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1984》柳改之

15、第十五回

　　田小石刚赶回泡泡学校，又赶上了另一拨送别饭。给她们做培训的几个老师要回上海了，泡泡学校搞了一个送别会。刚从学校门出来的田小石，不得不注意到泡泡学校的送别饭与K大学子的送别饭有着本质的不同。
　　与K大学子们暗流汹涌，欲说还休的状态不同，泡泡学校的送别饭灯红酒绿，欢歌笑语。散伙饭是在苏州的一家叫做神话的酒吧里举行的，田小石一进去，就被刺耳的音乐声震得头晕脑胀。和进在咫尺的马克思说话，都要用吼的。马克思看来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呆头呆脑的看起来和田小石差不多。三井老师，海藻老师，激情老师她们几个很自在的一会在台上唱歌，一会在舞池摇摆。蘑菇老师像个花蝴蝶的满场飞，希望可以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她动员了田小石和马克思几次，希望他们可以上去唱首歌。田小石为难的拒绝了。蘑菇老师有些扫兴。婀娜小姐和酒窝妹妹表现的倒是落落大方，每人上去唱了几首歌，田小石看着马克思就很有些同类的感觉。那次聚会之后，田小石这批新来的老师就被明显的分成了两个派别，田小石和马克思被归为学院派，而婀娜小姐和酒窝妹妹被称为可人派。
　　泡泡学校在苏州有一个总部，三所分校。田小石和马克思被分到最偏远的南湖分校。因为暑期来临的缘故，泡泡学校六月份的招生状况非常好，连田小石这样的新手也被分配了三个班。田小石每天跑的焦头烂额，很快就瘦了一大圈。以前，看到公交车开过来，田小石慢吞吞的，不愿意快走一步，反正还有下一辆。现在，田小石可不敢这样了，在到公交站台她就开始纠结，最纠结的是快到公交站台前看到自己要做的车开过来，这时候她找不到理由不跑起来。田小石第一次穿高跟鞋的时候，从宿舍走到学校就磨的脚后跟流血，现在，她能飞奔着穿着高跟鞋去追公交车而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感觉了。
　　今天，田小石有些沮丧。她新近接了一个口语班。学生都是公司里面的管理干部，见多识广。田小石还是一个青涩的学生蛋子，虽然英语好点，但是没有人际交往的经验，她感觉自己压不住场。这不，刚在课堂上，她又被海关帅哥给闹了个大红脸。海关帅哥在田小石的班上是个刺儿头，经常不按常理出牌，搞的田小石手忙脚乱。这不，刚在课堂上，田小石让海关帅哥聊关于beauty的话题，海关帅哥斜看着田小石说，聊什么啊，有什么好聊的。这让田小石大为尴尬，又不知道怎么处理。还好，班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及时的接过话题，不然，田小石很有些逃走的意思。
　　田小石有些闷闷不乐的坐公交车回去。她坐的是个单排椅子。因为椅子大，她没坐满，还留点空。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挤了上来，一边坐上来，一边把手环到田小石椅子的后背上，田小石整个人就几乎被他抱在里面。田小石有些惊慌，说：“你干什么？”那个人说：“想交个朋友。”田小石往前头看去，那个人周围还有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人，穿着花衬衣，在旁边哄笑。田小石定了定神：“你起来，让我出去。”那个人停顿了一会，站了起来。田小石舒了一口气，从座位上站起来，从车后部走到前部。这时候，田小石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七月七日鹊桥仙，金风玉露恨苦短，朝朝暮暮常相伴，不羡牛郎羡鸳鸯！七夕情人节快乐！”是田小石南湖班上的成人班学生，叫做江林的。田小石回了条短信，：“我碰到了流氓。”江林很快回了短信：“什么情况。”
　　到了站台，田小石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花衬衣一伙从后面涌上来，田小石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过，还好，什么也没发生，那个年轻人没再骚扰田小石，跟着自己的朋友下去了。下了车之后，他甚至还对田小石招了招手，说了声：“对不起”。
　　田小石的手机响了，是江林的电话。田小石接了电话。江林说：“你怎么样了？”田小石说：“没事了，他们走了。”江林说：“我刚才在开会，现在从会议室里刚出来。吓到了吗？”田小石说：“嗯，有点。”江林说：“这样吧，晚上我请吃饭，给我的小老师压压惊。”田小石为江林的体贴感到有些意外，说：“好吧。那晚上见吧。”
　　江林是后来插班到田小石班上的学生，基础不太好，所以在班上话不多，田小石搜搜脑袋里，只记得江林平时喜欢穿着一个衬衣，提着笔记本电脑，兜里插着一支笔，像是苏州那边做销售人员的标准打扮。
　　田小石一直等到九点多，也没有接到江林的电话。她饿的有些厉害。过了一会，江林打来电话，说：“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刚见完客户。”田小石说：“饿死了。”江林说：“你等到现在没吃饭吗？”田小石说：“没有。不是和你约好的嘛。”江林大笑说：“好吧，你现在出来吧。我在左岸咖啡馆等你。就在你们家楼下。”田小石说：“好。”
　　田小石和江林在咖啡馆里坐到十一点多才回去。江林很风趣，也很细心。直到把田小石送到楼底下，才转身离开。田小石能看出，江林其实蛮疲惫的，眼睛里还有红血丝。但是，田小石问他怎么回事，江林说，因为自己好几晚上没睡好了。刚又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从昆山赶来见田小石。田小石就有点惊讶的说，那你可以不来啊。话说出口，田小石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太冒失了。她心里其实很感动。江林也有些尴尬，没再说什么。回到宿舍，江林给田小石发了条短信，说谢谢你，陪我这么长时间。今晚过得很愉快。田小石回了条，我也是。不过，她隐隐觉得江林的话中有话，但是看来，江林并不愿意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