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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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瞪着她，就好像那手机是包远道而来的炸药，随时随地准备着要爆炸，好让他陷入一个可怕的境地，他脸上带着一点混乱的神色，费劲地给这话下一个定论，“维娜，我记得康斯坦丁，上一次我见他时他不超过五岁，菲尼斯一家热烈地爱着他，超过生命。”
“不，没有。”维娜打断他，“菲尼斯姑妈一直没能生育，她在伊兰博恩州当地的孤儿院里领养了一个男孩，我在脸书上看到的。”
女生飞快地说完，得意地扫了一眼康斯坦丁，一副看好戏的架势，后者没有太大的反应，他畏冷地缩进毛毯里，黑猫从沙发上跳下来，蹲在原地打量了一下维娜，然后朝楼上跑去，它消失在康斯坦丁的房门后面，亚当有点心不在焉地想着，也许是一个杀手锏。
康斯坦丁不紧不慢地喝着茶，脸上那种忧郁的气质完全消失了，他无聊地转着杯子，里头褐色的液体旋转出一层套着一层的漩涡。塞缪尔认为他总是过于懒散，他有能力把一件事处理得尽善尽美，却通常更愿意选取捷径，但你也知道的，作弊嘛，总是容易招惹更多的麻烦，他知道这事没什么挽回的必要了，除非他再来一个几小时前那规模的魔法——可他痛恨那个，浑身无力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黑猫衔着一束干花跑了下来，是百合，冒着古怪的青紫，拿丝带随意地捆扎着，像个廉价的地摊货，康斯坦丁接过它，那东西和他很不相称，巫师看了一会儿，有点伤感地说：“要告别了。我会怀念在这里的日子。”
“我可以借你一本<十四行诗>。”亚当受不了地叫道。
康斯坦丁抬起头。理查德看着他，显然意识到了维娜说的是真的，那记忆在那儿，但经不起深究，它们有清晰的外表和轮廓，但里头空无一物，康斯坦丁的魔法就是这样，又空旷又冰冷，不含一点希望。
“我们相处的很好。”理查德艰难地说着，毫无被欺骗的愤怒，他就是觉得悲伤，他知道等康斯坦丁做好决定，自己就会永远忘记他，“康斯坦丁，你还能继续在这里住下去，我不会收你的房租。”
“这太荒唐了！老爸，你在发什么疯！”维娜瞪大眼睛叫道。
“不行。你们不被允许知道这件事，那会带来绝大的危险。”康斯坦丁轻声说，亚当第一次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里头饱含歉意和温柔，像个正给自己儿子解释星期天为什么不能去游乐园的爸爸，他转过头，有点不忍心看到接下来要发生的那一幕。
“再见，理查德。”康斯坦丁挥动了那把干花，它发出甜蜜的焦糖布丁的气息，亚当有点昏昏欲睡，一些光影从他眼前闪过，那是他对康斯坦丁的全部记忆，突破了重重桎梏，如同泡沫一样消散，亚当赶忙抓住它们，他盯着那花，像是看到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理查德倒在地毯上，维娜同样睡着了，手机“砰”地摔出去，康斯坦丁仇恨地把花扔到亚当怀里，“她拍照了，你去删掉。”
亚当哀叹着走过去，他已经完全把当初那个因为不愿意听爸爸话愤而离家出走的自己丢到脑后去了。
维娜的手机没设密码，他很轻易地找到那张照片，大概是由于经常自拍，那角度找得相当不错，光线温柔，他们看上去像一对相依为命的苦情剧主角，亚当一面嫌弃一面把它发到自己的邮箱里——毕竟谁也说不准未来某一天康斯坦丁会不会也对他来这么一下，他不希望自己失去这些，这张合照也许会成为一根救命稻草。
“哦，老天，现在的孩子们都这样？”亚当删掉记录，无所事事地翻阅着维娜的相册，那里面简直是包罗万象，像个摆满了杂物的柜子，他在最底下的文件夹里看到了几个男女生做||爱的镜头，维娜也在里面，他们共享了这段视频。
理查德会气出心脏病的，亚当幸灾乐祸地想着，发出感叹，“你应该看看，康斯坦丁，这真是精彩，能拿出去卖个好价钱。”
巫师从沙发上爬起来，空气里那种甜的发腻的焦糖味儿已经消失了，这地方像是整个被水洗过一样干净，他上楼走到自己的房间里，黑猫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他有点提不起精神，不确定是因为力量耗尽还是将要离开这地方的缘故。
他在床边上坐下来，黑猫跳进他的怀里，“我们要走了，曼加尔。”他说，摸着那猫的毛，他有的时候会过于感性，理查德是个好人，于是这分别就变得格外艰难。
黑猫抬起头，眯着琥珀色的眸子，投来宁静冷漠的一瞥。
“你当然不在意，你不在意任何事。”康斯坦丁冷冷地说，手掌陷进黑猫柔软温暖的皮毛里，“曼加尔，这世上有值得你停下多看哪怕一眼的东西吗？”
黑猫的目光闪了闪，它躲在阴影里，像是一片阴影，深处有着最浓郁的黑暗，哪怕是魔界那地方也不及他的万分之一。康斯坦丁无趣地拨弄了一会儿它的耳朵，然后起身把那些行礼拎下楼。房间里由魔法构成的表象蜡油般融化，蒸发在空气里，这地方和他来时一样，有一张新床和难掩破旧的墙壁，它苍白无力地睁着眼，像是这事情发出的最后一声叹息。
黑猫跟在他的身后，连回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如果说还有什么是绝对的，那就是他们永远也不可能离开对方，命运一早编排好了剧本，他们都知道。
......
康斯坦丁花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那法术的后遗症巨大得超出想象，哪怕亚当再一次面临死亡，他也不打算救了，巫师自说自话地做了决定，就让他去死好了。
“我看到你给理查德做饭了。”亚当食不下咽地吃着披萨，那东西在微波炉里热过，软趴趴得像堆呕吐物，他喝了一大口红酒把它们吞下去，拿过桌边一堆宣传单准备叫份别的。
康斯坦丁没说话，他盯着他的猫，那家伙津津有味地吃着炒蛋，亚当有点嫉妒，敲了敲桌子，“那个粉毛进学校了，她带着那些可爱的违禁品们，很快和学校的不良团体建立了友好关系。”
康斯坦丁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粉毛”指代的是维娜·理查德，这听上去像只贵宾狗的外号，而且是属于品味糟糕的家庭妇女的那种，“那又怎么样？”他看了一眼亚当，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她可能会给德尔先生惹麻烦。”亚当解释道，“而且现在到处都是危险。”
康斯坦丁无趣地“哦”了一声，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丝带往桌上一丢，它是纯黑色的，绣着密密麻麻的银色花纹，亚当认出它来，那是个赠品，他们在蓝湖城中央商场扫荡后，那经理送了他们一大堆，现在它洋溢着力量的味道，一点都不像个流水线产物。
“是什么？一个礼物吗？”亚当兴奋地说道，他摸了摸头发，有点短，但没关系，他觉得他可以为了这东西把头发留起来。
康斯坦丁扫了那东西一眼，不屑地说：“随你怎么想，它能在关键时刻救命。你最好珍惜它，再有下一次，我会把你塞进马桶里冲回瑞斯托利斯去。”他警告着，满脸严肃，表示这威胁并不止是纸上谈兵。
亚当喜滋滋地把丝带放到口袋里，小心地摸了摸，感觉到自己的生命真是前所未有的安全，简直像被严密地放在国家银行的保险箱里。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离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