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恰许你应允》羽沐长风

17、第十七章

　　新年依旧烦心

　　除夕。
　　纪昀从上海回家已经有四天的时间了。
　　当邱恩娜的过往在网上铺天盖地的被人议论声，卫池一直保持着缄默。
　　纪昀一开始以为，邱恩娜与卫池之间，因为这件事开始了冷战，但是，作为卫池的助理，有些事情，她想知的并不难，就比如，香港之旅。
　　不过，钱轻轻计划的调职一事，因为卫池地干预，纪昀并没有立刻。而且，偷鸡不成蚀把米，钱梦被解雇。
　　但是，与邱恩娜丑闻一事，卫池的反应全无比较，能继续留在卫池身边上班，却让纪昀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更甚，整日的愁眉苦脸。
　　家中的超市雇了两个职员，纪昀过年回家，也未要到超市帮忙，每日做饭洗衣，更亦不用她动手，日子虽说过的逍遥自在，却抵不过心伤。
　　吃过午饭，纪昀将抽屉里的笔记本全部拿出，一共九本，加上上海的三本，总共十二本。
　　这十二本的笔记本上，每张纸业上都有一个“Which”
　　纪昀拿出笔，想在除夕这一天写些什么，可抬笔却难落字。因为，此时此刻，她的脑中想到的都是卫池和邱恩娜。
　　笔被扔了出去，突然的一瞬间，纪昀有一种冲动，她想将曾经的记录全部烧毁，可却又狠不下心来。
　　抑郁烦躁，憋在家中难受，而这时，于洛非又打了电话过来，提前祝她新年快乐。
　　纪昀带着满满不悦，找到个纸箱，将九本笔记本放进纸箱，封上塑料胶带，搬到车库里去。
　　笔记本被扔进了车库，纪昀却依旧未觉得好受多少，无聊人准备去超市看看，不知不觉地竟然来到当初的高中。
　　只不过，曾经的教学楼已经斑驳，学校内因为放假，而空荡荡，落魄而萧条。
　　纪昀拿出手机，准备拍照作纪念，却看到学校院墙上的一个大大“拆”字。
　　询问路人后得知，原来，学校在年初搬到西区，曾经的校址已发生改变，学校拆迁之后，这块土地会用来建造商场。
　　纪昀拿出手机，连拍了几张照片，一时感慨的她，将照片上传到了微博，一言无尽。
　　手机上的联系人一遍又一遍地翻过，每次到了卫池，纪昀都会停留，而后犹豫着要不要将他删掉，年假之后，她是否要再回上海？
　　一个并不是很难的选择题，却因为放弃还是坚持，让纪昀难以抉择，她的犹豫自始至终都是那样的自作多情，却又难以自制。
　　时间已是下午三点，纪昀还在学校附近徘徊。
　　手机上，一条彩信，还有于洛非的一段话，“我在这里等你。”
　　纪昀怎么也没有想到，于洛非会过来。
　　除夕的日子，从上海赶过来的于洛非，双手插在口袋内，站在影院门口，冻的直打哆嗦。
　　纪昀赶到影院时，于洛非搓着手，耳朵跟鼻子冻的通红，“你们这真冷。”
　　纪昀连忙将围巾拿了下来，替于洛非系上，“多穿点，要风度不要温度的。”
　　于洛非捧着纪昀的手，哈气道：“还好意思说我，你不比我好多少。”
　　“话真多。”
　　影院内的温度比室外高出许多，于洛非买来两杯热饮，将两张电影票给了纪昀，“捂捂手，电影还十分钟，我们可以先进去了。”
　　“虚意人？你特地来这看电影？”
　　“陪你，”于洛非宠溺地搂住纪昀肩道：“就是好几天没有见你了，想你呗。我本来打算晚上喊你出来看电影的，可是，大冬天的，晚上那么冷，而且，今天还是除夕，你得陪你爸妈。”
　　“那你呢？什么时候过来的？”
　　“两个半小时前我还在上海，”于洛非道：“看完电影我就回去了，爸妈都回来了，我得陪他们，等娶了媳妇就好，有她陪着，对吧？”
　　“懒。”
　　不得不说，《虚意人》将Nonvend拍摄的很宏伟，电影中有的地方，纪昀也没有见过，甚至，在Nonvend从他人口中说出时，影院内，一刻间的窃窃私语，让纪昀竟升起一股自豪感。
　　这种感觉，让她恨不得立刻打电话给卫池，她想将喜悦与他一同分享，却只是空想。
　　一百多分钟的电影放映结束，天已经完全变黑，散去的人群里，议论声，总会让纪昀忍不住回头，紧张又激动。
　　观完电影的二人站在影院门口，于洛非抱着纪昀，就像是不舍分离的情侣。
　　“电影票还留着吗？”
