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烬城之生似浮萍》末昧

41、第四十一章 济盈出走，再遇姽奾

　　皇甫浩渐渐有了知觉，手脚偶有动弹，济盈和唐亮悬着的心得到了放松，信那老朽果然没错，只是不知是何方高人。为了照顾皇甫浩，济盈都三晚没睡好，这下子回屋很快就睡沉。而唐亮就睡在这个屋里，是为了观察皇甫浩。在床上翻来覆去，呆呆望着屋顶沉思，“那老朽是何人，还有那木芙芸又是如何知晓我曾经两次芸仙殿呢？”而后想到救母之事，更是使他心神不宁。
　　疑惑似无形的双手，伸进他胸膛，刻意挠着跳动的心，使得无法安睡。半夜的时候，皇甫浩醒来，二人秉烛寒暄一阵后，各自睡了觉。
　　“起床了，小叔。”济盈揭开唐亮盖着的被子，拉扯还在熟睡的他。唐亮由于昨晚睡得不好，今早赖床。“小叔，什么时候学会了赖床，都是皇甫浩感染的。”唐亮赖床，却怪起皇甫浩来，着实新鲜。
　　经不起她的折腾，唐亮惺惺忪忪起了床，又窸窸窣窣穿好衣服，就在洗漱的时候，“嘣”，皇甫浩大力撞门，昨天还奄奄一息，如今恢复精神焕发，做事不淡定，毛手毛脚的状态也回来了。
　　他气喘吁吁，却又憋不住兴奋，“大哥，我们撞上好玩的事啦。”唐亮济盈听得糊涂，他有椅不坐，就喜欢做桌上，慌忙抓一杯茶喝下，方道：“木芙国有大事了，刚刚我出去闲逛，看一群围着议论，我过去一看，原来是前段时间木芙芸悔婚引发三国战争，现如今虽然赢了，但木芙王还是着急嫁女儿。”
　　“那干我们什么事？你还激动呢，难不成嫁你？”济盈就看不惯他‘操心’样，打断话不说，还呛了他一顿。
　　“诶，你还别说，本大侠还真打算去比试呢，赢得美人归最好。”说着，他自顾轻浮笑着。
　　唐亮听到有关木芙芸，就问：“什么比试？”
　　“今早禁军帖榜，上面写着：城东有天石，能撼其者，赏金千斤，取芸公主。聚天下英雄，七天后朕御驾亲临城东。”皇甫浩一字不差念。他看唐亮似乎不为所动，接着说：“后来我打听了一下，十多天前，芙蓉城东边一颗巨石从天而降，木芙国的人都认为是凶兆。时值对午宆、固迟战事不顺，亡国的流言应运而生，全国上下一遍惊慌，后来幸亏木芙芸亲自去沙陂城督军，这才力挽狂澜。”他停住，又喝茶润嗓子。
　　“干嘛啊，赶快说啊。”济盈的好奇心充分被吊起来。
　　“说来也巧，那颗天石刚好砸在木芙国世代国王陵寝里，虽然战争胜了，但还存有流言说，木芙国即将改朝换代。木芙恭为了掩盖悠悠众口，才出榜求有把天石毁灭或者搬离陵寝。”
　　“哇，肯定热闹。”济盈兴奋不已，又想到小叔可能不愿意多留，故作娇弱样子问：“小叔，我们再看几天吧，都怪他病了，害的芙蓉城都没逛。”她指着皇甫浩，不遗其力责怪。皇甫浩倒是没还口，毕竟对济盈感激在心，只嬉皮笑脸的承受。
　　“小叔，我们去不去，那里肯定难死海疆最好玩的地方。”她征求唐亮的意见，不过更像是规劝，暗地还给坐在桌子上的皇甫浩使眼神。
　　皇甫浩会意后，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一副正经的模样道：”我觉得济盈说得对，所谓‘大隐于市’嘛，积极参加当地活动，有助于融入这里，免得我们的行为举止有别与当地人，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加招人吗？归隐归隐，说的就是一个‘隐’字，招人眼还算什么哪门子归隐啊。”几分得意轻轻一问：“大哥，你觉得对不对啊。”
　　皇甫浩说的有板有眼的，济盈一万个赞同，在重重拍了一掌他肩膀，“就是嘛，有哪个人想招人眼啊。”
　　唐亮心中苦笑，明白二人一唱一和的无非想玩闹，“哪有什么好看的啊，到时候人扎人的，就是想看都不一定看的了。再说了，木芙恭能不惜许于公主，能是容易之事吗？”
　　被这么冷水一浇，二人不爽意地垂着头，济盈嘟着嘴巴，喃喃道：“人家皇甫浩还想参加呢，作为大哥的就不愿意去观看吗？”声音轻微，不过也足以被听清。
　　一直在听皇甫浩说事，唐亮竟然忘了手上捧的毛巾，听济盈喃喃话语后，放下毛巾对皇甫浩道：“小浩，木芙公主海疆闻名，不管是身世，还是美貌都是众多人拼死相搏的。七天后，高手云集，你就别费心了。”
　　皇甫浩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脸露难堪，一时想辩解却又说不话来，悔恨自己当初不苦练剑术。一旁的济盈听小叔铁了心，心中慢慢萌生恼怒，责怪着他不答应。
