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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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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我要走了。”吉安深情拥抱二狗。
“去哪?”陈洗砚慌了神。
“深入敌营,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帮我照顾我的家人。”吉安泪流。
“不去不行吗?”陈洗砚担心地问。
“不行,若能全身而退,我就是个大功臣!”
“那你就滚吧。”陈洗砚挣脱开。
陈洗砚不明白吉安,就这样平平淡淡不好吗?等战争结束,他们就回家,陈洗砚可以去做账房先生,赚些小钱,举家搬离泽凉这个是非之地;吉安可以继续做他的猎户,兽类的皮毛可以找陈洗砚帮他脱手换些钱币……这样就挺好,吉安名中有一安字,不正是希望他能此生平安吗?
“二狗,这里我还是放心不下你。”这是事实,毕竟是在行军之中,若独孤匀所说不错,南昭有可能随时反击,那么……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陈洗砚不以为意,“不过是写写画画,记账代写家书,又不是舞刀弄枪……”
也是,若是战事有变,陈洗砚会随先生和军医一起撤回泽凉,不会有大碍……吧。
“保重。”吉安料想那对兄弟该吵完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你也是。”陈洗砚担忧地说,“窃取军情急不得,先藏住身份。”
“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柳玄清来到城隍庙,泽凉人烟稀少,这庙也是荒了,竟成逃难者的藏身之处。
柳玄清皱了皱眉,这里的逃难者不少,衣衫褴褛,脏兮兮的脸上也难以分辨五官,这该如何去查?文宣帝和太子身份高贵,举手投足之间难掩皇族风范,然而抬眼望去,却都瘫软无力,少有些动作。
“做什么的?”
身后突然传来警惕的试探声,柳玄清循声望去,那人乞丐模样,应是这里的人。
“在下柳清,是西秦的商人,路经泽凉,身上财物悉被盗走,见天色已晚,无路可去,只得来此借宿。”柳玄清面不改色。
“悉被盗走?”那人冷笑道,“我泽凉虽是穷乡僻壤,却也是讲些事理,往来商旅也算是泽凉的财神,哪有不敬反盗之理?且如今大将军在城中,便是些小偷小抢也是收敛,言说在泽凉遇盗,怕是虚言。”
“兄台乃明事之人,却言整个泽凉皆是如此……怕是有失偏颇。”柳玄清暗中细细打量那乞丐,不禁怀疑他的身份。
“我明事?”那人冷哼道,“我若明事也不会沦落此地,看你也是个有钱人,来这种地方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可知这里归我管?若有可疑人物,我可是能上报官府的!”
“在下只知这里是泽凉的地界,归谁管在下不清楚,总归不是兄台。”柳玄清心中本就烦躁,如今见有人生事,也是敛不住那火气。
“不清楚?马上让你清楚!”那人挥手,道,“兄弟们,上!”
只见瘫坐在地上的青年缓缓站起,眼睛亮的吓人,正一步步逼近柳玄清。柳玄清平日强身只是习剑,拳脚功夫全然不会,如今剑不在身侧,又是孤身一人,怕这麻烦是躲不掉了,不由得暗暗心惊。
“住手!”
竟是吉安。
柳玄清从客栈离开之后,独孤驷就命人暗地跟踪,自然知道他身在何处,吉安寻得也是不费工夫。
只是,竟不知堂堂丞相被逼迫得如此狼狈。
“朱大哥也真是的,那人也不是什么坏人,不至于如此苦苦相逼啊。”吉安笑着迎了上去。
“吉小弟?”那人一愣,便朗声笑道,“不见二载有余啊!”
“是小弟不是,忙于林中打猎,只知剥了兽皮换钱请郎中治病。”吉安歉意地笑了笑。
“怎么?你大哥的病还没好?”那人皱了皱眉,“也是,从前落下的病根,难治得很啊。”
柳玄清舒了口气,一路上他没有停止过对吉安的怀疑,此时,那乞丐的一席话正打消了他的顾虑。
“幸得寻到良医,开了方子,只是这药材也金贵得紧,小弟此次离家也是想寻得一份差事,总比换兽皮赚钱多啊。”吉安叹息道。
那人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这才想起柳玄清,问道:“适才吉小弟说这人不是坏人,可是认识?”
“认得,一饭之交,为人也义气,小弟遇了强盗,也亏这柳兄义气,没将小弟弃之不顾。”吉安满眼感激之色。
“原来泽凉还真有这般狂妄之徒!”那人愧疚地向柳玄清拱了拱手,“方才得罪了。”
“无妨。”柳玄清一阵心虚,却也没表现出来。
“既然如此,若柳兄不嫌弃,就在此地休息一晚,明日再作打算吧。”那人道,“我姓朱,家里排行第三,你可以叫我朱老三。”
“朱兄。”多一友胜于多一敌,柳玄清自然明白。
“我去买些酒食,二位就先歇着。”朱老三说罢,便离开了,方才想要行动的几个青年也都坐卧在地上。
“柳兄!昨日一别,小弟以为无缘再见,没曾想啊!”吉安的兴奋不全然是装出来的,他是没曾想,没曾想朱老三带着弟兄在城隍庙住下,更没曾想自己本想寻机会要同柳玄清说的一席话,竟如此顺利地说了出来。
“吉兄也该放心了吧,寻得良医,令尊和兄长的病也就有得治了。”柳玄清道。
“叫我吉安就好。”吉安向旁边的火堆引了火种,自己寻得柴禾架起火堆,“自然是放心了,却也……唉!”
“方才听闻……”柳玄清道,“可是为钱财发愁?”
“自然,一张兽皮换来的只是几副药材,而家兄的病是须长期调养,官府定期封山,严禁捕猎,那也就没了法子,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吉安叹了口气,“可这短短几天,又如何寻得活计?我也只识些字,自然做不了什么笔墨活儿,便想寻得一户富贵人家,打打下手,可无人引荐,询问无门啊。”
柳玄清本就对“无辜”的吉安感到愧疚,如今又欠了他人情,不禁有些踌躇。
“在下祖业虽在西秦,却在北芜有个庄园,那里管事不多,正缺人手,你若不顾忌那里是北芜……”柳玄清犹豫道。
“将在北芜挣得的钱财送回南昭,再好不过。”吉安笑道,“柳兄,可别反悔啊!”
吉安说的话让身为北芜人的柳玄清很是不满,只是……却说得在理,南昭人没有理由再对毁约的北芜怀有好感。
“园内有书房,里面藏书众多,就交于你打理吧。”柳玄清闷声道,他总觉得自己似是吃了亏,可亏在哪里……又说不出,“你虽为管事,却也非仆役,更似友人,以后便用‘你我’相称,不然再用‘在下’‘兄台’就显得生分了。”
“如此甚好!”吉安笑道,“可俗语有言,亲兄弟明算账,这工钱……”
“自然不会少。”柳玄清更觉郁结。
“那不知我们何时动身?”吉安心情愉悦。
“明日一早,开了城门便走。”柳玄清深吸一口气,离开越早越好,那里总归是自己所属……只是那文宣帝和太子……罢了罢了,只要他们一有动作,便会暴露行踪,到时候再做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