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一人心》时光居

29、脚印

　　刚过中午，川口府上就黑压压地来了一堆人。
　　樊天夫妇一身黑色的衣服，站在川口明次的遗像旁边，替川口伍仁接待来参加丧礼的人。
　　“是在‘枫林酒店’？”此刻，刚从床上醒来的川口伍仁，正问着发现明次尸体的那个家兵木村。
　　“是，将军。我们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少将军倒在地上，已经……中毒身亡。”木村不停地抬眼偷看着川口伍仁的眼色。
　　“……还有没有别的发现？”川口伍仁强撑着身体，问下去。
　　木村道：“当时，少将军……死不瞑目，卑职怀疑很有可能是他杀，于是就用鉴定器认真扫描了整个房间，除了验出地上有毒酒的痕迹外，其余连一个指纹都没有。”
　　“死不瞑目？！”川口伍仁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是。”木村的声音很小，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将军，卑职还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什么现象？”川口伍仁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立刻有了精神。
　　“卑职还闻到房间里有一股花香。”木村道。
　　“什么花香？”川口伍仁道。
　　“卑职……卑职不知……但卑职已经找到线索了，最迟——明天！明天早上就能查到！”本来不确定的消息，木村是不愿意告诉川口伍仁的，但他很了解他的主人，刚才那句无意的“死不瞑目”已经深深震惊了他，如果他再不表现出自己的作用的话，很有可能会下去给少将军陪葬。
　　“明天早上？”川口伍仁恨不得马上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是被谁害死的，“可是……你已经活不到明天早上了怎么办？”
　　“将军！”木村跪着往前走了几步，趴在川口伍仁的床边，俯下身说道：“将军！今天下午！今天下午就能查到！”
　　“好！5点，我在书房等你，如果你没有带来我要的答案”，川口伍仁突然从靠背上起来，坐直身体，瞪着木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就让你给明次陪葬！”
　　“卑职遵命！”木村一个头磕下去，起来时，刚才额头碰过的地方，汗水湿了一片。

　　木村从川口府上出来后，就带人马不停蹄地赶到枫林酒店。
　　“呦！军爷，您怎么又来了？”小老板知道这人不好惹，马上出来恭迎道。
　　木村一把拽过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将佩刀一解，“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道：“识相的，就给我好好说！”
　　老板赶紧将腰弯的更低了。
　　木村道：“你不是说，昨天晚上是一个穿军装的女人跟少将军一起来的？”
　　老板道：“对！是穿着军装！”
　　木村道：“那女人长什么样？”
　　老板道：“小的没有看见啊。”
　　木村道：“再给我好好想想！”说着，慢慢拔出了刀。
　　“好好好……我好好想想……”老板哪见过这阵势，吓得用袖子不停地擦着脑门上的汗，“那个女人……很清瘦，个子不高……也不矮……”
　　“废话！”木村“唰”地一声将刀拔了出来，架在了老板脖子上，“我是问你她长什么样！”
　　“军爷饶命啊！军爷！”老板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慌忙解释道：“川口少将军是我们店里的常客，所以我们知道他的规矩，总是先记账，然后一个月后再找少将军清帐……那晚少将军甚至连柜台这边都没有来，就直接上了楼，我们根本没机会看清那个女人的长相啊！”
　　“那你们房间的香味是怎么回事？”木村显然也知道川口明次的这个习惯，便不再追问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
　　老板道：“我们小店每周一都会大扫除，然后将每个房间都洒点香水。”
　　木村紧张道：“什么香水？”
　　老板道：“就是一般的玫瑰花香水。”
　　木村道：“玫瑰花？”
　　老板道：“对！小的不敢欺骗军爷！不信，你可以问小周，每次这个活都是由他干的。”说着，老板转身叫了账台旁的小周。
　　木村看着这个瘦的不像话的小男孩道：“每周你都会洒香水吗？”
　　“……是。”小周瘦瘦小小的一个人，声音就更小了。
　　木村又道：“每个房间都会洒吗？”
　　“……是。”小周道。
　　原来花香不是切入点……木村心想道，那他得再带回去一条有用的线索才行。便对老板说道：“那个房间有人进去过吗？”
　　老板道：“没有！自从您走后，就再也没人进去过。”
　　木村道：“好！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说着，木村拿起桌上的刀，带了两个人便上去了。
　　“是！”老板忙在木村背后应道。

