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娘的自我修养》北***B

22、第 22 章

　　按理说，小狼崽子的拜师大业大功告成，我现在该做的事就是找个地方，洗洗干净，躺在干净洁白的床褥上，摆一个端正舒适的姿势，好好睡一觉。然后转头回碧云洞当我的主母娘娘，毕竟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回了碧云洞旁的不说，好歹还有红痕伺候着我一日三餐，大不必再这样餐风露宿下去。
　　可这天地间，但凡有灵的生物，有时候脑子都会有些转不过弯来。
　　以前听说人间有一种全民动员的考试叫科举，考中的举家欢腾，考不中的举家痛哭，更有甚者跳河悬梁的不计其数。所以每到放榜的季节，京城护城河外都要挂上辐条，上书：功名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当然，我没去见过，听到这事的时候，就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不过后来又看了一篇文章，写的是一个出生寒门的读书人，家里用所有的钱财去供养他，十年寒窗苦读，终于一朝榜上有名，登了金銮殿。宰相见他青年才俊，又做主招婿入赘，后来靠着关系给他谋了个肥差。按理说混到这个境界，除了叫人羡慕便是叫人嫉妒，可那读书人放下肩上重担以后没开心个几年，便开始郁郁寡欢，莫名空虚。
　　说实话，我现在这个处境，没什么好叫人羡慕的。可我忽然有些理解那个读书人了，心里好似被挖了一角，就那么一丢丢，不致命，却感到有些落寞。
　　其实我也是一个很有探讨精神的妖怪，因为没想通这个落寞从何而来，便不想离开，在龙墟渊外待了一阵子。时如流水，无声无息间就悄然跑远了，转眼我留在龙渊墟入口已有了三个月。那夜上弦月，月上中天后，我听见稀疏琐碎的脚步声，睁开眼便见到小狼崽子，他化作原形，蹲在我身边用灰蓝色的眼睛盯着我看。
　　我问：“你怎么出来了？”
　　他道：“师尊说你没有离开。为什么不会碧云洞？”
　　我不好回答他，我没有离开的原因便是因为想不明白为何不愿离开，但对上他的那一眼，我顿悟了。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回答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说：“你走吧。”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脸，这在兽族里是个很亲昵的动作，连我和雁惊寒年轻的时候都没做过——当然，这主要是当年大家年轻都图个面子，不好在对象面前化作原形。我万万想不到，最后这事发生在了我和姜柏之间，不过他还是个小狼崽子，肯定没有那么花俏的心思，若我如今打断了他，反倒不好。
　　他贴近我的耳朵，咬着耳根子低声道：“师尊好像很不喜欢女的，你最好尽快离开，不然我担心你的安全。”
　　我闻言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三个月不见，总觉得狼脑袋好像大了一圈，他静静的望了我一会，扭头跑走了。
　　第二天我离开了龙渊墟，重新回到北关城，百花宴早已散场，城里不再那么热闹，很多客人也都离开了这个偏远的城池，其中包括雁惊寒和离悠。但不巧的是，我和小狼崽子原本住的那间客栈客满了，所以我只能换一家客栈落脚，好巧不巧，推开客房门的时候，我发现这是离悠抓我进来的那间房。
　　那天因为雁惊寒与人偷情的事给我的冲击力太大，我一时没有心思关心别的事，面对离悠的问话也多是敷衍。现在静下心来，我才想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离悠说他到这里来，是来抓奸的。这句话当日我只当他是说笑，可如今细细想想，他没必要信口开河编这样的一个太过荒唐的谎话过来坑我。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那日真的是无聊透了，随口那我寻开心，他到这北关城来却有别的要事。第二，他说的是真的。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么事情就会变的十分复杂，因为离悠如今是北荒的大司命，能让他驾临两地交接之城的原因很多，但重要到他必须亲临的事情又应该很少。所以我思来想去，了无头绪。但如果是第二种，那就真是让我雷的肝胆俱裂。
　　话说当日离悠被赶出玉皇山，和崇音师姐那段情事告吹，撇开他那狼心狗肺不提，我们都怀疑他最终会走上师父的老路，祸害众生一辈子，没料想到我这个小师弟居然只祸害了一阵子——他在北荒混出名头以后，倾慕他的女妖女魔女人听说可以从魔族的帝都一路排到西荒再甩回帝都去，大有青出于蓝的势头。但没想到，他竟很快就成了亲，对象还不是北荒的贵族女子，是个女妖，还是个灵力不怎么样的女妖。
　　不过，那姑娘在北荒也很有名气。她名唤景三娘，据说常年是一身黑衣打扮，脸上还蒙着面纱，无人知道她的来历，给世人的感觉那叫一个神秘。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景三娘虽然妖力平凡，脑子却出奇的聪明，听说如今北荒的魔尊当年登基的时候还仰仗了她出谋划策，而且如今北荒只要打仗，她一旦插手相助哪一方，哪一方就一定会出奇制胜，搞得魔族很多士兵听说她在对面军营里，就丢盔弃甲不想打仗了。是个相当传奇的姑娘。
　　也正因如此，景三娘在北荒仇家也是遍地开花，想要她命的魔族不计其数，所以人家说如果她不是毒手天绝的夫人，估计死在那里都不知道。离悠和她的感情不知道如何，因为传闻虽然多，但也非常普通——譬如离悠花天酒地，真爱并不是她啦；比如景三娘和魔尊有染，给离悠带绿帽子啦；或者说，这两人在一起纯粹是政治联合，没什么真实感情，因为两个人成亲多年，却一个子嗣也没有。这事甚至牵扯出另一个传闻，说离悠不行，因为离悠情人虽然多，却一个子嗣都没有留下……反正几乎名门大户里该有的传闻两个人之间都传出来过，不过传闻这东西本也就如此，所以可信度不高。但有个很奇怪的地方，就是虽然传闻诸多，却从来没有传出过不合的传闻，两个人夫妻稳定且冷淡到别人都快忘记他们两个是夫妻地步。
　　不过除此之外，离悠一房小妾都没养，所以如果离悠出来抓奸，那么抓的人必然是景三娘。
　　我被自己这个猜测给呛住了——雁惊寒和景三娘，这组合，相当醉人。
　　我还在被自己这个猜想吓得不轻，一把眼熟的佩剑落到桌上，声响略大，我抬头一看，来人更眼熟，正是那聚魂庄的小师叔。他朝我笑了一笑，道：“上次走得急，忘记告诉你我的名字了，我叫竹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