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宝莲灯]千年修》风息悠然

45、第四十五章

　　小青在金山寺抓了好几个小沙弥，都没问出许仙人在何处，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许仙是何许人也，法海不知道把他藏哪里去了。凡人不像妖精，他们身上没有标记，也没有气味，金山寺这么大，找起来可不容易。本来小青是想找五鬼帮忙，可惜五鬼是冥将，抵挡不住寺中佛光。
　　天很快就亮了，她从腰间取出了敖玉给的令牌，召唤出附近水域的虾兵蟹将，又变了几幅许仙的画像给他们，让他们依图寻找。
　　很快一名虾兵就在金山寺西南的宝塔上发现了一人疑似许仙，小青赶去，正欲飞身上塔救出许仙，面前金光大现，十数名手握银枪，身披甲胄的神兵从天而降，挡住她的去路。
　　法海站在高台石阶之上，横眉怒目呵斥道，“大胆妖孽，竟敢擅闯金山寺，还不束手就擒！”
　　小青上前两步，“法海，你身为出家人，不思普度众生，偏偏要为难一对有情人，究竟是何道理？”
　　手中禅杖顿地，法海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青蛇，你迷惑梁王府的公子，险些害他丧命，人妖岂可相提并论，共享人间生活！”
　　见他提到梁连，小青心中更是郁愤交加，这时一轮银色光球旋身落地，制止了欲上前理论的小青，正是白素贞发现妹妹不见了，心急如焚寻找而来，“青儿，不可造次！”
　　小青拉住她的衣袖，“姐姐，这个和尚分明就是冥顽不灵，我们不用跟他浪费口舌了！”
　　“青儿……”白素贞拉她到身后，抬起下颌对法海软语央求道，“法海禅师，我下凡并非为了兴妖作乱，而是为报许仙的救命之恩，请你念在我们夫妻恩爱，举案齐眉的份上，就放了我家官人吧。来日白素贞一定捐献檀香，重塑我佛金身……”
　　“住口！”法海抬起掐念佛珠的手，打断白素贞的说辞，满脸的高高在上，“白素贞，贫僧已经放你一马，没想到你不思悔改，还敢来金山寺。你要我放了许仙，好，有本事你就一步一步跪上宝塔！”
　　“姐姐你不要跪啦！你为什么要跪啊？！”小青见白素贞真的缓缓跪了下去，急的眼泪都落下来，不管不顾的要去拉她，“姐姐你快起来！你起来啊！”
　　“没关系的青儿，”白素贞推开她的手，疲惫的笑了笑，“你回药铺去，不要管我。”
　　小青拉不起她，心疼的泪水涟涟的，一抬眸就见到法海得意洋洋的看戏表情，瞬间怒火攻心，提剑飞上高台，施法召来了更过虾兵蟹将，同法海的神兵战的难解难分。
　　法海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小小一条青蛇妖孽，竟然能指挥如此多的水族，眼看神兵渐渐寡不敌众，他将手中佛珠甩出，撒豆成兵，金山寺内顿时打成了一片，兵戈之声不绝于耳。
　　“法海，你敢羞辱我姐姐，我今天要你好看！”小青一掌劈晕了一个金甲神兵，飞到法海面前，剑招递出，与他近身过起招来。
　　小青虽然只有六百多岁，功力已过千年，在天庭有杨戬指点，招式更是轻盈如仙，论身法之快之敏，法海决计占不了上风。
　　法海后背挨了她一脚，当所持金钵第三次被小青踢飞时，终于怒不可遏。他脚下猛一震地，双手合十默念法诀，飞行于半空中的金钵陡然翻转，万千金光漫射而出，将小青罩于其内。
　　“啊……”小青浑身上下如同被烈火炙烤般难受，她竭尽全力以法术稳住身形，却也是坚持不了多久，那一瞬间法海将手中灌注了佛法的禅杖挥出，重重捶击在她胸腹。
　　小青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浑身脱力，从半空直直跌落了下去。
　　此时白素贞跪塔几近昏厥，汗流满面鬓发散乱的倒在石阶之上，闻声回头，立时大惊失色。她飞身纵入长空，一把抱住了坠落的妹妹，见她痛苦的紧皱着眉，气若游丝，鲜血透衣，心中不由得惊痛交加。
　　为了从前的小小过节，法海步步紧逼不肯放过她，如今还重创小青，毁了青儿千年道基。她刚才竟然还在幻想能忍辱负重感化这个出家人，白素贞幡然醒悟，她抬起头，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法海，你欺人太甚！”
　　农历八月十五，洪峰过境与天文大潮叠加，长江水位高企。
　　紫微星动怒，乾坤昏惨，日月无光，天地为之色变。