　　“嗯，”纪昀紧握着袋中的两张电影票券，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是我第一次来你曾经生活的地方，第一次陪你看电影，现在我要走了，希望在以后的每一天里，每一个时刻，都是由我守着你，你也陪在我身边，完成所有的第一次。”
　　“好煽情，”纪昀忍不住笑出声，“咋们又不是看的爱情片，干嘛说的一副深情的样子。”
　　“演戏，”于洛非恢复不正经道：“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你呢？我送你去车站？”
　　“我开车过来的，”于洛非牵着纪昀的手，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你先走吧，到家之后打我电话，记得！”
　　“嗯，”关上车门，纪昀挥手向于洛非告别，手伸出窗外的时候，于洛非将她的手抓住，放在唇上狠狠一吻。
　　“新年快乐。”
　　回到家中，已经晚上八点，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开始。
　　纪昀脱下外套，对守在餐桌上的父母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去哪里了？打你电话也不接，”张娜端来暖米酒，递给纪昀道：“抿一小口，看你脸冻得通红，小心得冻疮。”
　　纪昀抿了口米酒，洗手上桌道：“同学过来，我出去陪了他一会。”
　　“怎么不喊来一起吃饭？她人呢？”
　　“回去了。”
　　“你这孩子，”纪哲闻责怪纪昀的不懂事，“既然是同学，人家大过年的来找你，你这就直接让她回去了”
　　“嗯，男同学，我带回来？”
　　纪哲闻不言，虽说纪昀已经大学毕业，但是，他却不想女儿这么早谈恋爱，倒是张娜对此有些着急，毕竟，女人的青春期比男人短。
　　“男同学也带过来啊，你都大学毕业了，爸妈不会干涉你恋爱的。”
　　“谢谢，”纪昀干笑两声，指着电视上，讲小品的演员道：“人家辛辛苦苦准备了一年，好不容易上了春晚，你们就安安静静地看，不要辜负了人家。”
　　张娜不满地看了眼纪哲闻，示意他说纪昀几句，可奈何，纪哲闻却听了纪昀的话，喝着酒，看着电视。
　　晚饭吃到一半，袋里的手机响起，张娜走过去将纪昀手机拿来过来，看到手机上的名字道：“一个叫于洛非的找你，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来找你的男同学？”
　　提到手机，纪昀想起，于洛非的吩咐，她忘了打电话过去了。
　　“喂，”扭扭捏捏，纪昀傻笑道：“我忘打电话了。”
　　“告诉你个好消息。”
　　“嗯？什么好消息？你到上海了？”
　　“没有呢，才到苏州，”于洛非道：“猜一猜，保证是让你开心的事。”
　　“彩票中大奖了？路拾巨款？”
　　“都不是，”于洛非不在卖关子，“你考研笔试第一。”
　　纪昀激动地尖叫，吓的张哲闻将筷子扔了，以为其中了邪。
　　“一般笔试第一，复试就没问题。这个消息让你高兴不？”
　　“你从哪里知道的？网上吗？已经出来了？”纪昀兴奋的不知所措，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着。
　　“内部消息，成绩的话，还要等五天。”
　　“当真？”纪昀有些不敢相信，太过肯定的消息，让她变得不知所措，更何况，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我骗你做什么？我一百二十码的车速跟你开玩笑，我这不是吃饱了撑了。”
　　“对，对，对，”纪昀连连道：“你开车小心，回到家再说吧。”
　　“嗯，”于洛非道：“反正笔试过了，接下来的都我来安排，你现在要考虑的，是从Nonvend辞职的事。”
　　纪昀脸上的喜色瞬间地凝固，于洛非见其不说话，劝道：“辞职的事也不着急，等你回到上海再说吧。”
　　春晚播放尽半，客厅内的电视声从门缝中传来，窗外的鞭炮声也陆续响起，纪昀躺在床上，看着卫池的手机号码。
　　犹犹豫豫，想着从Nonvend辞职的事，邱恩娜与卫池的关系，于洛非地劝告。
