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无关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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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武帝一直都没有去见贤妃最后一面，他总觉着，贤妃能挺过去的。那个女人，偷走她的心却不肯把心给他，被贬冷宫却从不开口求他。她明明知道，只要她开口，她和一双儿女便无需受冷宫那份罪的。
可她，从来都没有。她向来都是柔弱中带了刺，叫他牵肠挂肚那么些年。只此一次，就这一次因着嫉妒没能控制住情绪，错手伤了她，竟是因此阴阳两隔。
沉默了半日，圣武帝背影仍旧笔直，脚步却有些无力。驻足在贤妃的宫门外良久，让身后小太监拟旨:
“贤妃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甚得朕心。奈何天妒红颜，早早离朕而去，朕甚感心痛。今追封为孝仁皇贵妃，葬于皇陵左侧。待朕百年后，于地下再行伺候朕。”
生前是朕的人，死了也只能是朕的人。既然得不到心，那便留住躯壳罢。
自贤妃去后，齐嘉华便一直守着她遗体，寸步不离，不肯也不肯睡。对此，红玉青玉十分焦虑。连带着予阮，也求南音能去开导一二。
南音连连表示，自己着实不行，可架不住她们齐齐下跪:“求王妃去劝劝王爷罢，这世上，除却贤妃娘娘，再无旁人肯关怀王爷一二了。”
对此，南音着实无奈，硬着头皮上前去了。去时，齐嘉华正替贤妃梳着她的三千青丝。除却脸色苍白的近乎诡异的脸上双眸紧紧闭着，贤妃与平日也一般无二，好似就真的只是睡着了一般。
“宫里那套来了刺客的说辞，我是不信的，是不是他？”
正要开口时，陡然听见齐嘉华发问，问的人自然是长华。长华略微一愣，随即立即道:“不是的，真的是刺客，大抵是绑了小岳那一伙人。”
“呵呵呵，姐姐你还是去往常一样，不论何时总是计较着得失的。你说是绑了小岳那人做的，是不是不想我去找那人复仇，将仇恨化作救小岳的悲愤。
可是，姐姐你是不是没有长心？你不在的那五六年，母妃总在夜深人静之时一人偷偷哭。甚至，每次我的生辰，她都会白天强颜欢笑一整天，晚间便哭的不能自已。只因，我生辰那日，便是传来你跳河死讯之时。
你说不是他，可若不是他，依照他的性子怎会一次也不进来。他明明知道母妃快要已经油尽灯枯，却是连最后一面都不肯来见，就凭他迷恋母妃的那股劲儿，若不是如此，他该是时时刻刻守在母妃身旁才是。”
说话间，齐嘉华却是头也不曾抬，梳头发的手也未停止。长华久久不语，他方搁下手中玉梳，起身温柔对贤妃道:
“母妃，不要怕，儿子前去将他送来陪你，。我们一家三口，黄泉路上也不会多寂寞，你等我。”
南音本是要悄悄退出去，可听见这话她惊觉自己太低估了齐嘉华，也太高估了长华。
齐嘉华说罢，已是利落起身，动作行云流水，眼看便要向门口冲出去，千钧一发之际，南音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他，如狗皮膏药一般紧紧粘在他身上。
“齐嘉华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你让我撒谎的时候我搭上了名声，你不能让我血本无归！”
对于南音第一次叫他齐嘉华，他也不曾注意到，只双眼红的似乎要滴血:“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你让开！放开我！”
虽说南音是女子，可能拖住一个身子早已累垮的病娇王爷，还是绰绰有余的。是以，她也不撒手，抱着齐嘉华躺在地上死死压在他身上。
“不让，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蠢？放开你我们大伙儿全的陪着你送死！你是打算好了不顾一切替娘娘报仇，可是报仇之后呢？让我们所有人加长华姐姐都陪着你去死么？齐嘉华，你怎么那么自私！”
说罢，闹心了觉着得打击打击他才成，要搞死他老子也不能这么鲁莽:“你现在连我都挣不脱，还谈什么弑君？动动你的脑子，别跟小孩子似的成么？贤妃娘娘若是知道她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货，不知道得多难过。”
仍旧死死压在齐嘉华身上，他本就瘦，而今更是只剩一副骨架子。南音觉着，自己牺牲真大了，压在这么硬的骨头架子上，疼啊！
她二人是没察觉，一旁的长华先前是松了口气之后，却又实在是不忍直视。堂堂一个王妃，当着长华与青玉红玉予阮的面儿压着齐嘉华不放就算了，他不挣扎了你起来成不成？
一旁，还有贤妃娘娘唯一的女婿，秦时征秦王爷看着的啊！不知贤妃对秦时征说过什么，秦时征倒是愿意与长华重归于好，是以一直以来皆是以女婿身份自居的。
便是秦时征脸皮再厚，如今见着这副情形，也不由觉得有些惨不忍睹:“王妃这，太热情也不见得是好事儿。王爷还在孝期，如此不妥，不妥。”
南音心里想问候他十八代祖宗，你倒是想个妥的方法，拦住要作死的齐嘉华啊！
更让南音欲哭无泪的是，她这样子被刚进来的两个十二三岁小宫女看见了，那两人又面红耳赤跑了出去。自此，宫里四处传闻齐王妃在王爷孝期里当众强迫王爷同房，王爷誓死不从，为护清白......
