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后》木叶Lily

47、遇袭

　　又是一年上元佳节，李世民却不在她的身边，从宫内出来后，长孙无垢便令马车去西市。
　　已经很晚了，街市上的人并不多，大抵都是达官贵族的家眷们还在逛着。长孙无垢带了面纱，随意地看着众人，他们都不曾领略过战争的残酷，能享受着安谧的时光。如果她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该有多好。长孙无垢看着一对夫妻相携而过，那妻子的手中还拿着一个光鲜的手帕，许是新买的。
　　“咚咚咚——”不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奶娘，你听！这是什么声音？”她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
　　“那是捣衣声——”彭城夫人笑笑，今晚月色这么好，多少户人家都趁着这大好的月色在捣衣吧！王妃自然未曾听过这千家万户的捣衣声。
　　路边有个馄饨摊，摊主夫妇都快要收摊了，人渐渐的少了，吃馄饨的人也少了。
　　“两碗馄饨——”长孙无垢在摊前坐下，搁了一碗馄饨放在对面的位置上，二哥今夜不能陪她来吃，日后要加倍受罚。青雀还没有吃过灯市的馄饨，带回去见了一定很高兴。二哥此次征战这么久，青雀都不再念叨着要找爹了，是把二哥忘记了吗？
　　长孙无垢搅拌着碗里的馄饨，一口都吃不下，也无心观赏灯市的景光，正想要起身离开，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二哥——”长孙无垢惊讶地猛地站起来，差点把桌子都给撞翻了，“奶娘，是二哥——”
　　她绝对不会认错！那的确是二哥的身影！
　　“王妃——”彭城夫人隐约看到一个男子匆匆而过，但是秦王还在迎战窦建德，怎么会出现在长安的灯市中，“您眼花了！只是有些相似，秦王不在长安。”
　　二哥不在长安，在虎牢，可是方才那人的身影实在是太熟悉！当真不是二哥？或许是二哥偷偷地回长安来见她？
　　“王妃，我们该回府了！青雀殿下在府里还等着吃您带回去的点心和馄饨！”彭城夫人和长孙无垢登上马车，侍女和侍从们都不远不近地跟在马车后边。
　　不是二哥！他只是一个过客，不是二哥！长孙无垢托着头细思，猛地睁开眼睛，这条路不是回秦王府的！彭城夫人闭目养神，已经昏昏欲睡，丝毫不知车外发生了什么。长孙无垢轻轻地掀开车帘的一角，车外空无一人，马车夫不见了。
　　“奶娘——”长孙无垢唤醒彭城夫人，“坐稳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
　　长孙无垢一把掀开车帘，立在车辕上，抓住缰绳，调转方向，“驾——驾——”
　　方才身后没用听见侍女和侍卫们的呼喊，她们分开的时间还不长。
　　“拦住她！”一群黑衣人从道路两旁一拥而上，横在马车前。
　　“吁——”长孙无垢攥紧了缰绳，马车急急地停在那些人墙面前，她听见奶娘狠狠地撞到了车板上。管不了那么多了，得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这长安城内拦截秦王府的马车！好大的胆子！”
　　“不愧是长孙一族，总算这一桩事儿上没有丢脸！”为首之人冷哼一声，随行之人纷纷从腰间抽出佩戴的利剑将马车团团围住。
　　这样的剑法、这样的阵势，真是太眼熟了，他们是长孙一族的！
　　“安世大哥？”哥哥手无缚鸡之力，安业哥哥根本参悟不透这阵法的精妙之处，当初学会的只有大伯父长孙炽的嫡长子长孙安世！“你要杀我？”
　　“果然聪明！”长孙安世揭下面罩，多年未见，那个哭着哀求不要离开长孙府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成了大唐的秦王妃！“你是我的妹妹，我不会让你太痛苦，你自行了断吧！”
　　“哥哥是在帮王世充了？”长孙无垢不动声色地向后挪步，尽力拖延时间，侍从们应该发现了前面的马车不见了。
　　“你本应该劝李世民班师回朝，可你为什么不顾那些军人家属的哀求？”长孙安世拿着剑步步紧逼。
　　“那些人都是哥哥安排的？”偷偷派人潜入长安城，不断煽动军人家属去王府里哀求，制造唐军必须班师回朝的舆论，安世哥哥这招当真是高明。
　　“这一切都是你们大唐的错！”长孙安世已经立在马车旁，将剑架在长孙无垢的脖子上，“我给过你机会！可你没有把握！”