　　木村打开房门，随着时间的推移，花香越来越淡，现在几乎已经闻不到了。
　　“你们两个在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木村对俩人吩咐道。
　　“是！”随从应道。
　　这个房间真的很简单，床、衣柜、卫生间都在一起，一览无余。木村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这样简单的房间似乎少了一点什么，可少了什么呢……
　　木村停下脚步，闭上眼睛，站在房间的正中间，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一点花香都没有了……对！少了窗户！
　　木村猛地睁开眼，没有窗户，那花香是怎么消散的？所以，这里一定有排气的东西。
　　木村开始在房间里到处找着排气窗，他甚至还没想好找排气窗有什么用，只是觉得这个被他忽视掉的排气窗一定隐藏着什么关键的证据！
　　果真，当木村站在屋顶那个扇叶排气窗下的时候，在面前的那面墙上发现了半只脚印。这是一只右脚的前脚印，而且脚印断开的地方不是渐渐地消失，而是一下子就不见了，再根据这个房间里干净的连个指纹都没有，木村推测到，这个凶手一定带着手套和脚套，只不过右脚的脚套前面破掉了，他却没有发现……这个凶手应该是个很灵活的人，手脚麻利，能徒手翻上墙，而且经常跑来跑去，所以鞋底才会很脏，留下脚印……顺着这个线索找下去，应该不难找到！

　　“军爷慢走！”看到瘟神走了，老板的心情不由地明朗起来，连声音都变得有生气多了。
　　“……老板”，木村刚走，小周就怯生生地过来了，“其实那天……我忘洒香水了，不知道是谁帮我洒的。”
　　“嘘！”老板忙皱着眉头，低声对小周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死的是那个小日本，管咱们什么事！哎……就是我的帐没人清了。”

　　木村一回来就跟川口伍仁说了香水和脚印的事，川口果真放过了他，还让他继续彻底追查这个人，把木村高兴坏了，这可是他升职的一个大好机会，但依旧在川口面前表现出一副十分悲痛的样子。

　　昨天听完曲回到站里已经下班了，所以顾湘没能碰到郑申，今天下午一整理好手头的工作，顾湘就把郑申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郑申，喝茶。”说着，顾湘客气地递给郑申一杯茶。
　　“多谢顾组长。”无功不受禄，在官场混这么多年，郑申知道这个道理，“顾组长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哈哈……也没什么，就是听徐组长说，你跟黑影交过手，所以想问问你，黑影的特征。”顾湘尽量显得自然的说道。
　　“黑影已经抓到了吗？”郑申似乎有些紧张。
　　“哎……还没有，他就像一个影子一样，已经快一个月了，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顾湘显得十分气馁，可又打起精神问道：“所以，想问问你黑影有什么特征，我也好有个方向啊。”
　　郑申沉思道：“嗯……不过，徐少知道你来问我吗？我怕……”
　　“放心！上次你跟我说黑影就在徐组长身边的事，我都没跟他说。放心吧，我口风很严的。”顾湘保证道。
　　“……那好吧。”郑申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乎“背叛”他的主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其实这件事本来应该告诉徐少的，但是我怕……他不会相信。”
　　“嗯。”顾湘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郑申道：“跟黑影交手的时候，我觉得他身量矮小，而且动作刚中带柔，身上……身上好像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顾湘吃惊道：“你是说，黑影是个女人？”
　　郑申一点头，坚定道：“很有可能！”
　　顾湘继续问道：“是什么香？”
　　郑申回忆了一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茉莉花香！”
　　“茉莉花？！”顾湘吃惊地说道，“这不是……”
　　话还没说完，郑申便接口道：“对！是陆小姐……所以，我才不敢告诉徐少。你也知道，徐少现在跟陆小姐很要好。”最后一句，郑申是故意说给顾湘听的，他见识过这个女人的嫉妒心，可以让她完全失去理智。
　　“好个陆承欢！”顾湘“啪”地一声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眼睛眯着瞪着某个地方，仿佛口中咬牙切齿恨着的那个人就在那里。
　　对面，郑申不经意地勾了勾嘴角，但很快又换了一副忧愁的神色，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而此刻，承欢正在“大上海”给玉兰唱着歌，唱给姐姐，也唱给自己。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
　　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真的要断了过去
　　让明天好好继续
　　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
　　人生它是个难题
　　让人目眩神迷
　　忘了痛或许可以
　　忘了你却太不容易
　　你不曾真的离去
　　你始终在我心里
　　我对你仍有爱意
　　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因为我仍有梦
　　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
　　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
　　总是为了你心痛
　　别流连岁月中
　　我无意的柔情万种
　　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
　　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
　　为何你不懂
　　只要有爱就有痛
　　有一天你会知道
　　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
　　人生已经太匆匆
　　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
　　忘了我就没有痛
　　将往事留在风中”