　　如果从Nonvend离开，那么她也许会再也见不到卫池，他不可能会永远的留在上海，而她，如果一旦离开，也许真的就是永远地分离。
　　纪昀握着手机，发送了四个字，“新年快乐。”
　　她不知道卫池会不会收到，或许，这个时候，邱恩娜正陪着他，或许，信息会被她看到，又或者，即使是卫池看到，也应该不会有所理会。
　　手机解锁，关上；重复的动作已经不知多次，信号满格的手机上，陆陆续续地收到了新年短信，熟悉或者不熟悉，同学或是同事，却没有一个是她想要的。
　　当等待变成了煎熬，时间的每一帧都成度日如年。
　　登上微博，一段邱恩娜的诉白，在深夜里，像是一杯滚烫的辣椒水，灌入纪昀口中。
　　一张照片，餐桌上的两张电影票，一段独白，“美好只因有你。”
　　微博下的粉丝在微博下留下一句句，猜测着与邱恩娜看电影的人是谁，共进晚餐，迎送新年人的身份。
　　纪昀将留言一个个地看过，有祝福也有冷讽，赤裸的嫉妒，总会有一个会掩藏的很好，静掩无事。
　　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客厅内的电视声小了许多，敲门声响起。
　　纪哲闻打开房间，手里拿着一捆仙女棒，“陪爸爸出去放烟火吧。”
　　纪昀穿好衣服，跟着纪哲闻出了门。
　　寒冷的冬夜里，小区内的空地上已摆放上了烟花，三两个男人吸着烟，围站在一起，已经开始讨论起尚未播放结束的春晚。
　　纪哲闻点上一根烟，将一捆仙女棒交给了纪昀，“还十多分钟，你可以把它们放完。”
　　纪昀抽出十多根仙女棒，放在一起点燃，瞬间的星火在暗夜中点亮，惹来远处与她一样，陪着父母出来放烟火的小孩围了过来。
　　纪昀大方的将仙女棒送出，蹲下身子，将手中燃着的香烟掐灭。
　　纪哲闻点上一根烟，猛吸一口，在黑夜之中吐出烟圈。
　　纪昀笔直地站起，微微地垫着脚尖，看着天空中的烟火，“爸，如果一道单选题里，有两个正确答案，该怎么选？”
　　“看你要的是什么，”纪哲闻吐了口烟圈，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道：“你妈给你的。如果你要的是分数，那只能选一个正确答案，如果，要的只是结果，那对的便是你想要的。”
　　“爸......”纪昀掏出手机，距十二点还剩五分钟了，十多条未读短信里，依旧没有他，“如果复试过了，我打算放弃。”
　　“昀昀想要什么？”
　　“我不想后悔，”有些东西，失去了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也许，哪时的某刻，那个人会跟邱恩娜结婚，又或者，他们早已经结婚，但是，并不知晓的结果，总要等到揭开时的血淋淋才会后悔，人总是这样的自践。
　　“昀昀已经长大了，已经能自己做决定了，爸爸不能为昀昀做什么，至少，在晚上，如果昀昀害怕，爸爸都会陪在你身边。”
　　“爸，你跟妈怎么认识的？你先喜欢她的吗？”
　　纪哲闻跨出装着假肢的断腿道：“两个人在一起，没有谁先喜欢谁。就好像，我和昀昀同时跨出脚，但总有一个人的脚先落地，先迈出第一步。爸爸走路走的慢，但是，无论去哪里，无论你妈妈走的多快，爸爸都能看到她。能等你的，陪你走下去的，那才是该珍惜的，没有谁先喜欢谁。”
　　“如果知道没有结果呢？”
　　“田里的稻子，只有到收获的时候才知道产量，而结果就算现在摆在你眼前，也没有人知道它到底会怎么样，也许，同样的一件事，同样的结果，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不一样的。”
　　纪昀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时间正好是凌晨十二点，于洛非的短信一分不差，“新年快乐。”
　　漆黑的夜空里，焰火在天空中燃绘出各种各样的光彩，美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却总能让人发出惊叹声，一瞬的美，即使知道结果，即使灰飞烟灭，却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