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最爱》徒生

6、六

　　“南极开的花已那么香
　　沙漠中的鱼开始歌唱
　　如果你竟然别来无恙
　　只好怪时光还不够漫长
　　就像我眼睛已会结霜
　　耳朵嫁给了真正的谎
　　若还说我和从前一样
　　怎么对得起人生的荒唐
　　让寒暄都吹成风
　　让重逢全做成梦
　　来让所有遗憾
　　沦为所谓遗忘
　　应了那句无常
　　哪里还找得到当时月亮
　　每一秒星光都在变幻
　　别说你的心还是那样
　　桑田和沧海该有多失望
　　让你不再认识我
　　让我不怕放过我
　　来让所有遗憾
　　再不用被遗忘
　　成全那句无常
　　就让所有遗忘
　　都忘了怎么忘
　　就让无常如常”

　　——就让所有遗忘都忘了怎么忘，就让无常如常。
　　秦瑶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她明明已经放下了，明明已经遗忘了。她与舒兰，明明只是场意外，明明只是个错误，明明早已忘记……可是在这一刻，在这相逢的时刻里，她忽然就泪如雨下了。
　　舒兰，舒兰……如果，如果当年，我再坚定一点点，再自信一点点，再勇敢一点点。你是不是就会一直一直地在我身边了？
　　曾经她只是不敢去相信两个女人的未来，不愿去走那条坎坷心酸、泥泞不堪的小路，选择了那条平顺无常、安逸稳当的大路。人生有太多的分叉口，她选错了一个，所以便永远地失去了舒兰。
　　就算再悔再恨…不还是再无可能了么？
　　她曾对舒兰说她们没有法律的保证，可是当她与那个男人站在民政局领证时…谁又会懂她内心的无奈？她曾对舒兰说她们没有孩子的羁绊，可是当她为一个她完全提不起爱的男人孕育后代时…谁又会懂她内心的不甘？
　　她只是犹豫了一下，踌躇了一下，懦弱了一下……舒兰便再也不是她的了。

　　舒兰，舒兰……你离开我以后，过的好幸福啊。终于爱上别人，我欠你的深情，终有一个人来弥补了。而我，只能在梦里回忆过去，守着那份残缺的爱……过完余生。
　　我到底爱你吗？
　　爱吧。
　　不爱吧。
　　……谁知道呢？

　　秦瑶哭够了，擦干了眼泪，也就是在那么一个瞬间，她终于想通了。人生何必复杂？很多事很多人，不过转眼。谁念念不忘，谁转瞬即逝，又怎样？
　　她看着舒兰离开的方向，听着大厅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的英文，良久，她笑出了声。
　　看，她的爱，一生最爱。现在过的好幸福呢。
　　窗外的艳阳明晃晃的，不同国内的灰沉，这里的天好蓝，云好白。也就是在那么一个瞬间，秦瑶拿出舒兰的结婚请柬，指尖轻抚，眉色温柔，她轻声道:
　　“新婚快乐，舒兰。”

　　再见，我的女孩，我一生最爱。
　　若我真如你所说是你唯一的启明星，那么，我希望我能将我一生的幸福都赠与你。
　　我的女孩，愿你一生幸福安康。

　　后来的事，便无波澜。
　　舒兰与夏琳的婚礼很温馨，很浪漫，所有人都欢笑着祝福着她们。而秦瑶却搭乘着最早的一班飞机回了国。她来过，却未曾出现过。就像她爱过，却未曾珍惜过。
　　三十五岁的秦瑶在2015年的年末，在与舒兰分开后的第十年里，辞了职，离了婚，带着所有人的埋怨与不解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旅行。那儿天很蓝，云很白，人活的很真实。就在那儿，她遗忘了很久很久的记忆终于恢复了。她想，就这么流浪下去吧，自在地活下去，她习惯了做别人的女儿，做别人的好妻子，做别人的好老师，却从未试着做她自己。好了，就这样吧，为她自己任性一回。等到她老了，再度回到旧城，倘若遇见了故人，这一回，她一定要笑着去问候:
　　“你好，我的曾经。”

　　十年，多少曾经，多少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