　　“小浩决心参加的话就去吧，我也同意停留芙蓉城，但济盈不能去，那里三教九流的，女孩子不安全。在家若是怕闷，我陪你逛街。”唐亮的语气虽然平和，但透露着一股无法更改的坚决。他并不是不讲理，而是觉得济盈不容有失。同意留在芙蓉城更不是为了逛街，而是记着和木芙芸的承诺不能离开。
　　济盈心中的恼怒被点燃，一半化成委屈地泪水，一半变成对唐亮的怒吼，“你自私。”说完也懒得争辩，抹着泪水跑出客栈。
　　一向对唐亮言听计从的她，突如其来的怒吼，着实吓了皇甫浩和唐亮一惊，‘自私’更是让唐亮摸不着头脑，表情木然地站着。
　　反应快的皇甫浩迟钝了片刻，一边叫着一边跟着跑出去。唐亮本想追上，终究没有，不是因为他不在乎，而是有他的思考。明白是自己惹恼了她，追上去有可能再次激起她的负面情绪，这种时候给空间让她平复一下反而更好，况且有皇甫浩照顾着，出不来大事。
　　上半天，他还平静看书喝茶，可是到了黄昏还是不见二人回来，唐亮开始着急，连坐都没心情，想出去找吧，又担心二人回来没撞上，害他们反过来找自己。
　　“难不成出事了。”这个想法挥之不去，他愈发担忧，额上汗珠丛生。突然外面喧闹声大作，有人在惊叫，更多人在跑，貌似出了什么大事。唐亮马上想到是不是和济盈二人有关，一个箭步便跑出到街上，见客栈的右边街道不远处围着一些人，迎面跑来的人皆是恐慌失措。他不暇思索便跑上去，那地方正好是昨日喝茶的茶棚，一些胆大没跑的远远围着一头畜生，那畜生不断冲着人群发出深沉怒吼声，不过貌似人们的注意力都是在茶棚中，而不是茶棚外的畜生，里外坐着一位身着红若鲜血的女子。
　　唐亮记着她和那头畜生，当日来海疆途中茶棚便遇过。那女子依旧如记忆中那般冰冷，虽貌若天仙，清新脱俗，但脸上，眼中透露的那股凌厉的寒气，使人心里发怵，再加上相随的那头畜生，更是令人望而却步。
　　茶棚中只剩她一人，围着的人都在指指点点议论，或者说是女子是妖族化成的，不过听到最多就是有人在叹惜道：“只有天上有，可惜呐。”
　　就算被围观，她始终视若无人，心安理得地和着茶，只是偶有用寒冷的双眸扫视着旁人。应该道她为孤清脱俗也好，道她不谙世事也罢。
　　唐亮见不是济盈出事，心微微有放松，听到议论不禁不讥讽暗道：“都说是妖族，却还不肯逃命，当真是为了一眼天仙貌，愿做风流鬼啊。”
　　说着，他摇头欲要离开，接着寻找济盈才是要紧的事。突然，只觉得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无数只眼睛打在身上，唐亮才发现，刚刚还坐在茶棚中冰美人，正微笑着缓步朝着自己走来，就连那头畜生都温和地朝着看。
　　又是初次相见情景一样，她对任何人都冷若冰霜，却对自己微笑，那微笑依旧如寒冬中绽放的鲜花，望而寒意，却耀眼无比。一时间唐亮竟然不知所措，木然看着她走近。
　　待走进眼前，唐亮周身的人退到远处，她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眼带笑意大量着他，仿佛是久别重逢的亲人般。唐亮既是意外，又是好奇，一边躲着她的眼睛，一边又在暗暗琢磨，为何两次这女子都这般，尴尬道：“姑娘，没想到我们又在一个茶棚中相逢，看来是缘分未尽啊。”
　　女子点头赞同，但没有说话。
　　“我们可曾认识？何为姑娘看我如旧交。”唐亮接着问。其实在初次相遇的时候，就有几分料定她是毒女，同时也想到她就是那个曾经的女婴，只是不敢确定而已。
　　女子又是微微点头，始终没说话。
　　问话不答，只是点头，害得唐亮更是尴尬，难不成这女子是哑巴，心中暗想着。就在唐亮无所适从的时候，客栈的店小二惊慌失色跑来，见唐亮便道：“公子，我可找到你了，刚才你兄弟找人来客栈传话，你不在，我得了话后，知事情紧急，这才跑出来。”气喘吁吁地，说话含糊不清。
　　“店兄弟，什么话啊，赶快说。”唐亮知大事不妙，也慌张起来。
　　“你兄弟说，济盈误入了妖林之中，我已赶上，你赶快来此。”店小二一口说完。由于刚才没注意，一看旁边站着女子，又是刚好对上女子那双冰冷的眼，差点没被吓死，一个跄踉坐到地上。
　　就知可能出大事，唐亮问众人，“有谁知道那妖林在哪？”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议论起来，有人道：“出了城北大门，一路走去就是。”紧接着又有人大声道：“公子，可别去啊，那里去不得啊。”