　　哮天犬带着法海强留许仙在金山寺的消息找到主人时，杨戬正在紫微宫的后花园里和伯邑考下棋。身后万年古杉盘根错节，树冠亭亭如华盖，洒下一片葱茏苍翠的碧影，凝在墨服与金裳之上，两人隔着长白山玄冰化作的棋秤对弈，远远望去古意盎然，美不胜收。
　　杨戬静静听完哮天犬的汇报，抬眸扫了紫微大帝一眼。对方手执黑子对着棋盘沉吟，仿佛对凡间之事全然不在意。司法天神眉目清朗，展开折扇轻轻摇了摇，“帝君不打算管管？”
　　“司法天神难道忘了，上仙是不可以插手凡间事的。”伯邑考伸手落子，淡淡一笑温文尔雅到极致。
　　杨戬瞧他无动于衷，微一拧眉，“帝星发怒非同小可，必致生灵涂炭……”
　　“真君果然是悲天悯人，仙心似凡。”伯邑考嘴角笑意未减，手指轻点棋盘，“该你了。”
　　想当初二郎真君为报杀母之仇力伐九日，若非嫦娥阻拦，加上他本身悲恸力竭坠入了西海，恐怕连小金乌也不能幸免。曾经对三界失去光明喊出关我什么事的杨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小爱化为了大爱。他这样的人若是坠入魔道，必是一场天地浩劫，所幸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这其中也离不开玉鼎真人的循循善诱。
　　帝君这一句夸奖半真半假，杨戬知道绝大部分神仙对凡人并没有什么感情，就算他们中的相当一部分都曾在凡间生活过。三界不平事何其多，也讲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如果神仙多管闲事，除了触犯天条给自己惹麻烦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处。
　　杨戬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搁下一枚白子，淡淡回道，“不是仙心似凡，而是杨戬的心本就是凡心。”
　　伯邑考怔忡了一瞬，敛起笑容，“说得好。”
　　封神之战只有七人是肉身成圣，杨戬、韦护、雷震子以及托塔李天王父子。数千年光阴瞬息而过，杨戬还是那个有血有肉的杨戬，反下天去竖旗为妖这样的话，虽是他改天条忍辱负重时，为了糊弄王母娘娘所言，却也只有杨戬才敢这么说。有朝一日若杨戬做厌了司法天神，上一道辞表，便能带着所爱之人游山玩水，当一个自由自在的逍遥散仙。
　　而魂魄被收入封神台的人，他们元神的一部分将永远受制于封神榜，除非身死魂灭，否则永世都只能是天庭的臣子。伯邑考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封神后重塑的仙体，十指修长如玉，完美无缺，他入主紫微宫后有两千年未曾用这双手弹过琴。有的时候他是真的很羡慕杨戬，四方天帝以北为尊，紫微大帝的地位仅次于玉帝，说到底他也不过是被禁锢在华美寂寞宫阙中的囚徒。
　　“真君这招明守暗攻，确实精妙，”伯邑考从梨花罐之内拈了一枚黑玉棋子，稳稳落于中央天元星位，嘴角勾了个浅弧，“看来我是穷途末路了。”
　　杨戬一愣，明眼人一看便知白子占优，势成延绵将紫微大帝的黑子围困其内。他将棋面细细端详了一番，波澜不惊的面容微微色变，他竟然在无意中，用白子在棋盘上写出了一个“劫”字。
　　“哮天犬，你是何时上天的？”
　　“有一会了，”趴在一边的哮天犬回道，“主人，我刚才都闻不到你的气味，还以为你不在天界呢。”
　　杨戬神目中泄了一道微光，复又合上，亮如星辰的眼睛里霎时蒙了一层阴霾，冷冷问道，“帝君施法封了紫微宫，这是何意？”天庭的每一座宫殿周围，都有主神的神识保护，他一时大意，竟未发现伯邑考在结界上动了手脚。
　　“紫微星暗淡无光，真君可知贞观之治后，人间已有多少年未出过真龙天子了？”伯邑考挥袖隐去了棋盘，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凡事皆有代价，你不要想不付出代价，就得到任何东西，这不是真君的至理名言吗？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反而看不透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切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这是最坏的安排，也是最好的安排，这不但是白素贞和岑碧青的天劫，更是镇江府百姓的劫数。
　　是的，杨戬知道紫微星归位没有那么容易，也知道小青天劫将至，仙妖渡劫，最亲近的人反而是最晚才能察觉到的。难怪伯邑考心血来潮突然邀他下棋，其目的不过是为了绊住他。他拂袖而起，目光中隐着怒气，“请帝君撤了仙障。”
　　伯邑考眼波不动，“杨戬，我是为了你好。”
　　杨戬冷笑了一声，“你不要逼我动手。”天劫又如何，不管她是妖是仙，是蛇是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差别。他为此已经付出了太多的代价，明知她在受苦，他却安坐天庭，这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
　　“我知道这仙障困不住你，”伯邑考拖延时间的目的已经达到，微微叹息了一声，“只望真君能牢记瑶姬的教训，勿迁怒于佛门中人，免得害了三公主。”
　　杨戬的脚步顿了顿，抿起唇线，神目猛然光芒大盛，紫微宫四周天空震颤，结界摇晃，如玻璃罩迅速龟裂粉碎，司法天神化作一道流光消逝于天界尽头。
　　眼前金色灵光点点，仿佛焰火纷落如雨，伯邑考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疯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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