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因你而存在（《天是红河岸》同人）》聆水物语

32、夜之影

　　长箭劈开长空，精准地射中了夕梨的左肩，夕梨脸上那痛苦而无法置信的表情，她那被鲜血浸染的衣衫，她因剧烈的痛苦而下意识的惨叫，和那对双胞胎姐妹惊恐地叫喊。
　　从睡梦中惊醒，夜影才知道方才的一幕在自己的梦里一次次重演，让自己无法安眠，这也许也会一直纠缠着自己。
　　撑起身子，看着床上安睡着的夕梨。她脸上痛苦的神情还没有退去，虽然射箭前她已经刻意避开了要害，而她的臂力能造成的伤害也确实有限，但是对夕梨而言，依然是非常严重的创伤。
　　医生一再保证她没有生命危险，夜影却依然执意要在夕梨床畔等到她烧退为止。也许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看来很虚伪很矫情，但是她却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她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必须做的事情，为了这份坚持，及时要让她做违背意愿的事情，她也在所不惜。
　　夕梨，不期待你的原谅，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够平安。
　　你是何等的幸运，能够拥有穆鲁西里二世如此无私而执著的爱，能够拥有赛那沙如此无悔而甘愿的牺牲。能埋怨赛那沙的痴傻吗？自己，又好过多少呢？
　　绞了一块白布，轻轻地为夕梨拭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她的体温已经将了下来，也不再痛苦得梦呓。只要再好好休息一阵，就能够痊愈了。

　　“夜影小姐，另外一个侍女，我们实在无法抓到她。”拉瓦推门而入，刻意压低了声音，朝夜影汇报。
　　“没有关系，让她去吧。”夜影知道那个忠心的女官会去哪里，她只能去一个地方，“而我，也该启程了。”
　　“是。”拉瓦依然恭敬地伫立一旁，对夜影的决定他一直无条件服从。
　　“拉瓦，你留下吧。照顾好夕梨，但是也不要让她逃离。”夜影看着拉瓦，语气里有着淡淡的伤感和恐惧，连自己都感到默名的恐惧，因为她知道，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我明白了。”拉瓦也注视着夜影有如湖水般的眼眸，深邃而幽静却带者似乎是宿命般的悲哀。对于她的坚持，他只能服从，无法改变。即使明明知道她在为自己挖掘一个坟墓，一个注定孤独而无奈的坟墓，他却只能为她扫静墓碑旁的尘土。

　　“陛下，尤伊……尤伊回来了！”奇克力几乎是惊慌失措的声音引起了大厅里的一阵混乱，卡修一个箭步上前扶助了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奇克力。原本正在讨论下一步战略的伊尔邦尼等人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而凯鲁的目光在接触到浑身是血的尤伊时，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夕梨……夕梨怎么样了？”双胞胎姐妹不可能离开夕梨左右，而尤伊此刻满身是伤，唯一的可能就是夕梨遇到了意外。但是她不是应该和西台军队在一起吗？怎么会遇到危险？
　　凯鲁的目光不由得阴冷起来，如果王太后再对夕梨做什么事情，他绝对不会饶过她。
　　“不……不是……王太后……”尤伊断断续续地挣扎着说，“救……夕梨……小……”却最终无法完整地表达，尤伊就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
　　“尤伊！”奇克力慌张地摇晃着尤伊，一下子失去了平时的冷静自持，也似乎忘记了凯鲁就在旁边。
　　“她只是失血过多又长途跋涉精疲力竭，没有生命危险的。”伊尔邦尼拉开了奇克力，“现在最要担心的是夕梨小姐的下落。”斜眼瞄到凯鲁的神色已经完全阴沉，那是连上次王太后控制公主绑架夕梨小姐时都没有过的愤怒，到底是谁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陛下，有一个女人要见陛下。”侍卫进门禀报，却引起了卡修等人的怒意。
　　“什么女人，让她离开！”
　　“可是，她要属下转交这个。”侍卫很少见到卡修队长这样愤怒而急切的表情，而国王陛下的神色也很不对头，侍卫抖抖索索地拿出一个手环。
　　凯鲁的目光接触到那个手环的一霎那，就一把夺过，不会有错，这是夕梨一直佩戴在手腕的腕饰。
　　“让她进来。”凯鲁沉声命令道。语气里带者从未有过的愤怒和阴冷，不管是什么人，如果真的伤害了夕梨，他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是后悔。

　　夜影步入大厅的时侯，迎接她的是数道愤怒的眼神。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恐怕此时她已经体无完肤。自嘲地轻笑出声。说不害怕吗？孤身进入敌军的军营，就如同命悬一线，即使有夕梨做挡箭牌，依然是险恶万分。她的赌，在于穆鲁西里二世究竟有多在乎夕梨。
　　但是此刻，她只能用娇媚的浅笑和沉稳的步伐来掩饰这份恐惧。
　　坐在首位的应该就是西台的国王穆鲁西里二世，浑身上下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的确将他的王者风范烘托无疑。仔细看，他的眉眼之间和赛那沙有几分相似，甚至同样有着耀眼的光芒。但是只有赛那沙能带给她阳光般的感觉。就是眼前的这个凯鲁•穆鲁西里，让赛那沙敬佩至今，也辅佐至今吗？
　　只是此刻他的脸上充满了愤怒，虽然竭力克制，却依然让周围的人心惊。
　　坦然承担着这样的怒气，夜影让所有人吃惊地露出了笑容。因为在乎，所以才会有如此的愤怒。看样子，她的赌，嬴了一半。