　　“是啊......”百口汇集一句话。
　　唐亮哪里会理会，也无心再和那女子多说一句话，立刻就往城北大门奔去。速度极快，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消失在街头尽处。女子看着唐亮离开，她也坐上那畜生紧随其后，扬长而去。
　　出了芙蓉城，唐亮按照指引一路疾奔，直到夕阳完全消失不见。在里黑夜赶路不易，但他心急如焚，片刻都不歇，幸亏是月圆之夜，周遭的一切都还可以看清。
　　“姑娘，你跟来干什么？若是有什么事，可不可以等我找到人再说？”唐亮突然停住赶路，回头对那女子道。他知道她在一直跟在身后，只是二人都一言不发而已。
　　那畜生似虎非虎的，奔跑的速度丝毫不落唐亮。听是听到唐亮的问话，她依旧不说话，眼带笑意的，貌似那就是回答。显然他对她这种回答不是很理解，暗道：“看来姑姑说的没错，一旦没毒女的笑声选择，还真是摆脱不了。”
　　一路疾奔，此时唐亮也是十分疲惫，刚好需要休息就多问一句话，“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呢？”
　　“姽奾。”她淡淡回了一句，唐亮见她没有第二句话的意思，不过还是意外的，之前差点就以为她是哑巴，现在才明白她只是不喜欢说话罢了。
　　唐亮指着她旁边的畜生说：“你的血额虎有名字吗？”
　　“四爪。”她惜字如金，又是波澜不惊说了两个字。
　　“四爪。”唐亮顺口念了一遍，倒是觉得名字挺形象的。四爪通人性，一听到他念，便上前温顺地用头蹭他的手臂。
　　四爪就是当年唐亮哈克济盈三人去毒女族时所救的小血额虎，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机缘当了姽奾坐骑。本来血额虎是抵抗不了毒女之毒，但姽奾取净池的水日夜给它喝，又为其浸泡，久而久之便有了抵抗毒女之毒的能力。
　　寡言的姽奾，注定了这次谈话没有过多的寒暄，从头到尾她也就说了四个字，更多的是唐亮问她听。体力很快恢复，唐亮叫她离去，但她依旧默默跟着。
　　大概走到离芙蓉城三十多里的地方，是一片望不尽头的阴森树林。树木长得密密麻麻的，月光都无法照进，二人临林而立，迎面吹出阵阵瘆人的风。更加可怕的是，偌大的森林丝毫不见鸟啼虫鸣，只是死气沉沉一片。
　　“呜呜”云雕在妖林上空徘徊，林子太密它进不去，只能眼瞅着啼叫。
　　望着云雕，唐亮确定济盈二人确实进了妖林。同时他开始明白，济盈这才是真的生气了，之前一直念叨着她爹哈克怎么还没来海疆找她，今日惹恼她，她一定是负气打算离开芙蓉城去找哈克的，不料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悲伤才误入了妖林。
　　当日济盈生气出走，一时没有主意就乱选了一个城门跑出去。但叫她怎么会舍得小叔呢，越走越后悔，本想回头的。后来见唐亮没追出来，心中更是生气，这才越走越远。若不是因为想着给唐亮追来的机会，她早就坐云雕离去了，何须双脚跑路。
　　“妖林。”旁边伫立着一块巨大、残缺不全的旧石碑，上面赫然写着二字，唐亮不禁念了出来。
　　为了就济盈和皇甫浩，别说是妖林，就是火山，唐亮都不暇思索的，当然姽奾带着四爪紧随着一同进入。里面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唐亮撕下衣服一角，缠在一根粗树枝上点着，这才可以摸索前进。
　　寻找了半夜，别说是找着济盈二人，就连一个妖族都没见着，唐亮觉得这样找下去，非等到济盈二人被妖族吃光不可。当即心生一计。
　　在一片稍微空的地方，就地开始捡干树枝，跟在后面的姽奾虽然不解，但还是默默帮忙，妖林最不缺的就是树枝，所以很快就堆起柴堆，随之用火把点着。
　　“各位妖大哥，难不成都不敢见人了吗？有活生生的人都视而不见吗？”唐亮朝着深处大喊，同时也是在用激将法，等有妖族出现，就等于有了路导。虽然冒险，若是修为高强的妖族的话，只能自求多福了，不过却是最有效的办法。妖族可以黑夜来窜，而人不行，点火堆就是为了等会儿对战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