珠子以极速嵌入墙壁,不见了踪影,墙面只留一个深不可测的洞穴,叹希奇在那颗珠子消失的地方瞧了瞧,发出了啧啧的叹声:“我刚刚用了不小的力道,居然未穿,而这明珠自带光亮,此洞穴里却瞧不清它了,这墙也不知道有多深厚……”
素续缘心道不好随意拿取他人物品,便将那“斩龙剑”放回了原位,“这满地琳琅,也不知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东西。”
“你喜欢?”叹希奇闻言随意瞥了一眼这一殿的东西,恍惚想起以前在离世洞天里狼狈二兽要赠于自己的一窝金银。
素续缘只站着摇摇头,叹希奇不由哼笑一声,紫眸收回,随意走了两步,“那你是厌烦罗?”
素续缘淡然道:“钱财换得物质,人依物质而活,生活必须,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金银财宝,钱财库藏,取舍只是在人心。”
叹希奇走到在大殿中央的金漆宝座上,此时闻言顿了顿,随后歪歪扭扭地在那宝座上坐下,“行吧,人总有七情六欲,贪欲太常见,你感慨也无法阻止人和人之间的争夺。还不如想想我们现在的情况,你我之前没被那两个疯子打死,如果出不去,也是迟早要饿死在这里的不是?”
素续缘见叹希奇目光转向那一株枯干的秃树,只见那原本秃干的树,枝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起叶来,同时一颗颗指甲大的花苞不知何时挂了枝头。
那些花苞在片刻间越开越大,艳红开满枝头,又在短短几刻里萎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