　　“不要伤害王妃！你要杀就杀我吧！”彭城夫人满脸是血从马车中爬出来苦苦哀求，“王妃是您的妹妹，您怎么能狠下心？”
　　他狠心？唐军在洛阳城外挖沟筑垒困守，繁华的东都洛阳沦为一座孤城。城内缺粮，百姓们把草根树叶都吃光了，就地取浮泥，掺入米屑做成饼，食后都得了病，身体肿胀脚跟发软，饿死的人交错着倒在路上。他们长孙府内的人，连粗糠都吃不饱。到底是他狠心还是大唐的军队更狠心？长孙无垢一人的性命就可换来窦建德的相助，就可换来洛阳所有人的存活，他怎么下不了手？
　　“哥哥投了大唐吧！”长孙无垢握住长孙安世的剑锋，血不断滴在地上，“王世充一日不降大唐一日不会退兵，王世充支撑的住，洛阳城内的百姓支撑的了多久？哥哥去劝王世充投降，我可以担保王世充的性命！”
　　“你还在狡辩？”长孙安世怒极，用力地抽回剑，血珠飘洒一地，“我就是死也不可能会投降！”
　　“王妃快走！”长孙安世的剑就要刺向长孙无垢，彭城夫人拼命地向前扑去，推开长孙安世，“你先杀了我再动我们王妃！”
　　“你以为我不敢？”没有料到这个老婆子竟然会扑上来，长孙安世冷笑，挥挥手，那些随行的人举起剑围的更近。眼看着他们就要冲过来刺向长孙无垢和彭城夫人，一个人飞身而出，踢倒了长孙安世。
　　“起来——”那人同样蒙着脸，拉起彭城夫人塞进马车，捡起缰绳塞进长孙无垢的手里，“你知道怎么破阵！快走！”
　　“驾——”长孙无垢点头，马蹄高高抬起，挡在前面的黑衣人们立即分开在道路两侧，用剑狠狠地扎向马身和马车。
　　“给我！”马身中了好几剑，嘶吼着狂奔，长孙无垢手心的伤口裂的更大，那人伸手扶住长孙无垢，一手拽过沾满血的缰绳，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停了下来。
　　蒙面人环顾了四周一眼，立即跳下马车，不见了踪影。
　　“奶娘——”长孙无垢回过神，这里竟然是秦王府的后门。车帘早已经不见，长孙无垢扶起彭城夫人，“奶娘，我们到家了！”
　　彭城夫人伤的不轻，心里犹在怦怦直跳，“王妃！你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彭城夫人拉着长孙无垢血红的双手流泪不已。
　　“去请长孙无忌大人来秦王府一趟——”大夫看过彭城夫人了，所幸都是皮肉伤，再有便是惊吓过度。
　　“妹妹？”长孙无忌一眼便看见长孙无垢的手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他们才在宫宴中分开，妹妹怎么会伤到手？
　　“安世哥哥在长安城里——”长安城守卫森严，安世哥哥的人马能进出自如大概是顺德叔叔在帮他吧！毕竟安世哥哥是长孙一族的族长，她不愿看见长孙安世被人抓住，“他们现在应该在叔叔府中，你去送他们离开，小心行事！”
　　“长孙安世在长安城内？是他伤了你？”长孙无忌转忧为怒！长孙安世帮着王世充不提，还潜入长安城要加害妹妹？
　　“不是！”长孙无垢摇头否认，“马车受惊了，我以为我能和以前一样控制住马！手被缰绳磨破了！”
　　妹妹在说谎！因为妹妹是秦王妃，所以长孙安世才会要杀了妹妹？
　　“不要和安世哥哥发生冲突，安排他们离开长安城就好——”安世铤而走险来长安城内杀她，大唐攻克洛阳就在数日间了！
　　“你放心！我这就去叔叔府上——”长孙无忌无奈地答应。
　　那个救她和奶娘的人就是在夜市上她认错的人，为什么会觉得那个人那么像二哥？怎么会这么巧是那个人救了她们？他到底是谁？
　　“你知道怎么破阵，快走！”长孙无垢耳畔不断回响这句话，他认识她？他知道她会破阵！他到底是谁？
　　“娘——”青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长孙无垢坐在床边，揉了揉眼睛，扑进长孙无垢的怀里面，“娘——”
　　“青雀乖——”长孙无垢将手背在身后，不让青雀发现，“快去躺好睡觉！”
　　“娘——”青雀窝在长孙无垢的怀里面，“爹为什么还不回来？青雀不要洛阳了！青雀想爹——”青雀越说越伤心，扁着嘴巴唔唔哭了。
　　“爹就快回来了！青雀会数数了！青雀数到三十爹就会回来了！”长孙无垢蹭蹭青雀的头，“爹一定会回来的——”
　　青雀哭的累了，嘴里面咕咕哝哝着唤着爹沉沉睡去了。
　　二哥一定会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偶像刘亦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