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齐嘉华被秦时征声音一打断，便逐渐清醒过来。
“我不去送死，你放手。”
南音对此仍是有些不信:“你发誓，若你食言，这辈子也生不出儿子，百年后无人替你扫墓拜祭。”
古人皆信鬼神，南音故意说的很严重，见齐嘉华面色漆黑发了誓，方才松了口气放开手。
齐嘉华道要好好替贤妃守灵，便找下去换衣裳了。他一走，秦时征便面色复杂出去，路过南音之时，还不忘善意提醒:“他没儿子拜祭，你也没有的，别高兴的太早。”
南音:.........我好想打人啊可以吗？
料理完贤妃的后事一月后，长华再度传出喜讯。嗯，大抵便是那夜齐嘉华送她上门去秦王府时有的。
是以，齐嘉华又当舅舅之时，母愁未报之际，陈铂急了，给齐嘉华与长华松信。五日内要两百万两银票赎小岳，否则便砍下小岳脑袋送上门给他们欣赏。
南音有些手抖，制衣坊也算是日进斗金了，可这么大半年来自己也就分得两万两银子。要知道，秦时征是皇商出身，可他用了银子买王位，哪儿又能在三日内筹五百万。
长华当即被吓得晕了过去，好在未曾伤及腹中孩子。齐嘉华又四处筹集银子，南音见他准时可怜，住他的王府吃他的粮食，还带着张氏也一样，便肉疼的将银子借给了齐嘉华。
对此，齐嘉华久久未曾抬头看她，最终只不过道:“你为我做的，我都记得。”
这话说的太煽情，以至于南音差一点就要脑一热让他别还这钱了。好在，理智还在，还是理智的没说出那话。只觉着，心里有些奇怪的情绪。
筹钱的第二天，圣武帝亲自召见长华与齐嘉华，南音也在场。圣武帝以为，南音是他真真实实的儿媳妇来着，便没忌讳她。
“朕知道，朕提这要求太过不近人情，可小岳是朕外甥，朕也想救他。皇室中人，被让人摆布朕也不好受。
可如今，国库当真需要银子。朕也是今日才知，国库竟然一个子儿都没有的被人做了空账。如今边关战事将起，西陲联合大辽攻打我朝，发不出军饷如何打仗？
再有便是内乱了，如今洪灾派下去的赈灾银子被人贪墨，老百姓拿不到救命银子。战事将起，朝纲动乱，本朝根基未稳。
若国没了，普天之下齐周的子民当如何办？届时浮尸遍野，民不聊生，首当其冲便是我们齐家人。父皇，也是逼不得已。”
圣武帝的意思，不过是要放弃救小岳，将银子筹来，用于国政。
对此，齐嘉华有些冷笑:“父皇的意思，是不管小岳了么？就让他遭受他不该有的命运，无辜因着我们死去？”
对此，圣武帝只皱眉:“陈家乱臣贼子，朕不追究你的王妃已是极限，小岳为齐周牺牲，也是死得其所。
嘉华，长华，别忘了，你们姓齐，你们是齐周皇室的嫡系。”
长华从始至终，一语不发，最后也只一人默默回了公主府。
刚回府，便见着秦时征证正忙的满头大汗。见到她，秦时征露出笑容，安抚她道:
“你别担心，我已经筹了四百万两，该典当的典当，该借的我也借，不会让小岳出事儿。长华，我说过，我会竭尽所能护你和小岳周全。”
长华泪如雨下，不曾同他说圣武帝找她商谈之事，模糊着眼道:“真的么？能不能让我看看在哪儿？”
秦时征见状，只道:“既是决定要重新开始，我自是不会敷衍你的。相信我，我们的小岳会平安无事的，我会把他安全的带回你身边。而后，我们一家人，再不分离。”
见长华仍旧泪如雨下，又说:“你若不信，我带你去看看便是。”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无关风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