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1984》柳改之

14、第十四回

　　K大新校区外边景致非常美丽.长堤垂柳,小桥荷花.田小石和02届六班的同学一起吃了最后一顿散伙饭.因为要离别的缘故,男生女生的兴致都很高涨.饭后,有男生提议,大家一起沿着K大外边的人工湖走路回去.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响应.于是,二十七个K大学子在一个有月亮的晚上,三三两两的,在河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莉莉慢一路上都紧握着田小石的手.神父沉默了大半晚上,后来在人群中走了上来.田小石识趣的松开了莉莉慢的手,结果神父和莉莉慢都不让田小石离开.田小石只好再次做了一个奇怪的三人行中的组成成员.虽然奇怪,却必不可少.神父的外号来源于他刚进大学时精辟的论断,他觉得男人恶劣起来堪比禽兽,但是圣洁起来却足可以成为神父.神父这种奇怪的言论一在班里开讲,立刻引起了男生女生的一片嘘声.也为他赢得了这个雅号.后来,田小石知道神父先生就是有这个能让大家都忍不住嘘他的才华.因为没有能一统江湖,令男生女生都心服口服的人物,所以六班一直处于一盘散沙,各自为营的状态.神父有一段时间很有为众人服务的心愿,无奈大家对他的热情都以冷眼对之.田小石的印象中,神父最辉煌的一次是校运动会后,他主动掏钱请大家吃了粽子.吃人家的嘴软,那一次,神父在班里男男女女的粽子信徒当中,声誉达到了最高点.
　　神父一直有亲近莉莉慢的心,中间也确乎得逞了几次.莉莉慢有一段时间赴神父的邀约和他一起去上自习课.后来,莉莉慢有一天气呼呼的回来了.田小石好奇的问莉莉慢怎么回事.莉莉慢说,想不到神父还约了其它女生一起上自习.田小石分析说,这可能是神父的疑兵计.因为想邀请莉莉慢而又不想被说闲话,所以还同时约了其他人.而莉莉慢却不以为然,神父的做法让她很不舒服.田小石就问莉莉慢神父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都聊些什么.莉莉慢说聊政治,聊历史,聊哲学…田小石说,就是不聊怎么谈恋爱,是不是..莉莉慢叹了口气.神父最后的举动是买了张电影票请莉莉慢看电影.看完电影后,在神父大谈特谈电影的时候,莉莉慢果断的SayGoodbye了.后来,莉莉慢就投向了大王的怀抱.
　　神父的神情有些讪讪的,还是怕气氛不好,一个人在努力的滔滔不绝.莉莉慢努力的配合着.田小石有些同情神父,感觉神父好像唐吉坷德一样,披上战衣,努力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但是那一面表现的越多,却只让周围的人觉得荒谬,而他也似乎离自己的初衷越远.田小石不像莉莉慢这么有耐心,即便没有兴趣,也不愿意拂逆别人的意思.田小石大部分的时候沉默着.她百无聊赖的抬头望着天.一轮明月挂在深黑的夜空.田小石想起张爱玲笔下的上海的月亮,“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望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眼前的情景也确乎是这个心情，不知道隔了三十年后的神父再见到莉莉慢，会不会记得此时的少年心情。然而，他那些暗流汹涌的故事或许就要在今夜要画上句点了.
　　老虎鸟是她们这一拨中第一个离校的。老虎鸟比较利索，东西都先打好包寄回去了。几个人就陪着去火车站。本来说好不送的，最后还是都去了。下了公交车，叮当乐跑去买站台票，火车站说人太多，不卖了。几个女生就在火车站外想办法，后来还是跟着人流分拨混进去了。燕子美没有混进来，打电话的声音里有些哽咽。田小石她们几个就陪着老虎鸟等火车。叮当乐怕老虎鸟车上闷，跑去买了杂志。老虎鸟说不用的，几个小时就到了。叮当乐说用的，万一无聊呢，可以看看。老虎鸟入站之前，给了她们一人一个大拥抱。田小石说还有燕子美呢，该给自己两个。老虎鸟大方的又给了田小石一个。田小石看着老虎鸟的身影进入了站台，然后看不见了，眼泪就忍不住了。小小的一扇门，几个栏杆，曾经亲密的人就有了空间的距离。看不见，摸不到，只有曾经的感情还存在。这感觉就是离别吧。莉莉慢和叮当乐也在忍不住抹眼泪。站台外的燕子美早哭的引人注目了。燕子美离开的时候，坚持要大家不要到车站送她，只送到校门口就好了，大家对这一提议表示一致赞同。
　　田小石因为是本地人，所以是最后一个离校的。宿舍里的床都已经空了，几本书和杂志散放着。田小石躺在床上，想起她的床对铺住着燕子美，燕子美有一头长长的黑发，喜欢晚上躺在床上听收音机，清晨起的很早，去自习，玩啊，反正不喜欢在宿舍呆着。住在她对床的是叮当乐，本来因为选了不同的专业方向该住别的宿舍的，因为不舍得她们这几个小姐妹，又重新调回来。老虎鸟有点小小的失眠，一到晚上精神很好，睡不着觉，只好看小说打发时间。但是，白天就能看到她在课堂上止不住的点头。田小石说老师的讲课对老虎鸟来说就是最好的安眠药。莉莉慢喜欢窝在床上看书，床上像个小百宝箱，堆满各种东西，田小石有一次和老虎鸟一起爬到她的床上，搜到了一沓糖纸，和各种小吊牌，叠的整齐的放在枕头下面。田小石问莉莉慢这是什么意思。莉莉慢说，你不觉得它们很美吗。田小石说，果然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