　　冷冷地看着夜影，凯鲁竭力克制住想要杀人的冲动，他是第一次面对一个女人有如此的冲动，连面对娜姬雅王太后是都不曾有过的冲动。这个女人的确艳光四射，而且沉着冷静，如果不是处在这样的境况，他会欣赏她。但是，她却做了无法容忍的事情。
　　“夕梨在哪里。”不想浪费时间，凯鲁开门见山地问道。
　　“她很安全，至少现在是。”夜影也收起浅笑，冷冷得回答。虽然从小到大对□□电影情有独衷，但是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可能扮演这样一个角色。但是此刻，她却必须继续扮演下去。

　　“你要什么？”凯鲁知道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绑架夕梨，他要知道她的目的。
　　“退兵。以及承认亚述对于琉森卡特的所有权。”夜影也没有拐弯抹角，清晰沉稳地说出了她的目的所在。
　　伊尔邦尼和卡修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谁也没有料到夜影会这样坦率地说出她的要求，而且如此不留余地。
　　而凯鲁则并没有太过意外，似乎有所猜测到夜影的要求。
　　“你是亚述的什么人？”凯鲁沉声问道，这个女人的装束和仪态都充满了贵气，应该是亚述相当有身份的人，但是他相信她绝对不可能是赛那沙派来的。赛那沙正直而坦荡，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阴险的事情的。
　　“无名小卒而已。”夜影似乎很玩味地看着凯鲁佯装镇定之后的慌乱，看样子，夕梨对他真的非常重要。

　　“大胆，你凭什么认为陛下会接受你的胁迫！”卡修也无法忍受夜影傲慢的态度，怒斥道。
　　“那就要看，对于英明睿智的陛下来说，是区区一个边境城市重要，还是战争女神重要了。”夜影看都没有看一眼气急败坏的卡修，依然笑盈盈地看着凯鲁。他的回答并不重要，因为牌面已经翻开，她拿到的是天绝，这次赌，她嬴定了。
　　“你必须保证夕梨毫发无伤。”凯鲁迟疑再三，却只在夜影的眼眸里看到了深不可测的自信。她是有备而来，而他们却连夕梨在哪里都不知道。
　　“那恐怕要让陛下失望了，战争女神太过于厉害，为了顺利留下她，我无奈射伤了她。”夜影盯着凯鲁，并没有想要隐瞒夕梨的伤势。
　　“陛下！”周围的人一阵惊呼，因为凯鲁在惊闻夕梨受伤的那一霎那就蓦然把出配剑，直刺向夜影。剑尖停止在离夜影纤细的颈部仅仅一寸的距离，只要再朝前一点，她就会血溅当场。但是夜影却丝毫没有闪避，依然目不斜视地盯着怒火中烧的凯鲁。
　　“既然敢来这里，夜影就有送命的觉悟。只是要看陛下愿不愿以用战争女神的生命来换我这条微不足道的命了。”夜影的话不多，却每句直指凯鲁的软肋。穆鲁西里二世骁勇善战，计谋、韬略、大局都把握得无懈可击，但是他却有他的弱点，那就是――夕梨。

　　寒气逼人的剑锋离开了颈侧，夜影看到了凯鲁眼底的不甘和怒气。她知道，在凯鲁眼中，她已经比娜姬雅王太后更可恨了吧。但是，她同样厌恶着这个集万千荣耀于一身的天之骄子。他的光环让她想到了她那个娇贵的“哥哥”，从出生起就注定站在高位的哥哥。
　　“我听说，西台的战争女神曾经被米坦尼和埃及所俘虏却都平安归来。”夜影的嗓音暗暗哑哑的，和慵懒的长波浪一起交织出妖娆的风情，“不过，那是因为虏走她的都是男人。而面对女人，只有女人是最不会手下留情的。陛下，请您好好决断吧。西台退兵之日，您一定会见到安然无恙的战争女神。”
　　话音刚落，夜影就转身而去，长发在身后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大厅里的所有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没有人敢阻止她的离去。

　　“你是赛那沙的什么人？”凯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竭力控制住了愤怒，语气中有一丝好奇。
　　“什么都不是。但是我对自己发过誓，我要让赛那沙站在亚述的最高点，即使――他会恨我一辈子。”夜影没有回头，因为怕被凯鲁看见她眼底的那份落寞和悲哀，怕他看见她眼中无法抑制的一抹清泪。在离开的那一霎那，夜影感到脚步下无法言欲的颤抖，似乎注定了她往一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还有，这件事，赛那沙一无所知。”

　　赛那沙是阳光，所以他必须永远生活在阳光的灿烂和耀眼之中。
　　而她，是黑夜的影子，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生存的道路。
　　但是，有光的地方，就一定有影子。无论阳光多么灿烂，都无法遮盖所有的黑暗。
　　那么，就让她做那一抹阴暗的影子吧。
　　只要，阳光能继续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