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eon》夜游者Cheese

16、20

　　时间是奇妙的，即使是对于撒拉芬来说，无论是过得快还是慢都不值得奇怪，但乌列现在的感觉格外诡异——时间一方面像是慢得永远过不完一天，同时又快得叫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段时间亚巴顿又试了两次，无功而返，不过困兽犹斗而已，但守备天使团的伤亡率迅速飙升到了七成……
　　他去查看过几次，也向治疗天使确认过,这种情形并不全是受伤导致的——很多天使只是太累了，被持续的激烈战争折磨得身心俱疲，始终得不到好好休息，最后干脆直接病倒。好消息是，好好休养半年，大部分都能恢复；坏消息是……这样下去即使萨维亚的困局立刻结束，萨维亚这里的兵力也无力主动出击收回第二天的失地了。

　　第三天的争夺战方兴未艾，但第四天的危机已迫在眉睫。魔界兵锋开始逼近第四天边境，阿撒兹勒发现耶路撒冷的结界出了问题是迟早的事……
　　失踪的火之圣石……耶路撒冷的结界之源……恐怕依然在法罗尔手中……
　　而法罗尔现在就在萨维亚……

　　几天前法罗尔苏醒的事瑞雪儿与斯拉欧加都已上报，然而，他反而生出一丝犹豫来。
　　……去见法尔吗？

　　审判天使仰面看着天花板上精美的石雕，紫色眼睛里写满犹疑的挣扎。
　　他应该去见法尔的……关于过往，还有那次叛乱……他有太多的疑问了……
　　然而，好几天了，他每每在踏上那处高塔之前改变主意，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这种优柔寡断的作风完全不像他了……
　　简直像是……在畏惧什么一样……
　　可是，他又什么可畏惧的呢？
　　于公，法尔带领大批战争天使逃离天界，又偷带火之圣石离开天界，两罪并罚之下，即使父神额外施恩，最多仅以身免。于私，作为情人他自认对法尔并无亏待之处，或许某些时候态度过于强硬了，但最后……是法尔利用了他的信任，欺骗并……背叛了他啊……

　　无论从哪个角度，他都不应该是为了见面而感觉不安的那一位才是……
　　然而，他心底那种无法忽略的暗流涌动般的不安乃至愧疚……又从何而来？

　　世界如此丰富，即使穷尽撒拉芬的寿命也无法完全了解，但真正支撑世界的法则……并不冗繁。
　　天界语中的法则，精灵语中的要素。称呼不同，本质不变。
　　达到一定的力量水准之后，不同法则会渐渐开始显现，这是第一阶段；等可以透过表象世界感觉到清晰的法则，即代表进入了第二阶段。这两个阶段都被认为是法则触及，从第三阶段开始才算正式步入了法则的殿堂，世界最核心的舞台……他也不过是在这一阶段罢了，即法则掌控，第三阶段的艰涩，第四阶段的娴熟，而最终的第五阶段，所谓“法则支配”……即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显得有些遥远了……

　　红月之谷的情形他已基本了解，那确实是一个独立成熟的半位面没错……
　　作为半位面的主人必须至少能够触及法则……这也就代表法罗尔的力量早已越过了四翼的上限……要知道甚至并不是每一位六翼撒拉芬都能触及法则的……
　　最极端的情形，斩落四翼之后，法罗尔不需要大天使的帮助……也可能自动成为六翼天使……
　　前提是——他能承受得住断翼与加翼带来的双重冲击而不至因此消逝的话……
　　但如此年轻的法罗尔……为什么会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呢？

　　审判天使停下脚步。不知不觉中，他竟然走到了那座高塔之外了。法尔现在……就在高塔的顶层……
　　某种突如其来的微妙感应让他微微扬了扬眉毛：谁……在他结界之外窥伺吗？几乎是凭直觉，他迅速转向高塔另一侧，但眼角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背影消失在建筑之间的阴影里。
　　这种速度……没有魔法的波动？是战争天使……还是使用了什么特殊的物品？
　　乌列双眉不由自主地簇紧，一瞬间的犹豫让他错过了最好的追踪机会：是错觉吗？那个高大的背影……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会是谁？
　　那背影很明显是成年的男性天使，比普通天使更高，没有显出翅膀，头发在阴影中像是暗金色。

　　他想了又想，无论如何猜不出可能是谁。
　　有点眼熟……表明肯定是他认识的天使……
　　但想不起来……那么……或许是很久没见了？

　　楼上的卫兵已注意到了他的到来，其中一位迅速下楼来向他汇报：自然，他们什么也没感觉到，甚至根本没发觉之前被窥伺了。
　　乌列随意地勉励了几句，大概是他的表情太严肃，卫兵离开的时候比起之前显得更加小心翼翼了。
　　他早已下达过命令，高塔附近除了执勤的卫兵谁也不允许接近，而能在这里执勤的都是他的直属亲卫。无论从忠诚还是实力上都无可怀疑，然而……
　　那位窥伺者的力量……恐怕是远远超过了他们吧……

　　现在的萨维亚中，哪来的这种天使？而且……背影还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窥伺法尔养伤的高塔……目的呢？如果不是因为他为了谨慎起见多加了三层不同性质的结界，苏醒之后的法尔是不是……已经被救走了？！

　　日色西斜，沉默矗立的大天使面色越发显得冷然，之前他确实是疏漏了……
　　离开红月之谷的这群天使最初显然是打算在支援结束之后回归的，但……他们要怎么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